“趙老師,我看,有我在這里,你還是趕緊帶梁老師到醫院去好好治療一下吧,這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樣子拖也不是辦法。”梁老師的消瘦以及趙老師的疲憊,已經讓陳康杰很感動,他這樣提議,不僅僅是要梁老師將身體治好,也是希望他們能夠放下心來休息一下。
“不行,不行,你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而且,你剛來,無論是對這個地方還是對孩子們都不了解,我們要是不在,你恐怕......”梁老師想都沒有想就揮手婉拒道。
“梁老師,趙老師,你們放心吧,我覺得適應得了,也能夠照顧自己,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來,一起來的還有幾個朋友呢,由他們幫襯,不會有問題。另外,我也坦白說吧,我不可能一直在這里支教,我遲早還是要回去的。那么,梁老師借用這個由我來代課的機會,將身體醫治好,這就是一個好契機。要是你這么拖,身體越來越差,而過段時間我又離開了,那這里的這些學生怎么辦?難道要他們不讀書了嗎?趙老師又有上課,又要照顧你,這不是雙重負擔嗎?你難道也想趙老師跟著累垮?”為了說服一心為了學生的梁老師,陳康杰從情,事,理三個角度入手。
果然,陳康杰說完這段話之后,梁老師不再拒絕了,他與趙老師兩人面面相覷,互相的神情中都透露著擔憂,不舍與無奈。
“梁老師,趙老師,你們放心吧,在你們沒有回來之前,我是絕度不會離開的,我向你們保證。至于授課,我雖然是第一次當老師,但是,教授基本的語文,數學,體育,音樂這些課程相信問題不大。”為了堅定他們的信心,陳康杰又加了“籌碼”。
“老梁,要不,還是聽陳老師的,我帶你到縣里的醫院好好治療幾天吧,現在你天天喝中藥,狀況也沒見什么好轉,時間長了的話,我也擔心......”擔心什么,趙老師沒有說出來,不過她淡淡的憂傷語氣,一下子會讓人產生多方年的聯想。
“可是......咳咳......家里的積蓄......”梁老師有些意動,然而,現實的境況卻讓他有些話難以啟齒。
“這個......我明天去找我哥還有我三叔,看能不能從他們那里借一點錢,把病看好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你先別管。”趙老師痛苦的神情中透露著一股子決絕道。
從他們的家里,陳康杰看得出來,他們絕對不富裕,或許,有點點津貼收入,也要補貼當地的孩子。從趙老師的痛苦決絕來看,她要去找他哥和三叔借錢,應該是要拉下全部的臉面,甚至能不能借到,都還是一個未知數。
如果陳康杰沒有遇到,那還算了,既然讓他遇到了,對著這么可敬可佩的老師,他怎么做得出袖手旁觀呢?
“梁老師,趙老師,你們不用去借錢,梁老師看病的錢,我出,你們也不用到縣里面的醫院去,明天,我就讓人送你們去省城,在省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找個專家好好看一看。”
“不,不,不用,陳老師,謝謝你的好意,你能來這里支教,我們就已經很感激了,怎么要你出錢呢?而且我這個病,也不是三十五十就能打發的。”一聽陳康杰要出錢給他看病,梁老師頓時激動起來。
“梁老師,你放心吧,這點錢我還有,不管你看病花三千五千還是三萬五萬,我都一力承當,你們別給我客氣,相對于你們所做的,我付出這一點點,實在不足為道。”陳康杰站起來道。
“不行,不行,你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哪里有那么多錢,我們可不能給你的家中添負擔。”趙老師在性格上與他先生還真是像,他也拒絕陳康杰的好意。
“趙老師,梁老師,我那是用我的錢,不是家里的,你們大可放心。”
“陳老師,你......”梁老師和趙老師都沒陳康杰的熱忱感動得有些哽咽,趙老師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睛:“陳老師,還未請教你的名字呢。”
“我叫陳康杰。”面對兩位受人尊敬的老師,陳康杰沒有用陳文的名字來隱瞞身份。
“陳康杰?你是陳康杰?怎么你的樣子......”一聽到這個名字,梁老師一下子變得更加激動。
“梁老師,我的樣子是化妝過的,所以看不出來,我愿意告訴你們我的身份,就是希望你們放心,不管是醫療費還是對孩子們的教學,我都會負責的。”陳康杰誠懇的說道。
“老梁,你認識陳老師?陳康杰是......”趙老師還沒有反應過來陳康杰這個名字代表著什么。
“趙菊,陳康杰就是那個我們國家現在最杰出的年輕人,上次暑假我們到縣里去喝你三大伯家的喜酒,在電視里不就看到過關于他的新聞嗎?他是了不起的運動員,作家,音樂家和電影導演,三年前,他還是我們省的高考狀元,全科滿分呢。”梁老師對陳康杰的樣子不熟悉,但是對陳康杰的事跡,他還是銘記于心的,實在是這樣的年輕人不多,很容易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哦,我記起來了,我們訂的學習周報上還有他的事跡報道呢。陳......陳先生,你......”搞清楚陳康杰的來頭,趙菊對陳康杰的稱呼都發生了變化。
“趙老師,你還是叫我陳老師吧,呵呵,在這里,我可沒有其他的身份。”陳康杰趕緊謙遜的說道。
“哎,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會跑到我們這山旮旯里面來,張文明那小子,平時看著不聲不吭的,怎么偏偏會給你寫信呢?更出乎預料的是,你竟然還真的來了。”梁老師感慨道。
“梁老師,平常給我寫信的人的確非常的多,百分之九十九的信也的確到不了我的手里,都是由我的助理在幫我打理。不過張文明的信,他推薦給了我。看完他的信,心戚戚焉之下,我就決定來看看。哦,這次我們還帶了很多東西,有學習用品,有小吃零食等等,就在校門口的車上。趙老師,你看,我們什么時候將那些東西發給大家啊?”
“有心了,有心了,我看就放學的時候吧,孩子們好久沒有新添學習用品了。”趙老師感動道。
“行,那我這就安排他們給搬下來。”陳康杰說完走到門口,向在門外的熊自強他們吩咐了幾句之后,又回到屋內。
“梁老師,趙老師,我給他們說了,明天一早,就開車送你們直接去省城看病,你們今天收拾一下,到時候有什么需要就給他們說,他們會給你們準備的。”
“陳老師,要不,你還是讓我們在縣醫院看一看得了,省城的大醫院很貴的。”梁老師曉得自家口袋的干癟,他不想欠陳康杰太大人情。
“梁老師,你就別推辭了,幾萬塊或者幾千塊,對于你們現在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也是一個巨大的負擔,但是對我,是很容易承受的,那不算什么。而且,我也不是完全是為了你們,我是為了這些孩子們不缺少老師。你們能夠默默無聞的奉獻幾十年,難道就不能也給我一個做點事情的機會嗎?”陳康杰的話聽起來可能意思有些不對味,但是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兩位老師能夠安安心心的去看病。
陳康杰都把話說到這種地步,梁老師和趙老師兩口子最后只能勉為其難的接受。當然,這與他們現在壓根不可能拿得出那筆看病錢有非常大的關系。
后面陳康杰又與兩位老前輩聊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可能發生的狀況,算是兩位老師對陳康杰的交代與叮囑。
也就是通過這種聊天,陳康杰才曉得,梁老師和趙老師看起來雖然蒼老,實際上,他們的年紀并不大,梁老師五十出頭,趙老師也才四十八九歲而已。他們的身體,是常年的辛勞所留下的印記。
后來陳康杰還知道,梁老師和趙老師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只不過,他們的兒子在十歲那年,上山遇到雷雨天,不懂科學,躲在一棵樹下反而被雷擊死了。這件事情,一定程度上成了支撐兩口子要繼續在這里教書,多給這里的孩子傳遞一些知識的動力。
他們的女兒已經結婚在另一個鄉鎮,可是,由于父母親一直資助窮困家庭的孩子念書,反而對她造成了耽擱,使得她不能順利升學。對父母頗有怨言,結婚之后,并不常來看望雙親。從而使得梁老師和趙老師成了形式上的孤家寡人,那些孩子們于是就成了二老的掛念與牽絆。
當天放學,孩子們被組織起來站在學校的操場上,他們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會得到一份來自大城市的禮物。
病床上躺著的梁老師今天難得的爬了起來,坐在操場旁邊,看著孩子們一個個燦爛的笑臉,一樣的覺得欣慰。
第二天一早,陳康杰就安排車將梁老師和趙老師送往省城看病,他這里,也只留下熊自強和龐輝,其余的放假回家。
在這么偏僻的鄉下,也不可能會有什么危險,他們留下來,也幫不上什么忙。
梁老師他們離開之后,陳康杰他們并沒有住在他們的房間,而是自己清理出他們隔壁的雜物間來做他們這段時間的棲身之所。也正是從這一天開始,陳康杰不但成了街子小學的老師,還暫代這所小學的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