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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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耀謙倒是詫異的看了一眼費耀宗,似乎有點懷疑他怎么忽然就對公事上了心。費耀宗被看的渾身都是刺,那剛剛沉淀下去的渣滓又開始翻涌著往上跳脫。
有那么一瞬間,胃里的東西都要嘔出來了。
強忍著,臉上的笑就變的有些難看,輕拍費耀謙的肩,不無嘲弄的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大嫂,可也不用做的這么明顯吧?等到你再回來,夫妻兩個自去親熱去。”
費耀謙只得笑著說了一聲“胡說”,倒不好意思在眾目睽睽之下和素言溫聲道別了。素言也只是一笑,主動走過來,道:“既是著急,就去吧,也好早些回來。”
費耀謙嗯了一聲,笑意在眸子里化開,對素言的凝視中就多了一分只有她才能懂的溫情。
費耀宗退開半步,盯著費耀謙的背影,看著素言臉上自然而不造作的笑,下意識的就看向了莫殊靜。
她溫婉的笑著,那笑容卻似貼在臉上的面具,盡管由于做的實在太合適,因為年代的久遠已經和肌膚連在一處,似乎看不出任何破綻,可是眸子里總是帶了幾分淡漠的冷意,與她臉上的笑是那么不相襯。
而她的眼神也有些飄忽,雖是看著費耀謙和素言,其實卻不知道盯在何處。就連費耀宗望過來,她都漫不經心的沒有及時回應。
費耀宗的失望又添了幾分,可同時心中也有什么重重的落地,還落的那么結實。他不自禁的苦嘲著笑笑,別轉了頭。
他還在奢望著什么?
又不是早先那懷揣夢想,只想著游逸天下的費耀宗,如今俗務纏身,他也早就改了志向,只想和大哥比肩。
生活壓力如此之大,生活現狀如此殘酷,他竭力爭取的,到手的也不過是想要的十之一二,反倒是越煩惱什么越是意外所得。
他覺得挫敗,覺得失望,這之余便是對自己的否定和菲薄。如今連妻子都對他做了最后定性的結論,他就更沒什么可以再奢想的。
費耀謙和素言相視一瞬即分開,轉過身一扯費耀宗:“走了。”
費耀宗便回神一笑,和費耀謙往外走,毫不留戀,也沒有一絲顧念,更沒有回頭再看莫殊靜那虛偽的表情,只和費耀謙說話:“云洲災情得解,具體的……”
這邊,梅映雪和莫殊靜都收了笑,兩人彼此對視,心有默契,同時看向素言。
素言并沒有多盯著費耀謙的背影,來顯示那種浮淺的戀戀情深和依依不舍。盡管夫妻之間感情更上一層樓,但也不代表她事事都要仰仗和依靠他。
也因此第一時間就接收到了梅映雪和莫殊靜的不善。
未曾開口,就見老夫人屋里的一個丫頭走出來,朝著三人行禮,卻是看向梅映雪,再看向素言:“少夫人,大奶,二少夫人,老夫人請您三位進去說話。”
這丫頭瞧著眼生,不是老夫人身旁常用的丫頭嫣紅、艷紅,甚至都不是任媽媽常手把手教的那幾個。
素言沒動,笑道:“這丫頭瞧著眼生,你是幾時進府,幾時到娘身邊的?”
那丫頭垂首道:“奴婢翠綠,是半個月前到老夫人身邊的。”
卻沒說進府時間,那便是家生子了。也沒人向素言解釋這丫頭的老子娘是誰,可見梅映雪和莫殊靜已經毫不避諱的表達出了對素言的敵意。
莫殊靜未必有敵意,可她種種行徑表示她已經把賭押在了梅映雪這邊。
素言不得不心里暗暗稱贊梅映雪好手段。
掌管一個家不容易,她又討好了老夫人,還在最短時間內就和莫殊靜結了盟,不得不讓人嘆服。
素言探出了她二人的底線,更不急著進去見老夫人,反倒只拉著翠綠說話:“這名字聽著倒是爽利,是誰取的?”
翠綠面皮一紅,尷尬的道:“大少夫人謬贊,奴婢不敢當,奴婢原本叫翠丫,是老夫人給改的。”
也就是說雖然到老夫人身邊時日尚短,卻很得老夫人眼緣了,特意把她的名字和紅字輩的丫頭們區別開,盡管做的是最不入流的活計,卻已經是在老夫人那里與眾不同了。
素言便笑著再問:“今年多大了?”
“回大少夫人,奴婢今年十一了。”
素言點頭:“嗯,倒也是,正是好年華,幸虧你有這份福氣,不然耽擱了,可就屈了你的才了。”
翠綠便感激的看了一眼梅映雪,道:“多虧了大奶,奴婢才有這份福氣服侍老夫人……大少夫人,老夫人請您三位進去呢……”
老夫人毫無倦意,可見剛才推說累了只是說詞,就為了讓費耀謙安安心心的離開。
素言三人上前行禮,老夫人嗯了一聲,先朝著梅映雪道:“你是主事者,自當該坐。”再看向莫殊靜:“雖說是大伯子房里的事,你這個小嬸子多有不便,可是多一個人也就多拿一份主意,免得冤枉了好人。你身子不便,也坐下吧。”
兩人相繼落座,就只剩下了突兀的素言。
素言心知是針對自己的,倒也不慌亂,只是靜靜的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微瞇了眼,對梅映雪道:“梅氏,你來說吧。”竟是一副不予插手的意思,避讓到一旁,手里捻著佛珠,閉了眼,嘴唇微動,念念有詞。
梅映雪果然坐到主位上去,莫殊靜在一旁坐陪。兩人看向素言,梅映雪率先問:“素言,你可知罪?”
動用家刑,這是要審犯人么?當前就問她可知錯,不曾給她申辯的機會,先扣了一頂大帽子。
素言只覺得好笑,盯著梅映雪,不無嘲弄的道:“不知。”
什么叫狐假虎威?也許梅映雪等的就是今天這一刻,利用這樣的威勢,借以將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再難翻身,她便可以高居上位,安枕無憂了。
梅映雪冷笑一聲道:“你不承認也無妨,這條阻斷香火之在罪已經是證據確鑿。我問過給你診脈看病的太醫,他從不曾說過你不能受孕,可你為何要撒謊瞞騙?獨寵專房,不誕子嗣,又向太醫問詢避子之藥,你究竟意欲何為?”
這番話真是說的理直氣壯,金石般鏗鏘,難為她口齒清晰,聲音圓潤,竟似呤詩作賦一般壓韻合轍。
可若翻成白話,也不過廖廖幾字就說的清楚的了:母雞不下蛋,為什么要占著位子不挪窩?
素言平淡的道:“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能受孕生子,你口口聲聲大言不慚,可是聽我親口說過?”
梅映雪道:“你必然是說過,不然大爺還會在傳話過程中故意扭曲事實不成?”
得,素言若是不承認說過,那便是陷害費耀謙,這罪過可比她承認自己有罪還要嚴重。
素言忍不住嗤笑,道:“此其一,第二,我到底有沒有跟太醫要過什么避孕湯藥,這點只怕你不甚知情,不如私下去問問大爺?”
她不是拿費耀謙當成事來說嗎?自己也就推到費耀謙身上去,他說有便有,他說沒有便沒有。梅映雪若是懷疑費耀謙,諒她也未必有這個膽子。
她根本就不屑于跟梅映雪辯駁,清淡的幾句話就把梅映雪的問題擲到了墻角肆意的踩踏個夠。
梅映雪不由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并未睜眼,也似沒聽見。
梅映雪便道:“那你謀害費家子嗣之罪,可沒法巧言辯解吧。歌華院里的丫頭們都招了,就是你借著往米家送東西之際給米夫人送的信,你何其歹毒,竟然對一個尚未成形的胎兒下手,我……”
素言輕輕一揚手,制止住梅映雪聲淚俱下的指控,道:“梅映雪,我只問你一句,如果我大哥尚在人間,這話你可敢當面詰問的如此理直氣壯么?”
梅映雪的話都被堵了回去,羞憤交加,臉色漲的紅紫,哆嗦著唇,半晌才吐出一個字:“你——”
再嫁便是她的軟肋。更何況尚未明媒正娶她便先喪德,若是真的追究計較起來,那個孩子,費家承認便是費家的,若是不承認,她還當真就說不清道不明。
米夫人的方式的確有些過激,但尚在情理之中,沒有夫死不久妻子便迫不及待的改嫁,并且以懷上別人的子嗣為榮的事。
打蛇只需打七寸,這會梅映雪不管說什么都有了狡辯之嫌。
梅映雪氣的雙淚交流,嗚咽道:“你當真是欺人太甚,蘭卿身死,都是因為你這個喪門星,偏生你活的安生自在,卻要我來承擔這種痛楚。況且被迫改嫁乃是皇命,試問若是你,可又敢抗旨不遵么?還有,你妖言惑眾,竟敢拿鬼神之事顛倒黑白,替自己洗清罪名,簡直是不知羞恥。”
一場原本看似勝券在握,氣熱洶洶的審問變成了一場鬧劇。梅映雪哭的可憐,莫殊靜只得低頭恨鐵不成鋼的笑笑。
不過也幸虧她出言慢了些,那些在梅映雪覺得是椎骨之痛,在她看來隔靴撓癢,所以才慢了先機,拱手讓梅映雪肆意發揮。
很明顯,梅映雪實在沒什么頭腦,三兩下倒被素言繞了進去。朽木不可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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