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滿園第一百七十三章 身世之謎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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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身世之謎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蟈蟈肚  分類: 古代言情 | 蟈蟈肚 | 食色滿園 

寶珠端一個火盆上了臺階兒,半個身子一拱門,反身將門簾拉扯密實,這才進屋將門關嚴實,屋里稍稍有些冷,忍不住搓個手,瞧見魏思沛已經掌了蠟,正坐在椅子上深思。寶珠笑笑,跟他處的熟了,此時孤男寡女同處一屋倒也不覺著別扭。

話雖如此,可成親之前始終有些不妥,可今個事發突然,他方才是極為排斥魏伯要說的話題的,可見心結之深。寶珠只覺得自己作為他的未婚妻,在那樣的時候拉他出來,并不指望他能說出全部的真相,這對她來說并不重要,她雖說不上多好的口才,可若能憑借著兩世累積來的經驗去寬解寬解他,總比他為著那樣的身世,積壓在心中,獨自悶悶不樂的好。因此方才也顧不上那樣多,加之兩人已訂了親,這會兒獨處起來倒也算融洽自然。

“思沛哥,你今兒想說什么便說什么,不想說的我也不勉強,有什么不高興的全說出來,心頭就能好受許多。”說出那番話兒,挨著他坐下,將熱茶自幾子上朝他推了推,朝他眨個眼兒,“我都替你保密著!”

魏思沛默不作聲,半晌才笑著刮刮她鼻子,“小寶珠真的長大了。”

聽見這個久違的稱呼,寶珠也笑著感嘆出聲,“可不是,小時候總是你來寬慰我,今個也該我來寬撫你,常常瞧著你笑,就是見不得你不高興的樣子!”

魏思沛默默盯著她半晌,忽地伸手摸上了臉頰,“小時記事早,這道疤是我娘留下的。”

饒是寶珠做足了心理準備,譬如說疤是被仇家砍的,甚至連府上各房爭風吃醋搶奪繼承人這樣的橋段都想了出來,乍一聽是他娘,竟也呆了一呆,半晌不知該說什么好。

魏思沛認認真真去瞧她面色,頓了好大一會兒,“寶珠害怕了嗎?”

寶珠聳聳肩,“倒沒什么可怕的,只有些不可思議罷了。”心中一動,轉而抬眼看他,“是你娘失了手么?你就是因著這事兒心頭有疙瘩么?”

“娘生病了,我并不怨她。”他輕搖搖頭,“我那時還小,只知道疼,也曾怕過娘好一陣子,再大些才懂得娘的苦。”

寶珠想起初見魏思沛時那個乖巧聽話的小男孩模樣,心中一時不忿,撅起嘴兒問:“什么病那樣殘忍,竟要去傷了你么?”話畢,忽地想到了什么,猛一捂嘴兒,歉意地瞧他,“思沛哥,我是不是說錯了話兒?”

魏思沛笑著拍拍她肩頭,“不礙的,這樣的事兒原本就不尋常,一般人又怎么會理解。”

他的聲音說不出的柔和,語氣卻極為失落,“我娘本是富家小姐,我爹只是個窮書生……”

寶珠聽著他娓娓道來,語句分明,條理甚是清晰,漸漸理清他的身世過往,細細聆聽著,腦中也漸漸呈現出一個個畫面來。

富家小姐邂逅了窮酸書生,卻遭到勢力的家主極力反對,執意將她許配給城里的官家之子,那女子硬氣,為了心愛之人只身逃了出來,并與書生私定了終身。

自此,與家中徹底斷絕了往來。這樁親沒有受到任何親人的祝福,更沒有明媒正娶,書生自小失了爹娘,鄉下日子過的很是清苦,成親那日也只得了些鄉鄰的祝福,日子雖窮苦,兩人卻也甘之如飴,丈夫每日讀書種菜,妻子繡活兒做飯,平淡中透著些溫馨,書生天資聰穎,又極為努力,成親沒多久便考上了秀才。

女子賢惠,書生滿腹經綸,本是樁再美滿不過的親,那書生去省城書院后,信誓旦旦承諾著必定要讓妻子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妻子日夜做著繡活,只為在丈夫下一次回來時,好能多拿些銀錢給他。

然而,丈夫起初只要沐休便回屋探望,日子久了,他學業越發精進,考中舉人后,回來的倒不似從前勤,漸漸的,一年半載才回來見一次妻子。那一年秋日,望眼欲穿的妻子終是盼回了他,知道他在省城做了官,妻子十分寬慰,只原先的恩愛早已不復存,書生瞧妻子時,臉上只有陌生與愧疚,書生帶回來許多銀子,第二日便不告而別。

許是他忙吧,妻子不疑有他,照舊心心念念期盼著,若他打理好了,必定會來接自己去省城,他說過的,要讓她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就在當年冬日,她發覺自己懷了身孕,喜的她當即便寫了信,四處托人送去了省城,可左盼右盼,卻再沒盼來他一絲音信,再后來,他索性不再回來,最后一封書信,那是一封休書。

那時思沛尚不足周歲,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丈夫那樣的絕情,海誓山盟的情分,怎么會說變就變?一次又一次咬牙背著幼兒上省城去尋他,最終那個事實像晴天霹靂一般向她砸來,丈夫早已另結了親,就任省學學官,岳父是汴州府大名鼎鼎的州同大人!

叫她如何能相信?海誓山盟的畫面還歷歷在目,丈夫卻早已變了心!可恨這些年她竟毫無知覺地盼著念著!可憐襁褓中的幼子才出生便沒了爹!

她終究是個堅強女子,不愿回娘家乞求,為了尚在襁褓中的幼兒,含淚回了小村子,再苦再累也要將他撫養成人!

魏元本是小有名氣的郎中,自小便仰慕于她,那時,她是富家閨閣小姐,他是窮酸郎中,他只能默默將心意埋藏起來,借著診脈時偷偷瞧她一眼,知道她背棄家族與人私奔,心中只覺唏噓萬分,卻沒料到,竟在遠離家鄉的窮鄉僻壤再一次遇見她,再一次見面的場景不可謂不震撼,瞧他們母子可憐,了解了她后來的經歷,怎樣也不肯離開,義無反顧留下來照顧母子倆。

只是自那以后,她整個人受了刺激,漸漸變得半瘋半顛起來,時常將幼子遺棄在路上,她時而清醒時而糊涂,她心底對書生有著濃烈的恨意,有時犯了毛病,竟連親子也不認,那條深刻的疤痕就是她留下的,只因為他眉眼像極了他父親。

她清醒時,常常又悔又恨,知道自個得了極嚴重的病,隨時會殃及幼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害了他,便將他托付給魏元。

不久后,她終于帶著怨恨與失望離開了,臨終時,感慨此生走錯了路,瞧錯了人,萬分悔恨。千叮萬囑魏元,必定要將孩子養大成人,不求他姥姥姥爺相認,更不準他去相認親爹,只求他這輩子堂堂正正做一名大夫,萬萬別去做那負心的讀書郎!

她去時,魏思沛已經三歲,許是繼承了他爹,他天生聰慧,記事極早,早從母親的只字片語中了解了一切,雖還懵懂,卻也知道是爹拋棄了母親與自己。

母親去了,魏叔叔便帶著他在小鄉村定居下來,直至他四歲,遠在省城的爹記起了他這么個兒子,有意接自己回府,那日屋里闖來許多陌生人,那時他還小,卻極有主意,寧可跟著魏叔過著窮苦日子,也不愿去見爹,他偷偷藏在水缸里躲避了去,他小小年紀便痛恨自己的親爹,自那后,便央著魏元帶著他離開,魏元本就是個四處漂泊的游醫,又對故人之子極看重,相處兩載,早已當他是親兒,父子倆略作收整便一路北上。

這是全部的故事,并沒有什么感人的地方,寶珠全程聽來,只覺得過程十分凄涼,思沛娘是個苦命女子,為了情郎與家中斷絕往來,卻被這樣一個托付終身的人拋棄過后深深傷害,她需要怎樣的勇氣才能放下傷痛去過全新的生活?不,她直至去世也沒能原諒他,她從未從傷痛中走出來。即便魏伯是那樣鐘情于她,始終無法平撫她的一顆心,她心中早已被傷痛填滿。

寶珠吸溜吸溜鼻子,感嘆出聲,“痛也好,不痛也罷,她終究去了,也解脫了。”

魏思沛站起身,伸手抹一下她眼角,“寶珠別哭。”

寶珠點點頭,帶了些心疼的眼神去瞧他,“現在知道了,你為何那么討厭你爹,為何從小就倔強的不肯念書考學,明明學問比大哥還好……”語氣有些凝噎地停滯住,“那日……巷子里那些人,你當日不肯說,我便知道你在意這事兒,今個聽到了,果然不是一件讓人輕易釋懷的往事……”

魏思沛聲音有些沉悶,“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小時候最常聽娘念叨的話兒,我那時不懂,卻印象極深,再大些才愈發覺得娘苦,更無法原諒爹。”

寶珠瞧著他的側臉,那是一種冷凝的表情,這樣的表情極少出現在他面孔上,從前只要瞧見他,無論什么時候,似乎他總是在笑,今天的他卻讓她生出些心疼來,努力扯出一個笑臉,上前去拉他,“你不原諒他,我也不原諒!我只當魏伯是家人哩!咱們往后好生過咱們的日子。”想起什么,便說:“魏伯今個喝多了……其實這樣也好,咱們兩家也不是外人,我爹娘知道了,往后更會加倍對你好!”

他轉身笑笑,“好。”又摸摸寶珠腦袋,舒出一口氣,“寶珠不用擔心我,這些年過去了,這件事多少也看淡了許多,可想忘記卻也不是那般輕易,就像我臉上的疤痕,雖淡了許多,卻一直抹不去的,我雖能平靜下來,卻也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他。”

瞧見寶珠眼神又透出些擔憂,知道她在擔心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心頭暖流劃過,又露出笑瞇瞇的神色來,“只是如今不同,你和我爹都是我最親近的人,他雖不是我親爹,這些年的情分卻更勝過親爹,身邊有了你們,不消寶珠說,往后我自當打起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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