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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束豐茂斬出的烈火割破了營帳,已經到了年輕人面前。
但見他輕輕一揮手中折扇,一面光鏡便出現在了身邊,而后微微閃爍,化作一片黑幕。
絕對的黑暗,象征著湮滅一切,無邊寂滅。
看到這片黑幕,即便是以陳贏之修為境界,也感到心神微微一顫,似乎要被吸入其中一般。
烈焰沖入黑幕,就如同進入了泥潭,連漣漪都沒濺起半點,便消失不見。
束豐茂怒吼一聲,舉刀就要再劈,卻被陳贏阻止。
“且慢動手。”
帳外年輕男子揮了揮手,率先走入了帳內。
“你是何人?”陳贏瞇著眼睛問道,眼睛雖然看著面前男子,但所有的注意力卻是在那高個黑衣人身上。
即便是以他如今的實力,也對這黑衣人有種看不透的感覺,對方身上,更是有種讓自己心驚肉跳的氣息。
所以他沒讓束豐茂再動手,而看對方的架勢,顯然也不是來打架的。
年輕男子拱手一揖,舉止說不出的瀟灑自然:“在下是章龍將軍特使,見過陳帥主。”
特使?陳贏蹙眉望向年輕男子身邊黑衣人,年輕男子頓時一笑,道:“這位是在下的護衛,名字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陳贏不置可否,又深深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才對年輕男子說道:“請坐。”
眾人分賓主坐下,陳贏皺眉道:“既然是章將軍的特使,為何不通報?難道章將軍要二位鬼鬼祟祟的來么?”
年輕男子抖開了扇子,輕搖笑道:“陳帥主且勿動怒,在下自知唐突了。只是身負章將軍重托,不得不慎重,還請帥主見諒,在下在這里賠罪了。”
“哼!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們此時已是尸體了!還敢說慎重!”束豐茂見這人方才輕描淡寫的化解了自己攻勢。心中有氣,此時見對方態度如此謙恭,當即便想挫一挫對方銳氣。
“豐茂,不得胡說!”陳贏喝止了束豐茂。小心打量了那黑衣人一眼,對方卻是毫無反應,像根木樁一樣杵在年輕男子身邊,一言不發。
“不知章將軍派兩位前來,有什么要說的?”一邊歐陽樂山問道。
年輕男子道:“自然是催促帥主盡快動身,早日趕到墜江口。”
歐陽樂山瞇了瞇眼睛,道:“我們何時動身。帥主自有決斷,章將軍是否操心太多呢?”
陳贏擺了擺手,道:“我自然是想早點動身,但你剛才也聽見了,那龍光遠卻是一個障礙。不知特使準備如何替我解決這個障礙?”
年輕男子道:“帥主希望如何解決呢?”
陳贏瞇起了眼睛,語氣森然道:“我想要龍光遠的腦袋,你做的到么?”
“呵呵。”年輕男子笑了笑,沖著身邊黑衣人微微頜首。
那黑衣人面無表情微微點頭。轉身走出了營帳。
陳贏三人齊齊露出訝然之色,旋即想到黑衣人可能出去的目的,臉色頓時變的不自然起來。
懷疑……擔憂……希冀。說不清是什么感覺。陳贏三人想要說些什么,但那年輕男子卻是忽然閉上了眼睛,似是在養神,擺明了不想說話的樣子。
三人如坐針氈,就在陳贏快要沉不住氣,打算喊外面人的時候,黑衣人又回來了。
沒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回來的,好像忽然就出現在了營帳之中,隨手一擲,咚的一聲。一樣東西掉在了地上。
陳贏三人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倒吸涼氣。
這東西,正是龍光遠的腦袋。
這腦袋圓睜雙目,視線中滿是茫然與難以置信,顯然在他死之時。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陳贏的冷汗頓時浸濕了后背。
對方出去不過一會功夫,穿過自己大營,進入龍光遠帳內,而后將其殺死,然后又回來……這其中要面對多少障礙和阻撓?可看對方輕松自如的樣子……
那豈不是殺了自己也是輕而易舉?
束豐茂臉色蒼白,嘴唇輕輕顫抖,雙手幾次舉起想作揖,卻又放下,只是看著年輕男子和黑衣人,囁嚅著不知該說些什么。
那歐陽樂山也好不到哪里去。
年輕男子看著三人表現也不見怪,似是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他起身沖著陳贏拱拱手,道:“障礙已除,帥主還是趕緊善后吧。在下告辭,章將軍盼著帥主盡快動身,等著帥主的好消息。”
陳贏一個激靈醒悟過來,當即沖著束豐茂下令,即刻點起兵馬前往龍光遠大營,有反抗者殺無赦。吩咐完之后,朝著年輕男子一拱手,道:“請章將軍放心,我今日便動身!”
年輕男子哈哈一笑,帶著黑衣人走出了營帳。
陳贏愣愣看著二人背影消失,沉默許久之后,深深呼了一口氣……離開陳贏大營之后,青年男子和黑衣人沉默趕路,許久后青年男子忽然說道:“陳贏安排好之后,大勢便已定,君侯可以放心了吧?”
黑衣人頓了一頓,說道:“陳贏不過是一跳梁小丑,無關大局,沒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話雖如此說,只要秦都之事成功,這跳梁小丑也能發揮大用。”
黑衣人伸手拱了拱天,道:“有心算無心,又是圣人親自擬定之策,若是如此還不能成功,那便是天命,非人力所能為。”
青年男子眼瞳萎縮,卻是被其巧妙的掩飾了起來,若不經心的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們怎么會有這么大的信心。”
黑衣人轉了轉頭,似乎隔著垂簾看了青年男子一眼,淡淡道:“不要打聽太多事情,有時候人知道的少一點,才能活的久一點。”
青年男子絲毫不被黑衣人的威脅所懾,哈哈笑道:“我不過是擔心計劃而已,君侯多慮了,既然你們有如此信心,那我還說什么?不過我要提醒君侯一點,你們可以不把別人放在眼里,但有一個人,你們一定要當心。”
“誰?”
“項檁!”青年男子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淡淡道:“項家家主有梟雄之才,你們的計劃未必他看不透。況且秦都那邊,恐怕也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就算是你親自出手,也不行!”
黑衣人怔了一怔,許久后才道:“如果我是你舅舅,一定馬上殺了你!一個連出賣自己的親爹都如此輕描淡寫之人,什么樣的事情做不出來?”
“哈哈哈哈哈!”青年男子仰天大笑,道:“爹?他不是我爹,從他逐我出家門的那刻起,他就不是我爹了。在下如今不姓項,而姓劉,劉邦!請君侯記住這個名字,日后一定會名震天下!”
黑衣人微微低頭,淡淡道:“只要你好好為我們辦事,想名震天下很簡單。但你若有二心……”
說到這里,他抬起頭,看了看天空,緩緩道:“劉這個姓,一定會在大秦消失。”
說完這句話,黑衣人轉身而去,只留下青年男子一個人在路上……秦軍大營。
黑色撞角,黑色盔甲,黑色兵器,黑色營帳,甚至連將旗都是黑色。
秦祖帝嬴政以黑色立國,武魂和護法為黑龍,當年帶著他的黑色大軍馳騁天下,如煉獄鐵流橫掃,無人可敵。
雖然榮光早已昔日,大秦再不復當年聲威。但在這連天空似乎都染黑的大營里,卻依舊有一股凌冽肅殺,摧毀一切的氣勢。
這是秦軍最后的精銳,是整個天下都能排得上號的超級強軍最后的營地。
中軍帳正上方,一只巨大的黑色虎頭,似乎正俯瞰著大地人間。
軍帳之中,瘦肩若山的將軍,穿著黑色的盔甲,低頭望著中央位置的沙盤。
代表著諸侯勢力,敵我分明的棋子標識,密密麻麻的布置在沙盤之上。
他是章龍,偉大的大秦帝國最后的支柱,號稱戰神的不世猛將。
他一生忠于大秦,從未作出過任何一絲絲對大秦不利的事情。
從前沒有做過,現在沒有做過,以后也不會。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秦更好,那些所有認為他有野心之人,都是愚蠢至極。
“將軍……”
一名文士匆匆走了進來,沖著章龍行禮道:“一切都準備好了,方才劉公子帶來消息,陳贏已經動身,不日就將到達墜江口。”
章龍抬起頭來,看了文士一眼,道:“這么快?那劉邦是怎么做到的?據我所知,陳贏麾下龍光遠,可不是那么好說服的。”
文士道:“稟將軍,龍光遠已死……”
“死了?”章龍愣了一下,道:“陳贏兵力損失了多少?”
文士的神色有些古怪,道:“未損一兵一卒,據暗哨回報,劉公子帶去的護衛,輕取龍光遠首級,而后陳贏迅速出兵收攏龍光遠手下兵卒,很快就結束了。”
章龍沉吟不語,許久后點點頭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文士躬身離開,章龍沉默了片刻,道:“把張良叫來。”
不多會的功夫,另一名文士走了進來。
此人約有三十來歲,面容清雋,眼神明亮,顯得十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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