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規姐……”青寧的話哽咽在喉嚨里。
倒是云子規拍了拍她的手:“別哭,你的心我都明白。”
這簡單的一句話,卻恰恰地擊中了青寧的心房,所有的委屈、不甘、得不到,似乎都得到了理解。一時間,她只覺心里酸酸的軟軟的,像被一只大手給包住輕輕揉捏一般。
“你們先去后堂歇著,等會兒我就過來。”
云子規對扶搖等人說道。
扶搖六人便應了,在云家家仆的引導下,去了后堂。
后堂的冷清,跟前面的人來人往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丫鬟們給扶搖等人上了清茶點心之后,便默默地退下。
屋子里靜悄悄,只有他們這幾個客人在。
慕容對扶搖道:“你們在這里等著,我跟小冉去大理寺走一趟。”
扶搖道:“大理寺那邊還能有什么事?”
“關東五虎雖然死在獄中,大理寺總歸還是得結案,我跟小冉去看看,他們到底給出什么說法。”
扶搖和青寧便應了,相約雙方仍然在云家集合,到時候一起回西山別院。
慕容和冉冬夜便離去了。
等了大約兩刻鐘,云子規才抽身來了后堂。
扶搖和青寧正坐著輕輕地說話,聽到腳步聲,都一起抬頭看去。
云子規一身的白衣,裙擺稍長,拖在地上遮住了鞋面,襯得她整個人仿佛是走在水上,搖曳生姿。
她一頭烏黑如云的秀發都用一條緞帶扎住,松垮垮垂在腦后,樸素之余又有一種慵懶的風情。
長時間的家屬答禮,讓她臉上也顯出一絲疲態。
“子規姐。”
扶搖和青寧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了下來。
云子規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陽穴。
扶搖道:“子規姐,別太操勞了,多顧惜自己的身子。”
云子規苦笑一下,說道:“子嵐走得太突然,母親又因悲傷過度而病倒,云家的重擔一下子都落在我身上。這次進京,除了治喪,還要接手云家在京中的生意。盡管子嵐已經將局面都鋪開,我只需順著他的安排進行接洽便可,但仍然是千頭萬緒。”
她說著,額角似乎又有些隱隱作痛,用手按了一下。
青寧便起身道:“我會一點按摩技術,子規姐若是不介意,我便替你按按吧。”
云子規跟她們相熟,也不需客氣,點了點頭。
青寧便站到她身后,用食指和無名指按住了她兩邊的太陽穴,輕輕地揉了起來。
云子規微微地閉著眼睛,背部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放松身體。
過了一會兒,她抬手握住了青寧的手,睜開眼睛,歪過頭道:“我好多了,多謝你。”
青寧微微笑著,重新落座。
云子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扶搖,道:“我有些話要問你們。”
扶搖早有心理準備,道:“子規姐有什么問題,盡管問便是。”
云子規點頭:“子嵐是怎么死的,你們詳細地跟我說一遍。”
扶搖和青寧對視一眼,便從她們出城前往碧落山,半路遇到云子嵐說起,山道遇險,姐妹被劫持,云子嵐帶人前來相救,一路追蹤,最后說到意外墜崖,碰上泥石流,他為了保護扶搖,被石塊砸傷,最終因傷勢太重、失血過多而亡。
扶搖初時聲音還很平靜,但說到云子嵐為了救她而一起墜崖,更為了保護她而被砸傷時,情緒便已經激動起來,說幾句便要停下來做個深呼吸。而等說到他為了安她的心,讓她支撐下去,不顧自己傷勢嚴重,一直堅持著保持清醒給她鼓勵時,她聲音便已經發抖了。
“就是這樣,子嵐他都是為了我……”她最后難過地低下頭,“他是因我而死的。”
青寧已經扭過身去,輕輕地抽泣起來。
云子規眼眶紅紅的,嘴唇卻抿得緊緊的,不肯讓眼淚落下來。
半晌,她才深深地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開口道:“他是為了保護你,但他的死并不是你的錯。”
扶搖和青寧都知道云家人通情達理,也早料到云子規不會怪罪到她們姐妹身上,但是親耳聽見云子規這樣說,還是對她的大度和寬容十分感激。
“既然你們說關東五虎是受人雇傭,那么這個幕后主使,又是誰?”云子規不僅僅是寬容大度,還腦筋清楚,問題直指核心。
扶搖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云子規挑了挑眉:“搖頭?這是什么意思?”
扶搖道:“我們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誰。關東五虎雖然事后被抓捕歸案,但是他們還沒招供,就意外死在了獄中,所以并沒有任何的證據,能夠指證幕后主使。”
云子規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多數女人都是類似貓科動物,當她們懷疑或生氣的時候,往往會用瞇起眼睛這個小動作,來泄露內心的想法。
“扶搖,你看著我。”
她聲音淡淡的,卻充滿了力量。
扶搖跟她四言相對。
云子規一字一句道:“你真的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誰?”
扶搖微微蹙著眉。
“扶搖,你該知道,子嵐對你是什么樣的感情。你也應該知道,我將你視為自己的親妹妹。”
扶搖道:“子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是曾懷疑過一個人,可是在沒有明確證據的情況下,不能就這樣武斷地將罪名歸到她頭上。這樣做,對于子嵐來說,也是不負責任的。我不希望,用草率的回答,來影響你的判斷。”
青寧嘴唇微微一動,最終卻也沒有說話。
云子規緊緊地盯著扶搖,后者一直神情坦蕩,慢慢的,她的眉眼便也放松了。
“我不怪你。”她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應該隨便找個人做替罪羊,這是對子嵐的不負責。”
扶搖和青寧見她沒有追問,在稍稍放松的同時,也有淡淡的愧疚。
云子規似乎有意將話題就此打住,只顧拿起茶杯來喝著,并沒有繼續詢問。
“聽說,雪華生病了。”
然而,她放下茶杯后的第一句話,又再次把扶搖和青寧的神經給提了起來。
“子規姐,竟也知道了?”扶搖有點意外。
云子規道:“她病得如何?”
“只是精神有些不大好。”扶搖回答。
云子規輕笑了一聲:“扶搖,你今日怎么吞吞吐吐的,這可不是你平日的風格。”
她眉眼之間均是嘲諷。
扶搖嘆了口氣,終于敞開了心扉道:“子規姐,既然你都問起了,可見這些事情,你心里已經有數,我也就不再瞞你。雪華不是病了,而是瘋了,她如今被軟禁在靖王府的一個小院子里,自己出不來,別人也不能進去看。”
云子規點點頭,這跟她了解到的情況是差不多。
“她好端端的,突然就發了瘋,偏偏還就在你們出事之后,這瘋病,來得可真是突然。”她慢悠悠地說著,話里有話。
扶搖微微蹙眉道:“子規姐這是什么意思,病來如山倒,這也不是由人控制的。”
云子規看著她,目光直直的,像是在拷問。
扶搖蹙著眉尖,嘴唇微微抿起,顯得有些倔強。
“唉……”青寧忽然嘆了口氣,“大姐,子規姐,你們都是最爽利不過的人,何必在這件事上這樣勾心斗角。”
她先是對扶搖道:“大姐,子規姐既然已經這樣問了,說明這件事情,她已經做過調查,咱們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然后她又轉向云子規道:“子規姐,你知道我大姐的性子,雖說雪華跟我們一直不對付,可總歸是一家人,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硬要她咬定雪華犯了罪,那也是違背她做人原則的。”
扶搖和云子規先是看她一眼,然后又彼此對視,最后同時露出了一絲苦笑。
“青寧說得對,子規姐,我是不應該瞞你。”扶搖嘆了口氣,“你猜的沒錯,雇傭關東五虎的人,極有可能就是雪華。她其實想害的是我跟青寧,雖然我并不知道她這么做的真正理由,但是子嵐是為我們受過,他死的很冤枉。”
云子規道:“我早就懷疑到她。她夠狠心,做下的事卻并不周密,漏洞太多,指向太明顯,幾乎就是把自己放在了明處。如果不是關東五虎暴斃,她休想脫開干系。不過,我沒想到,她居然敢用裝瘋賣傻來掩護自己,這份忍耐,倒讓我刮目相看了。”
扶搖吃驚道:“子規姐不相信雪華是真的瘋了?”
云子規反倒對她這個表情感到意外了,冷笑道:“難道你相信?”
“……”扶搖無話可說。
事實上,她跟青寧雖然見過雪華發瘋的樣子,但也一樣是半信半疑的。
“不管怎么說,證據已經全都被毀滅了,就算我們懷疑雪華,也沒有辦法指證。”云子規嘆氣,“夏侯王妃的確是好手段。”
扶搖和青寧再次吃了一驚,云子規連夏侯王妃都查到了,可見云家的能量遠遠超出了她們的想象。
這種局勢,讓三人一時無言。
而就在這個時候,慕容和冉冬夜風風火火地回來了。
他們這次大理寺之行,居然并非沒有收獲,帶回來了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
大理寺找到木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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