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一群紈绔子弟的扶搖和慕容,面對紅歌和綠舞的質問,卻并不打算自己回答。
“李公子是知道我身份的,回頭自然會告訴你們。”
扶搖第一次因為身份而產生了優越感。
即使娼伶之中,也會有風骨之人,但如紅歌綠舞之流,顯然只是仗著一身皮肉,迎來送往攀高踩低,不值相與。
慕容找到了畏縮在船尾的船夫,吩咐他們開船。
他將船上一干人都掛了魚干,連這船的主人紅歌綠舞都奈何不了他,何況兩個船夫。船夫自然只有聽命,將畫舫徐徐往岸邊靠去。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太陽從云層中露出來,開始散發炎熱。
扶搖、慕容有船艙遮陽,清風撲面,水面波光粼粼,自然十分愜意。
卻是苦了掛在船舷的一干人等,不僅要忍受陽光的炙烤,更要承受來自岸邊游人的目光。
他們這一排七個,白生生赤條條,掛得如此整齊別致,自然是一大奇觀。
岸上此時不管是討生活,還是游玩的,行人都越來越多,望見他們這一排人肉魚干,自然是又疑惑又稀奇,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甚至還有人認得這艘船的,知道是做那種營生,船舷上掛的自然少不得是城中的紈绔子弟。
于是當船靠岸的時候,岸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看熱鬧。
慕容帶著扶搖從船上下來,從人群中走出。
“真是熱鬧。”
扶搖回頭看去,所有人都圍在船頭看那一排白花花的人肉魚干,而船頭上的紅歌綠舞則愁眉苦臉地指揮著船夫們,去解救這些公子哥兒。
想想此前這幫紈绔的嘴臉,再看看如今的下場,扶搖只覺又是好笑又是痛快。
慕容往四周望了一下,見不遠處有座茶樓,便領著扶搖往茶樓走去。
上了二樓,選了大堂坐下,茶博士來問吃什么茶。
慕容點了鐵觀音,又點了幾味茶點。
他們所坐的位子在二樓臨窗處,窗外正是越江池,兩人憑窗眺望,依舊能見到紅歌綠舞那艘畫舫。
此時掛在船舷的一排公子哥兒,已經被解救了一半,站在甲板上各種憤憤不平,暴跳如雷,而尚未得救的一半則掛在船舷外不停地催促船夫加快動作。
扶搖看的好笑,但轉而又微微蹙眉道:“這些人雖然并非真正的名門望族,但也算是小有家世,被這樣羞辱,不知會不會興起報復之心。”
慕容悠閑地喝了口茶。
“他們不敢。”
扶搖疑惑地望著他。
慕容用手點了點窗外。
扶搖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船頭上的一堆公子哥兒,突然都沒了動作,都是直愣愣地站在那兒,仿佛受了什么驚嚇。
“他們應該知道你的身份了。”
扶搖恍然道:“一定是李常青說了。”
將軍府的大小姐,這個身份可不是尋常人能夠得罪的。
這幫紈绔們,雖然往日也自命不凡,在普通老百姓和紅歌綠舞這樣的娼ji面前,固然是高人一等,但跟將軍府這樣有權有勢的高門大戶一比,頓時就相形見絀了。
從李常青那里獲知扶搖身份的眾人,都選擇了沉默。
他們這時候想的根本就不是報復,而是自己得罪了蘇大小姐,會不會給自己和家族帶來更大的麻煩。
扶搖也很快就猜到了他們的心理,對慕容釋然笑道:“看來不會有麻煩了。”
然而話音才落,旁邊突然響起一聲暴喝。
“什么狗屁神醫還不是唯利是圖”
這聲音卻并不是從外面傳來,也不是大堂里的人,而是從旁邊的雅間里傳出來的。
扶搖側頭疑惑道:“這聲音好生耳熟。”
慕容握著茶杯,道:“又是熟人?”
扶搖想了想,招手叫了茶博士過來。
“那面雅間里的是何人?”
茶博士猶豫了一下。
慕容捏了一塊碎銀子放在桌上。
茶博士立刻喜笑顏開,將那銀子攏到袖筒里,笑道:“是云家的云大公子。”
扶搖恍然,方才那聲音乃是個女聲,但既然說里面坐的是云子嵐,這女人是誰卻不難推斷了。
她揮手讓茶博士退下。
“這才叫無巧不成書,咱們才打了李家的公子,這邊就碰到了李家的小姐。”
慕容挑眉:“真巧。”
扶搖笑道:“既然碰上了,總也要去打個招呼。”
兩人起身走到那雅間門口,正待叩門,卻聽里面那女人又在拍桌子。
“什么破方子,值得這么多錢”
扶搖失笑道:“果然是李真真無疑。”
她干脆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是什么人得罪了真真小姐呀?”
雅間內的果然就是云子嵐和李真真,兩人正相對飲茶,李真真拍著桌子不知在咆哮什么,一聽到聲音,立刻轉過頭來。
“扶搖姐慕容公子”
李真真這般直腸子的人,情緒轉換極快,上一刻還在發火,下一刻見到扶搖和慕容,立時就轉怒為喜。
“你們怎么在這里?”
她欣喜地過來,一把挽住了扶搖的胳膊。
云子嵐站起來沖慕容點頭道:“慕容公子。”
若是按身份,這屋里三個人都比慕容低一等,但他們年輕人并不講究這些繁文縟節,況且大家也都是認識了的,最初便已經形成了平輩論交的觀念,所以慕容并不覺得云子嵐的動作有什么失禮。
四人重新分布位置落座。
“在門外就聽見你生氣,遇到了什么事兒?”扶搖捏了一顆葡萄在手里,問李真真。
李真真嘆氣道:“別提了,今兒好晦氣,我頭一遭做生意,就叫人給誑了去。”
扶搖便問是怎么回事。
原來李真真今天代表藥業李家去見一家醫館的東家,目的是要買對方手里的一個古方。
這醫館名和安堂,東家本人就是坐堂大夫,擅長婦科和小方脈,他手中有一個傳世古方,專門針對婦人難孕之癥的,凡是用過他這個方子的病人,不到三個月就會懷孕,這家醫館專治不孕不育癥的名聲,便因此有口皆碑。
而李家作為藥業世家,對傳世古方都極為重視,除了自家家傳的古方保留完善,也經常會收購外面的古方或奇方,鞏固自家的藥業實力。
得知和安堂有這樣一個專治不孕的古方之后,李家便起了收購之心。而這次,代表李家去商談的,是第一次做生意的李真真。
李真真雖然出身藥業世家,卻并不特別愛好醫道,所以李父并沒有讓她走醫途,而是轉而讓她學習打理家中的藥業生意,這次就是她第一次單獨與人談生意。
直來直往膽大包天的李真真,在正經事情上,倒也十分地細心。她自知經驗不足,恐出紕漏,便特意請了云子嵐來為她壓陣。
她原以為像和安堂東家這樣有名聲的大夫,這次生意的難點應該在于如何說服他出售古方上,為此她還做足了準備。但沒想到的是,和安堂東家對于出售古方一事答應得十分痛快,痛快到讓李真真喜出望外。
但是在價錢方面,卻著著實實讓李真真震驚了一把。
原本李家對這個古方的心理價位是五千兩銀子,而李真真第一口出價是三千兩。
她滿打滿算雙方互相討價還價,以五千兩左右的價格成交即可。
但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獅子大開口,第一次還價就是一萬兩。
李真真當場驚駭,幾番討價還價之下,對方居然絲毫不松口,甚至說李家若是出不起這價格,他就賣給別家的話。
生意場上雖然難免遇到難纏之人,但李真真頭一次談生意就遇到這樣貪婪的人,也實在讓她一時接受不了。
尤其那和安堂東家唯利是圖的嘴臉,讓她很是瞧不起,差點控制不住脾氣,就要破口大罵起來。
幸虧云子嵐及時將她拉出了醫館,并跟對方留下一個談判的余地,這才沒有將事情攪黃。
然后就是云子嵐帶著李真真來到這茶樓,安慰她生意場上這種事情很常見,并為她分析,下一次該如何談判。
而李真真余怒未消,發泄之下,就把扶搖和慕容給招來了。
生意上的事,有云子嵐在,扶搖沒什么發言權,安慰了李真真兩句。
“今兒有件事倒是得跟你說,你可別跟我翻臉。”
扶搖先是給李真真打了個底。
李真真疑惑道:“什么事兒?”
扶搖點了點窗外道:“看到那艘畫舫沒有?”
李真真往窗外看去,云子嵐也跟著瞥了一眼。
那艘畫舫還在越江池上,不過船頭上已經沒人了,大約那些公子哥兒胡鬧了一夜,又被收拾了一頓,沒有了玩鬧的興致,都回家去了,紅歌綠舞正在吩咐船夫開船離岸,圍觀的人群也早就已經散去。
李真真顯然并沒有看到此前熱鬧的一幕,見了那畫舫,并無甚奇特之處,疑惑道:“那畫舫如何?”
扶搖便將一群公子哥兒在畫舫上宿醉,早上出言不遜,調戲于她,結果被慕容狠狠收拾一頓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特別提到了李常青在這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
她本意是想提前跟李真真說明,以免她回去之后從李常青嘴里得知這件事情,跟她生了嫌隙。
沒想到李真真聽完之后,卻只是冷笑。
“教訓得好這種人,早就該狠狠教訓了”
扶搖詫異不已,就連一直神色淡定的慕容,眼中也露出一絲疑惑。
李真真此時卻已經悶悶不樂地扭過頭去。
云子嵐只好代她說道:“看來你們還不曾聽到傳聞,李常青,并不姓李。他不是藥業李家的人。”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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