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蘇雪華輕輕扯了一下林春喬的袖子,結果卻惹得所有人都望著她。
幸而此時林春喬及時開了口。
“大夫人說的是,青寧如今受了傷,總得先醫治才行。來人吶,立刻去請大夫來!”
宋梨花等人都松了口氣。
有下人領命去了。
扶搖雖然對于林春喬的寬容感到意外,但仍是麻利地指揮阿棋和阿韻幫著將蘇青寧抱進屋去。
丁芷蘭自然是一臉擔憂地跟進去照顧。
院子里一時只剩下宋梨花、林春喬、蘇雪華和滿院子的下人,還有遠遠站在院門口看著的上官靜。
“青寧的傷瞧著不輕,若是今天再罰跪佛堂,只怕她承受不住。”宋梨花猶豫了一下,還是替青寧開始求情。
林春喬道:“若是不處罰她,只罰雪華一人,不也顯得我處事不公么?”
宋梨花沉默了一下,道:“畢竟青寧已經讓雪華給打了。將軍讓你當家,自然是相信你能夠將家中事務處理妥帖,他軍務繁忙,若是回來后再看到家里一團亂,豈不是惹他不高興,想來這也不是你樂于見到的。”
林春喬抿了抿嘴,她當然不希望蘇北岳回來之后為這件事情發脾氣。
宋梨花見她不說話,料想是有點說服她了,便繼續說道:“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家和萬事興。”
林春喬沉默了一下,終于點頭道:“好,就依你所言,這件事到此為止,只要她們不再提起,我也不再追究。”
宋梨花點頭:“我會勸說她們。”
林春喬不再說話,拉了蘇雪華轉身,帶著一群下人們浩浩蕩蕩地走了。當然狼狗大威也自然有人帶走。
“娘,我都被打了,難道就這樣算了?”蘇雪華猶自憤憤不平。
“你不是也已經把蘇青寧打了個半死么,咱們今天是來立威的,如今已經達到了目的,這府里照舊還是我們娘倆的天下。至于蘇扶搖打你的一巴掌,你且記著,將來自有討還的時候。”
“可是……”蘇雪華皺著眉,并不甘心就此罷手。
林春喬轉頭凝視她道:“你不要忘了,這事情若是鬧到你父親跟前,你可占不住理。”
蘇雪華咬住了嘴唇。
蘇北岳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他雖然疼愛她勝過蘇青寧,但是真扯到是非對錯上,從來不會徇私偏袒。
不管怎么說,蘇青寧比她更慘。
這么想著,她就硬生生將這口氣給忍下了。
宋梨花目送林春喬母女離去,轉身進了屋子。
丁芷蘭肚子大,不方便照顧蘇青寧,只能坐在一旁默默地垂淚。
扶搖帶著阿棋阿韻,已經脫掉了青寧身上破爛的衣裳,正在給她清潔傷口。青寧時不時地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宋梨花看在眼里,又是憐惜又是同情。
“四夫人,別哭了,若是哭壞身子,豈不是叫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受累。”
宋梨花在丁芷蘭旁邊坐下,柔聲安慰她。
丁芷蘭抹掉淚水,啞著嗓子道:“這都是報應,當初二夫人因為我而流掉了一個男胎,我們母女在她面前從來都不能直著腰說話。只是我一人受苦也就罷了,為什么青寧還要受這樣的苦難。”
她說著又掉下淚來。
當初丁芷蘭生產青寧,林春喬意外流產,這件事情,蘇扶搖已經告訴過宋梨花了,她也是知道其中詳情的。
話說到這里,孰是孰非就真的不好說了。
這時候,扶搖從屏風后走了出來,眼睛紅紅的。
丁芷蘭忙問道:“傷勢如何?”
扶搖立刻將眼角一點濕潤擦掉,回答道:“身上都已經清洗了,還好都是皮外傷……”
剛說到這里,丫鬟通傳大夫來了,于是眾人趕忙請大夫進來為蘇青寧診治。(就到)
扶搖在床邊守著,宋梨花則繼續安慰丁芷蘭。
大夫檢查完蘇青寧的傷勢,也說幸好是皮肉傷,沒有傷筋動骨,也沒有傷到內臟,他開了內服的一帖藥,又開了外用的藥膏,阿棋和阿韻立刻仔細地為青寧擦起藥來。
送走了大夫,丁芷蘭這才能夠坐在床前,拉著青寧的手,細細地看著。
青寧已經睡著了,臉色雖然蒼白,但十分地安詳。
“我可憐的孩子……”丁芷蘭看著看著便又流下淚來。
宋梨花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好好照看她吧,我們就先回去了。”
丁芷蘭忙擦了淚水,起身道:“今若非大夫人和大小姐仗義執言,我們青寧只怕難逃一死,大恩大德,芷蘭在這里謝過了。”
她說著,便鄭重地向宋梨花行了一禮。
宋梨花趕緊雙手攙扶住。
“都是一家人,不要說這么見外的話。”
丁芷蘭紅著眼睛,默默地點頭。
扶搖道:“四夫人就請好好照顧青寧吧,若是她們還敢來鬧,只管派人來叫我們!”
宋梨花瞪了她一眼。
丁芷蘭卻只能感激地點頭,又叫人送她們母女。
宋梨花和扶搖便離開了聽濤閣,阿棋和阿韻也抱著牛牛一起走了。
牛牛方才大顯神威,救了扶搖一命,又咬傷了大威,但此時卻顯得無精打采的,只是趴在阿棋的懷里,耷拉著耳朵,眼睛雖然是睜著,卻沒什么焦距。
一行人出了聽濤閣,走在樹木蔥郁的園子里,頭頂是滿天的繁星,夜晚的空氣倒是十分地清新怡人。
扶搖挽著宋梨花的一只臂彎,一面走一面說道:“難道就任由雪華打了人么?”
宋梨花道:“你不要多事,凡是都有因果,雪華打人,并不僅僅是因為今天的事,二夫人從來沒有忘記當年流產之痛,她們兩對母女之間的冤孽,沒這么容易解開的。”
扶搖不平道:“可是當年的事是意外,總不能因為這一個意外的錯誤,就讓青寧母女永遠對二夫人和雪華卑躬屈膝吧?”
宋梨花忽然站住了腳,轉過臉來看著她。
扶搖眼中流露出疑惑。
“當年的事情是不是意外,我們并不得知。你早晚要嫁人的,這府里的爭斗,不要摻合太多。”
宋梨花難得一見地嚴肅和沉重。
“娘……”扶搖覺得眼前的母親有點陌生,她印象里面,宋梨花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心事重重。
宋梨花似乎也不愿就這件事情多談,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神色,母女兩個繼續往前走。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四夫人不愿意追究,二夫人也已經答應我息事寧人。你也千萬不要多事地去跟你爹說。”
扶搖震驚地張大了眼睛。
這是她頭一次被母親點破心思。她跟宋梨花相依為命十幾年,從小到大,她一直都很聰明,而且有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很多時候,宋梨花反而更聽她的話。但今天,她卻產生了一種不一樣的心理,似乎意識到即使她有兩世為人的經歷,但宋梨花既然是她的母親,在有些地方是比她要想得深的。
“可是,娘,我還是覺得,青寧挨了這頓毒打,實在太冤枉了,就算不給她討個公道,起碼要讓爹知道青寧受了傷,青寧也應該得到爹的憐愛。”扶搖還是稍微有點不甘心。
宋梨花沉默了一下,道:“這事兒,我會跟你爹說的,你就不要多嘴了。”
可能是感覺到母親今天遠超于平時的強勢,扶搖雖然心里各種糾結,但最終還是答應了。
這樣一出鬧劇,就在雙方都想息事寧人的態度下,草草收場。
當晚夜深,蘇北岳回到將軍府之后,是在梨香院歇息的,但直到第二天,他也沒有向任何人求證什么,更沒有就這件事發表任何看法。
扶搖原本以為宋梨花沒有告訴他,但是到了午膳,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時候,蘇北岳卻突然提起了這件事。
“我去看過青寧了,這些日子,叫人好生照顧著,雖然都是皮肉傷,但也別大意。”他對丁芷蘭說道。
丁芷蘭受寵若驚,甚至有點發愣,但仍是一疊聲地應了。
其余人等,各懷心思,只是面面相覷罷了,就是林春喬和蘇雪華也沒有任何神色時常。
看來父親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但是他為什么沒有任何疑問呢,難道他讓林春喬當家,就真的把這家里的所有事情都扔給她了么?
扶搖有點想不通。
蘇北岳并沒有對此說明什么,快用完飯的時候,他宣布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是桐城一年一度的拜水節,在六月初六,同時也是海神娘娘的生日,這一天一直都是城內傳統的盛會。
今年的拜水節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作為全面戰勝倭寇,光復中原的頭一年,尤其要舉辦得隆重。蘇北岳跟城內大小官員、名門望族以及各界名士清流等等,都已經達成了意見一致,決心集合各界力量,舉行了歷年來最隆重的一個拜水節。
節日的籌劃工作也需要將軍府的內眷們協助,宋梨花才來不久,不懂拜水節的習俗,這些事情自然就由林春喬來統籌安排。
第二件事情,就是嘉臨城靖國侯府的兩位公子,奉命到東南水軍歷練,不日之后即將抵達桐城,蘇北岳要求宋梨花和林春喬,做好將軍府對兩位公子的接待工作。
(一到秋天就寂寞。一向支持陶蘇的留不住美麗君突然給投了一星的評價票,那個心吶跟這個季節一樣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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