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廚房去晉朝正文云卷風舒
帶著廚房去晉朝
正文
周湯見她執意要去,生氣了,說:“木香,聽話,快上床休息去”
木香見他語氣這樣強硬,有些委屈,說:“我反正也睡不著,不如和你一塊兒躺下好了。”
“睡不著也可以躺著,躺著躺著便不知不覺會睡著了。”周湯說著,攬衣便朝書房里走。
木香可不吃他這一套,憑什么你天天要睡在地上,不是夫妻了么?你到底還在打什么主意?
木香去廚房燉了碗雞湯,來到書房里,周湯將目光從竹簡上移到她手上,重重將竹簡往案上一放。
“木香,你怎么不聽話?”周湯有些不耐煩了。
木香將雞湯放到他面前,說:“夫君,我陪你看書,你為何不高興?”
周湯說:“你這樣,我如何看得下去?”
“怎么就看不下去了?”木香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
周湯看到她眨巴著可憐西西的眼睛,臉上的怒氣便淡下去了,他說:“既然你想呆在這里,你就呆在這里吧。”
他繼續看起書來。
木香坐在他身邊,很無聊,也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看著看著眼皮就發重了。
沒過多久,她便連連打起了哈欠。
周湯卻還是一動不動地專注地看書。
木香頭一低,趴在桌上。
“想睡了么?”周湯拍拍她的后背。
她抬起頭,打了個哈欠,“有點。”
“那去睡吧。”他說。
“那你呢?”她清醒了一些。
他指了指書:“我再看一會兒,就回去。”
“我要夫君與我一道兒回房休息。”她勾住他的脖子,可憐西西地看著他。
這樣的眼神,哪怕是鐵石心腸也會化為繞指柔
周湯嘆了口氣,將書放好,騰空將她抱了起來,朝房間里走去。
躺在他懷里,她羞澀地笑著,心里有些邪惡地想,你還是逃不掉我的手掌心。
周湯將她抱到床上去,卻仍舊躺在了地上鋪好的草席上。
木香問:“夫君,為何你不愿意上床上來睡?”
周湯吹熄了蠟燭,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臉,卻聽得他沉重的聲音:“你不要問。好好休息吧,過兩天,父母親就要回來了。指不定會發生什么事呢,你可要養足了精神去應付才對。”
“可是,”木香哀怨地說,“自己的夫君不愿意與我同床共枕,還有什么意思呢?”
她賭氣下了床,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他拉住了她。
“既然你一直在欺騙我,不如讓我走吧。”她傷心地說道。
他聽到她的哭聲,便將她拉到懷里來,緊緊抱著她,吻了吻她的耳墜,說:“木香,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了?”
木香一怔:“知道什么?”
他點亮了燈,抱著她坐在床上,說:“你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是么?”
“難道是真的?”她哭道,“你真的想送我入宮?”
他點了點頭:“過去是這樣想的。我過去是一直在欺騙你。這是我與母親聯合的一個計劃。”
木香簡直不敢相信:“那你過去說的話,也全是在欺騙我了?”
他搖了搖頭:“木香,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發現我的秘密的。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告訴你實話了。我過去是想培養你,讓你成為我的棋子的。直到成親前,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我對你說的話,我說我愛你,只愛你一個人,只娶你一個人,這些全不是假話。我說的都是真話。”
木香呆呆地看著他。微弱的燭光中,他眉毛緊緊蹙著。
“可是,我與母親的計劃有了變故。來自于長平郡主的那封信。母親一直沒有想到,長平郡主會這樣喜歡我,主動寫信要我們去提親。所以,母親改變了計劃,決定讓我聯姻。也就是在這一刻,我才發現,我寧可不要聯姻,也要和你在一起。”
木香推開他:“原來你一直在欺騙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對你這么好,你為何還欺騙我?”
他嘆了口氣:“既然你全部已經知道了,我也不能再隱瞞下去了。我過去的確是在欺騙你。但是,既然我都已娶你為妻了,我就不會再欺騙你了。但是,我們現在反而處境更加危險了。”
木香抬起淚眼看著他:“什么處境更加危險?”
他凝視著窗外,說:“其實這個計劃,是很早便開始的。那時候,我身中蠱毒,流亡于外,如花幫我找來乳娘云姨,當時我以為,這蠱毒是我母親下的,我發誓再不回周府。這時,我母親出現了,乳娘便告訴我,這蠱毒是趙姨娘下的。趙姨娘才是真正要害我的人,而我的親哥哥,也是趙姨娘害死的。”
木香不解地問:“你不是說,你哥哥是失足落水被水淹死的么?當時,你也落下了水,還是趙姨娘在一邊看到了,叫來了人救起了你的。”
周湯說:“小時候我以為是這樣,可是那次,乳娘告訴我,水邊那個欄桿就是趙姨娘故意弄壞的,結果我與哥哥不小心撞到攔桿上,攔桿立馬就朝水里一歪,我們才失足落水的。至于趙姨娘為何要叫人來救我們,因為,當時大家都知道她走入了園子里,如果她不故意叫人來救的話,大家都會以為是她推我們落水的,那她一定會被我父親處死的。而且,她以為就算找人救起了我們,我們也都救不活。沒想到我命大,偏偏就被救了起來了。”
木香聽了,問:“趙姨娘為何要這樣害你呢?”
周湯說:“趙姨娘一直與我母親不合,兩個人一直在明爭暗斗,趙姨娘的娘家人沒有勢力,她便想從周府上得到最多的財產。自從我哥死了后,母親雖然知道這是趙姨娘搞得鬼,卻苦無證據,所以母親從此開始故意對我特別不好,順了趙姨娘的意思,將趙姨娘唯一的一個兒子周康給弄來當成嫡子。周康與我哥哥同歲,我母親又殺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所以,后來就幾乎沒有人知道周康的真實身份了。”
木香想不到這宅門里斗爭會牽涉到生死,不禁膽寒。
周湯說:“那日,母親與乳娘便告訴我,趙姨娘還會繼續害我們,因為只要我死了,周康就理所當然會得到所有的家財,并且再也不會有人威脅到他了。可是母親沒辦法還擊,因為趙姨娘太聰明,而且也比母親年輕美麗,父親十分疼愛她。為了自保,母親便故意讓周康作了大官,本來母親希望依靠她的妹夫吳王來幫我,可是偏偏吳王與我父親不知因為什么事,不再往來。而父親又不喜歡我。在萬般無奈之下,母親為我想了一個辦法,就是想找一個女子,當初是說獻給王衍的,因為王衍是權臣,后來發現你深諳廚藝,便想也許將你獻給王衍,還太小用了你,便想著要將你引見給皇帝。”
木香更加不解了,苦笑道:“可是,你們的計劃不覺很冒險么?你們憑什么覺得,將我獻給皇上之后,我還會聽你們的擺布呢?”
周湯嘆了口氣,說:“我乳娘精通天下奇毒,當時是說,讓你中毒,你就不得不聽命于我們,因為如果你不聽命于我們,你就會毒發而亡。”
木香現在總算是恍然大悟了,她的心沉下去,沉下去。
“真是妙計呀”木香冷笑道,眼中卻閃著淚花,“周夫人想盡辦法,不就是想除掉周康和趙姨娘,讓你建功立業么?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去與長平郡主聯姻呢?你與郡主聯姻后,勢力必然大大增加,然后,你再讓我中毒,我為了求生,還會聽你的話,為你辦事的,難道不是么?”
她好像是在說反話,好像是在說真話。可是她的笑容很僵硬。
他說:“的確。本來計劃正在一步步實現,可是母親忽然改變了計劃,逼我作出決定。而我卻作了生平最讓母親失望的決定。我娶了你,也不想再讓你作我的棋了。”
“騙人。”她搖搖頭,“你娶我,也許是為了更好的欺騙我吧?”
他抓著她的手,說:“我對我母親,對我乳娘,還有對云深他們,的確是這樣說的。我說,我娶你,是為了讓你留下來。那是因為,如果母親發現,我已經不想再陷入這場陰謀之中,我想和你安安靜靜過日子,母親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母親也許會加害于你,因為,是你讓她的兒子不再聽她的話了。”
“我不信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她激動地甩開他的手。
他上前一步,緊緊抓著她的雙肩,說:“你聽我說,木香,你知道母親為了實現這個計劃,付出了什么么?她大膽提拔了周康,如果現在我放棄這個計劃,那么,周康與趙姨娘就得逞了。所以,我母親是怎么也不會放棄的,現在哪怕是我要退出,也由不得我了。所以,我必須先穩住他們,先保全你。”
“你要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她淚流滿面。
他看了看窗外,說:“木香,聲音輕一點,也許乳娘正在窗外偷看我們。”
木香看了看窗外。
周湯繼續說道:“你想,如果我真的想再利用你,現在就可以送你入宮了,為何還要拖住不放?你知道,云深和云夫人是乳娘的兒子和兒媳婦,他們全都是母親的人。母親為了培養我,派了他們來監視我。你別看我平時和他們關系很好,其實,他們都是母親的人我一點自由也沒有”
木香看著他,仔細看著他。他說的都是真的么?
周湯說:“我之所以與你成親之后,故意不與你同床,是因為,怕被他們看到。你知道我是如何對母親他們說的么?我說,我與你成親,但不會與你同床,這樣,你還可以進獻給皇上。我是騙他們的。可是,木香,你知道現在我有多累么?我不但要在他們面前作戲,還要在你面前安撫你。我真的好累。為了那個所謂的計劃,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可是,忽然我為了你,作出了退出的打算,我是真的愛你。你要明白。”
木香擦干眼淚,說:“那接下來,我們應該怎么辦?”
周湯說:“現在在周府里,一派是趙姨娘和父親,他們是非要加害于我不可的,另一派則是母親的人,現在母親的人可能是要加害于你了。一個要加害你,一個要加害我。我們真的很危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穩住我母親。然后,我打算到合適的時機,帶你離開,過平靜的生活。”
木香問:“你要帶我去哪呢?”
周湯說:“過去我一直想找劉牢將軍,后來偶遇六皇子司馬曦,才知道劉牢是司馬曦的部下,也是吳王的部下。我之前是打算去找吳王的,因為吳王與王衍不合,吳王也是最有能力對抗王衍的人。可是現在因為拒絕了長平郡主的聯姻,怕是不能再去找吳王了。現在也沒別的人可以投奔了,我只能帶上你,支投奔六皇子司馬曦了。只在他愿意收留我們。”
木香說:“六皇子禮賢下士,待人親近,可是卻心機頗深,我們并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為何我們不可以隱居,過安靜的生活呢?”
周湯笑著勾了下她的鼻子:“你認為現在這種亂世,真的找得到這樣的生活么?我過去也曾這樣想過,可是,現實是殘酷的。這樣的世外桃源只屬于夢境里。”
木香凝視著他,不管怎么樣,她又一次相信了他。
雖然他過去是利用她,可是他終歸是勇敢地娶了她,為了她得罪了一切人,包括他的父母親,讓他與她身處險境。
他還要處處作戲與那些人周旋,還要安撫她的情緒,他過得真的太苦了。
想到這里,她撫摸著他的臉,說:“你太苦了,我能幫你什么?告訴我,讓我分擔你的憂愁吧。”
他吻著她的額頭,說:“是我對不起你。若不是這次母親逼迫我,我真不知道我愛你已是這么深,深到離不開,深到可以放棄經營了那么久的事業。只要你理解我,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她哭著點點頭:“以后我不會再鬧情緒了,我會理解你。”
看來她那沖動的一賭,沒有輸。他是真的愛著她。雖然今后的路,會更加地艱難。
他說:“你已經是我的妻了,木香,今后也許周府上所有的人,都會是我們的敵人。可是我們要團結一致。”
木香笑道:“可是周夫人終歸是你的母親呀,也許你和她好好談談,她會理解的。”
周湯嘆了口氣,說:“不,周夫人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什么?”這可委實讓木香大吃一驚。
周湯說:“還記得我告訴過你,我說,我的母親喜歡芍藥花么?”
木香點點頭:“你是這樣說過。可是,如果周夫人不是你的母親,那你的親生母親是誰呢?”
周湯抬頭凝視著蒼遠的天空,說:“我的親生母親,就是吳王的側妃,也就是母親的妹妹。”
“什么?”木香簡直無法相信。
這個周府,原來有著這么多的秘密。
周湯回憶道:“你知道吳王為何會與我父親不再往來么?那是因為很久之前,當時我親生母親還沒有出嫁時,跟在周夫人來到周府住了一段日子,我父親很好色,便背著周夫人與我生母發生了關系。周夫人知道了,硬是將我生母給趕了出去。
不久,我生母生下了我,生母找到周府上來想讓我認親爹爹,可是周夫人容不下這個孩子,是我生母苦苦哀求,周夫人便提出要將這個孩子留下當成她的親生兒子。我生母知道是她不對,而我父親本就是一個有謀無斷的人,便也同意了。不久,我生母嫁給了吳王作側妃,新婚之夜,吳王發現生母不是楚子之身,十分生氣。生母只好告訴了吳王,當時與我父親有過關系。所以,吳王便與我父親斷絕往來。”
木香怔在那里,說:“真想不到,怪不得周夫人處處拿你作棋子,原來,你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周湯點點頭:“雖然周夫人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可是畢竟是她養育了我。可是我的親生母親,為了自己的利益,卻不敢認我。所以,我之前一直悲嘆自己,連親生母親也會丟棄我,就是為了她。”
木香大悟:“怪不得自你哥哥死后,周夫人就對你很不好,甚至于希望死的是你不是你哥哥,原來,你哥哥才是她親生的,你不是。”
周湯嘆了口氣:“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終于成為我的妻。”
木香緊緊抱住周湯,說:“現在,你有了我了,我會好好愛你,你不會再那么苦了。”
周湯點點頭:“我本是一個父親不疼、母親不要的孩子,可是,你卻處處肯為了我,不顧生命。木香,其實我早就愛上了你了,只是一直在事業與美人之間徘徊不決,可是現在我已下定了決心了。我再也不會再利用你,不會欺騙你,我會好好愛你。”
二人緊緊相擁。
真沒想到,真相原來是這樣的。
可是這個真相并不讓人失望,至少,他對她已經是真心的了。
過去還以為在這個周府還有自己人,沒想到整個周府都是在作戲。連云深他們也不例外。
怪不得周湯過去說,他不相信任何人,的確,還有人可以輕易去相信么?
周湯一直在作戲應對著他們,只是為了保護她。如果沒有她,也許他現在會找到一個更好的棋子,幫他作大事,而不是這樣危險。
周夫人既然不是周湯的親生母親,那么,周湯就只是她的棋了,她對一個不再聽話、不再有用的棋,是會如何呢?
這棋中有棋,局中有局,理順了之后,才發現,步步皆兇。
當夜,為了不讓人發覺,配合周湯,木香乖乖睡在了床上,周湯睡在了地上。
雞剛剛叫,木香便起床了。
周湯還睡著沒醒,也許是昨日睡得太晚了。
木香幫他掖好被角,便去廚房作菜去了。
廚房的粗使婆子笑道:“少夫人何須親自下廚呢?這點事,讓奴婢們去做就行了。”
木香笑道:“為自己的夫君作飯,是件開心的事。我很喜歡這樣。”
她作了飯,擺好后,便令人去叫周湯來用膳,自己繞過另一頭回到房間里。
周湯已經去用膳了。
木香急忙去院子里采來一些芍藥花,插在花瓶里。
她和柳青柳紅一起,將房間收拾得清爽整齊。
房間里大紅帳幔還是沒有扯下來,整個房間看起來分外溫馨。
周湯用完膳回來,一看到這樣溫馨的家,臉上的清冷便化成溫和,他四下看著,眼中是盈盈感動。
木香掀開紅布紗簾,對著他笑:“夫君,還滿意么?”
周湯快步上前,抓了她的手,說:“木香,你真好。真有家的感覺。”
木香笑問:“早上的飯菜好吃么?”
周湯點點頭:“真的太好吃了。只是,這么冷的天,你親自下廚,手可有被凍著?”
他撫摸著她的手。
她笑道:“我是下廚習慣了的人,哪有這樣嬌貴了?這手也早就布滿了粗粗的繭子了。”
周湯吻了吻她的手,說:“你的手真冰。我給你抓點藥,溫溫身體。”
她拍了下腦袋:“哇,我倒真給忘記了,我這身體可是虛寒得很,瑾玉還真應該幫我抓點藥來,治一下。”
周湯說:“放心。我這就去配藥去。”
周湯走了后,木香坐著發呆,忽然覺得是否應該找點事做?
古代的賢妻良母是不是都要刺繡的?
于是,木香讓柳青找來一些花樣子,對著花樣子繡起花來。
木香廚藝不在話下,可是這刺繡就不怎么擅長了。好幾次,手指被針頭扎出血來,可是這繡出來的線還是歪歪扭扭的。
不過好在木香為人耐心,有毅力,不怕痛,縱使手指干燥得伸在深秋的寒冷的空氣中,凍得紅紅的,她還是繡得不亦樂乎。
這時,有人來報:“少夫人,趙姨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