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廚房去晉朝正文云卷風舒
帶著廚房去晉朝
正文
周湯輕輕垂眸,淡若止水,翕動薄而翩然的雙唇,說:“因為,你只是自以為什么都比她好,其實你并不如她。”
語畢,拂袖而去。
一抹清冷高貴的身影消失于竹林深處,連同手中那管玉笛。
木香將空間兔放到衣袖里,帶著它回到紀家門口,楚云墨云他們業已都收拾完畢,上了車。木香也正準備上車的時候,忽然傳來嬌弱的一聲:“二哥”
回頭一看,只見小姐碧君正嬌弱弱地走來,攔在墨云的馬車前。
墨云掀開車簾,見是碧君,便跳下車來,問:“妹妹何事?”
碧君一雙杏目閃著淚光,“二哥,大哥大嫂多有得罪,二哥心胸寬廣,千萬不要記得才好。”
墨云故作輕松一笑:“怎么會呢?這么多年來,全是哥哥嫂嫂照顧有加,我記著他們的好還來不及,哪還有時間怪他們呢?”
這話似乎更像是反話,碧君聽了,尷尬地垂眸,低聲說:“二哥,這次你來得匆匆,走得也匆匆,其實愚妹還有一事,想求教二哥。”
墨云見她又臉紅又吞吞吐吐的樣子,他了解她這個妹妹的個性,容易害羞,今日必是有什么事不方便當著大家講,便叫眾人散開,拉她到一邊,輕聲問:“到底何事?”
碧君臉漲得通紅,一雙柔嫩的手不停地絞著絹帕子,抿了抿唇,支吾了半天才說:“二哥還記得上回妹妹進城,有個媒婆為妹妹找了門親事……”
“哦,這事呀。”墨云想起來了,“聽說那戶人家與你也極般配,是個小財主,良田萬畝,人也長得不錯。這是好事呀。”
碧君將頭垂得更加低了,高綰著的發絲便掉了幾根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可是,妹妹不想嫁給他……”
墨云一驚:“這是為何呀?”
“妹妹早就有了心上人了……”
墨云呵呵笑了起來,“是么?那改日叫媒婆子去看看去若是良緣則是極好的”
“可是母親硬要妹妹嫁給那個財主……”碧君臉紅紅的,嘴唇微翹,看來是不愿意,“妹妹知道二哥向來疼愛妹妹,而且二哥很聰明,還請二哥幫妹妹想個辦法,逃開這門婚事。”
原來她吞吞吐吐了半天,是為這事呀
墨云將碧君散下來的幾根碎發挑回發叢中去,笑道:“妹妹,按理說,這婚事應由母親作主,可是妹妹已有了心上人,此事關系到妹妹一生幸福。我這個作哥哥的,也不能眼看著妹妹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只是,妹妹的心上人到底是誰家的公子?若是好的,二哥我幫妹妹牽線倒也放心。”
碧君將臉紅得像個大龍蝦:“他姓周,是周太守的嫡次子……”
“什么?”墨云一怔,“他是不是姓周名湯,字瑾玉?”
碧君將頭微抬了抬,一副梨花含羞之樣:“二哥如何得知?”
“你如何會與他認識?”墨云緊追不放。
碧君垂眸,眼中放出驚喜之光:“那天,妹妹入城買頭飾,遇見一個歹人要調戲妹妹,正好周公子路過,幫妹妹解了圍,周公子還親自送妹妹回來……”
“就這樣?”墨云問。
碧君點了點頭,“就這樣,后來妹妹便親自去他府上向他道謝。雖只是見了兩面,但妹妹相信,周公子一定將妹妹給記住了。”
木香在一邊聽著,心想,這周湯魅力還不錯嘛,碧君小姐可是人人追求的小家碧玉呀,來提親的人都踏破門檻了
墨云淡眉微皺,似在細細想著什么,碧君久久未見他回答,便喚了一句:“二哥?”
墨云驚醒過來,扯唇一笑:“哦,這事好辦。妹妹,你回頭且裝病,讓媒婆過來看見,以為你得了重病,則那家的人,必不敢再迎娶你。”
碧君聽了,目露驚喜:“多謝二哥”
墨云勾唇一笑:“碧君,至于那周公子,且待二哥我入城先安頓好,二哥幫你與他再次相見,為你們牽線如何?”
“真的?”碧君心花怒放,激動地抓著墨云的手,“二哥有勞了”
墨云捏捏碧君的水嫩的臉,笑道:“誰叫我是你的二哥呢”
碧君走后,墨云瞥了一直立于身邊的木香一眼,冷笑道:“真想不到,這樣溫柔賢淑的妹妹,會喜歡上一個惡少”
木香微微頜首:“主人,周少郎是士族子弟,而碧君小姐只是庶商嫡女,就算二人有心喜歡,怕是士庶門第差異,難以通婚。”
“這個我當然知道。”墨云勾唇陰陰一笑,細長柔美的手指上丹寇漆略有些脫落,在夕陽金黃的余暉中锃锃發亮,“我自有我的打算。”
馬車行駛到了那個院子,阿水、阿水娘、桂兒竟都背著包袱,站在院門口等候,門外停著一輛牛車。
墨云他們下了車,木香也下了車,阿水上前回道:“稟二郎,所有衣物我們業已整理完畢,只等二郎一聲令下,即刻便可出發。”
墨云點了點頭。
出發?
木香一愣,出發去哪里?
墨云看了木香一眼:“你也進去收拾一下吧。你們不必住這里了,這間院子我已典賣。”
木香想,莫非又在搬新家了么?
跟在墨云身邊,還真的四海為家呀
于是跟著墨云進了房內,將衣物疊好裝進包袱內。
回頭看到那個上個屋主留下來的梳妝盒,還留下在桌上,木香拿起又放下。
行裝已夠塞包袱了,反正也沒什么首飾可放,這個梳妝盒又是別人用過的,不帶去也罷。
木香于是隨手將這梳妝盒扔在桌上。
墨云拾起這個小巧的梳妝盒,妖美的手指輕輕扣開,里面一股淡香襲來。他眼神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沉痛。
指甲輕輕撫摸著盒蓋上繡印著的那朵梅花,陽光照在他臉上,為他白晰的臉染上了一層淡青色。
他拿著梳妝盒久久凝視,似乎在回想著什么,木香靜靜立于他身邊,等候著他從回憶中回過來。
風吹動窗棱響了幾下,他如夢初醒,將梳妝盒遞給木香,說:“你保留著它,不許弄丟了。”
語氣是不容人反駁,不容人拒絕。
她遲疑著接過,正想問什么,他卻已快步走了出去。
她只好將這盒子也扔進包袱里,一起帶走。
幾輛車行駛過竹林,行入城內,木香坐在車上忐忑不安,這是要去哪里呢?
行了好久,吱呀一聲,車總算停下來了。
木香連忙掀簾而下,一下車,傻了眼
眼前是一道朱紅色墻壁,墻頭伸出一串淡黃色的狗爪臘梅來,正中是紅溙雕花一道小門,門口兩尊小石獅子,怒目狂爪,門上有一匾額,寫著工正隸書“雅清院”三個大字。
這道門這么小,一看便知道是后門或是偏門,門口站了一個身著青衫墨服的家丁,家丁邊上,竟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模樣俊俏的女子,一看,她不是書畫么?
“見過二郎。”書畫對著墨云一揖。
看樣子,是要住這府上了?
果然,那個家丁將墨云一干人等迎進院子里。
這是一個比較窄小的宅院,一看便知不是獨立成院的,過了對面那道圓形拱門便直通內院。
內墻長著茂盛的一串紅,草皮蔥翠,院子東邊有一道連通內院的河,河上有一架白磚鑄造的橋。
走過青石小徑便是一段甬路,便可穿過那個拱門,眼前豁然開郎起來,這才是真正的主院吧。
那家丁指了指不遠處那座漢白玉橋,鞠躬道:“過了那座橋便到了太守的玉滋院。紀二郎可先安置婢女在雅清院歇息,只帶一兩個婢女前去面見周太守便可。”
什么木香一怔,周太守?
難道墨云現在是要住過周湯之父周安太守的家里去?
卻見墨云看了書畫一眼,說:“書畫,你且帶木葉、阿水和伯母在雅清院安置好,并將一干行李擺放妥當,楚云、木香與我一同面見周太守。”
書畫看了木香一眼,嘴角浮起一絲妒忌,揖道:“是,二郎。”
楚云問:“哥哥,我們為何要住到周太守宅子里?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墨云將手放在楚云肩上,漫不經心地看了眼不遠處的那座玉滋院,嘴角不經意地上揚,一抹邪邪的淺笑蕩漾開來:“這是太守的一番好意,我們豈能不接受呢?”
木香與楚云都一頭霧水地跟在墨云身后,走過漢白玉橋,穿過九曲百轉的回廊,才進入玉滋院里。
為墨云做事,永遠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安排什么令人出乎意料的東西,總是能被眾人弄得暗暗吃驚,覺得他深藏不露。
而他,卻永遠是穩操勝券地嘴角掛著淡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過去,也是因為這抹笑讓她心生好奇,以至吸引,只不過,現在他的這詭異的笑,反倒讓她心生恐懼,沒有一絲安全感可言。
玉滋院又分出兩個半圓形的別院,院與院間用垂花門連通,連墻壁也雕刻著水印圖案,大氣、優雅,果然不愧是太守級別的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