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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懷真這邊是三百人押了五十多輛騾車,對面的官軍,看陣勢也能有個近千人
他率領三百人去攻擊官軍一千人,表面看來,和找死沒有什么區別,但實際上,古懷真也有自己的算盤
斬龍幫一共四個堂主,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好比白虎堂堂主刑鳴安
,算得上是老奸巨猾青龍堂是四堂之手,堂主古懷真自不會是泛泛之輩,當年斬龍幫在陜西起事,他就參與過即便最后無功而散,卻也保存了一定的實力
古懷真懂得一些兵法,他知道,現在是沖鋒的最好時候,趁著官兵開道的部隊向后蜂擁逃竄,他率隊猛追上去,定能沖散官兵的陣腳,福建的官兵都是兵油子,怕死的很,萬不會為區區幾個軍餉而拼命,屆時肯定跟著向后敗逃
事實和古懷真料想的完全一樣,他率領叛匪殺到近前,對面的官兵見自家弟兄屁滾尿流的敗退回來,哪有戰心,是掉頭就跑那位難伺候的巡撫大人吳十八剛剛得到稟報,說前面的人藏有大量的火槍,還沒等下令出擊了,叛匪就殺了過來,自己的手下,更是不堪,拋下他來,抱頭鼠竄
吳思南見此情形,自然不會大聲喊喝,阻攔官兵,因為他明白,自己哪怕是喊破喉嚨,這幫兵大爺也不會回來和對方拼死一戰,吳大人更是不會去做,自己的家里還有幾個紅顏知己,哪能就這么死掉所以,他想都沒想,是跑去轎子,在親信護衛的保護下,是向后逃竄
如此一看,吳大人似乎是一位沒什么本事的官員,所謂的怪脾氣,也就是能欺負欺負下屬但是,在逃跑的時候,吳大人的怪脾氣似乎又犯了,他冷不防地抽出親信護衛的刀來,朝自己身上來了一下當然,吳大人是不會往要害地方扎的,也不會太下死手,插的很深
他的舉動,讓手下的護衛嚇了一跳,連忙尋問可吳大人只說了一句話,“不必大驚小怪,快跑就是,如有人問,就說是和叛匪浴血苦戰,被刺傷的”護衛見大人這么做,只好答應大家伙一口氣逃進南平縣城,這才安下心來,吁了口氣畢竟叛匪也不會有膽子攻打縣城吧
這種蠢事,古懷真是肯定不會做的,可以說,再沒追出一半路時,他就率部回撤,趕著騾車,向別處逃去
如按正常情況來看,叛匪也就三百來人,打前哨的官兵是看到的,匯報給吳大人之后,吳大人整點兵馬之后,再去追趕,絕對能追上再怎么說,帶著五十多輛騾車,就這么一會功夫,又能逃到哪去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吳大人又做出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他非但沒有去追,還讓官兵嚴守城池,擺出一副,擔心叛匪攻城的架勢這一拖延,叛匪必然抓緊時間逃竄不過,你今天不追,明天集結部隊,多派手下人出去找,八成也能找到,五十多輛大車,三百多人,不管走到哪里,也是扎眼呀可是,吳大人又沒這樣做,只派了十幾個人出外打探,然后就窩在縣城里,讓自己的幕僚代為寫奏折
他擬的這份奏折,簡直讓跌眼界,全文大概是這樣的:“臣,福建巡撫吳思南叩請吾皇圣安現澎湖之地,被荷蘭蠻夷所占,臣有意集結水師,收復失地,然水師裝備陳舊,多有戰船無法《小說迷網》,實在令臣心有余而力不足犯我國土,雖遠必誅,一向是我大明宗旨,臣丟失國土,且無力奪回,實在慚愧,有負圣上隆恩不日前,臣巡視延平府,昨日回程途中,于南平縣官道之上,偶遇叛匪攜大量火器,伏擊微臣,臣拼死力戰,身負重傷,方僥幸突圍叛匪能有如此數量的火器,顯然是從臺氵彎洋夷手中購買,欲圖謀不軌此時陜西流寇作亂,此股叛匪如借此時機興風作浪,必然動搖國本臣有心集結兵力剿滅這股叛匪,無奈重傷在身,難以主持大舉,還請陛下,果敢忠勇之臣,頂替微臣,來此統籌全局,率師剿匪”這份奏折和昨天發生的事,那是半點不符,夸張成份自不用說,最為令人不解的是,巡撫大人的傷也不重,怎么還自請退位讓賢啊
手下的幕僚是誰也不明白,可大人讓寫,就只能這么寫了,寫完之后,快馬送往北京
從福建到北京,要是用六百里加急,有半個來月,基本就能抵達然而,現在驛站大部分都撤了,沒有幾個換馬的地方,這走起來,時間可長了,用了一個多月,方送進京城
吳思南在奏折之中提到澎湖被占,卻沒有說臺氵彎被占,這是為什么呢?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那個時候的大明朝,尚不承認臺氵彎是中華的國土,只是將澎湖列島劃在版圖之內所以,吳大人才會這么說荷蘭人早在萬歷末年,與葡萄牙人爭奪澳門的所有權,結果戰敗,無奈逃到澎湖列島,駐扎下來
當時明朝已經將澎湖列島上的駐軍撤回,于是荷蘭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占領澎湖到了天啟二年,不知斤兩的荷蘭人竟然帶了一兩千軍隊去騷擾泉州、漳州一帶,還恬不知恥地要求開辟租借
當時的福建巡撫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出兵狠狠地教訓了荷蘭人一頓,不僅把進犯泉州、漳州的荷蘭兵打跑,還一舉打到澎湖,將荷蘭人攆走兵敗的荷蘭人只好逃到臺氵彎南部,因為大明朝對臺氵彎的不重視,福建巡撫也沒有繼續追趕,就令荷蘭人扎下根來不過荷蘭人當時只是占據了臺氵彎南部,在臺氵彎北部,他還有一個好鄰居,這個鄰居叫作西班牙
在荷蘭人占據了南灣南部之后,西班牙的海上航行和貿易受到威脅天啟四年五月,西班牙駐馬尼拉總部派遣提督安敦尼率板船十二艘、士兵三百人人,由呂宋出發,越過巴上海峽,沿臺氵彎東海岸北上,五月十一日在三貂角登陸,因該地難于立足,又繼續沿岸北上,十二日進入雞籠港,在雞籠嶼登陸,并在該島西南端修筑圣救主城和兩個炮臺同年七月,西班牙駐馬尼拉總督命令率艦兩艘赴臺,八月又親自率艦四艘駛臺,企圖與占領臺氵彎的西班牙軍隊會合,獨霸臺氵彎,因中途遇到大風,不得不返回菲律賓但是,西班牙人想要獨霸臺氵彎的想法,一直就沒有斷過所以,荷蘭人現在的日子,也不是特別舒服
陜西大旱,流寇作亂,動靜越鬧越大,丁憂在家的岳大人豈會沒有聽說當聞知除陜西外,寧夏、山西、甘肅都有流寇作亂,且朝廷鎮壓不利時,他再也坐不住了
隨即,親自擬了份奏折,派人送往京師他這份奏折,內容很是簡單,說現在聽聞陜西大旱,流寇作亂,臣雖然丁憂在家,但終究是先帝委任的托孤大臣,國難之時,當以君國大義為重,怎能偏安于家中流寇肆虐,拖延時日一長,定然損耗朝廷元氣,關外韃虜虎視中原,要是在流寇身上過于耗費心力,必然會被韃子坐收漁翁之利所以,臣現在自請奪情,還望皇上準許臣官復原職,率軍剿匪
岳肅有長風鏢局為奧援,奏折寫的雖然比吳巡撫的晚了半個多月,但卻是先一步送達他的奏折,自然沒有人敢耽擱,在第一時間送到張太后那里
張太后看到岳肅的奏折之后,一開始倒是沒岳肅的忠義所感動,隨即便要拍板招岳肅進京可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主意
我如此待你,你非但不嫉恨于我,反而要主動幫我,這是為什么?真的是你忠心嗎?難道就沒有別的意思嗎?回京官復原職,倒是勉強可以,只是讓你帶兵剿匪,有些不妥吧再讓你去當五省總督,那得多大的權利,掌管多少兵馬,你現在在朝中還有那么多親信、同黨,可謂一呼百應一旦扯旗造反,誰能治得了你?我這孤兒寡母,還不得把江山丟了
張太后想到這一節,便將岳肅的奏折放到一邊,轉而研究起是否讓岳肅官復原職的事情至于說讓岳肅提兵剿匪,根本就不在考慮之列研究了半天,張太后也沒有拿定主意最后,她又再次拿起岳肅的奏折看了一遍,看到末尾,突然意識到,好像少點什么
原來,以往的奏折,都有內閣和司禮監的建議,可一次,卻沒有為什么沒有,因為岳肅的職位在那里擺著不說,而且主動請求奪情,請纓出戰,方從哲實在不便給出建議建議不準,勢必得罪岳肅,建議準奏,那不是沒事找事么,他可不愿意讓岳肅回來,奪走自己現在的權利左右為難之下,干脆什么也不寫了,太后你自己拿主意吧方從哲不寫,老狐貍鄒義自然也不會寫,就這樣原封不動的送給太后
張太后此時發現,奏折之上沒有內閣和司禮監的建議,琢磨了一番,說道:“來人啊,去內閣傳旨,請首輔方大人御書房見駕”召見朝臣,張太后是不方便在慈寧宮的,領著兒子在御書房接見,才是正途
方從哲得到傳召,馬上就明白過來,這是太后要找自己商量關于岳肅的事自己該怎么說呢,一路之上,方大人都在構思,等即將到達御書房時,終于想好了說辭
進到御書房內,只見張太后攜著兒子高坐在上,方從哲身子一躬,說道:“臣方從哲參見吾皇萬歲,太后千歲”入宮覲見,那是尊卑有分,別看太后掌權,皇上幼小,可皇帝就是皇帝,萬歲就是萬歲,你太后不過是千歲,當然要排在萬歲之后
“方卿家平身,來人啊,看座”張嫣平淡地說道很快,有小太監搬過椅子,請方從哲在下手坐下方從哲落座之后,又是身子一躬,說道:“不知皇上傳召微臣來此,有何訓示?”
“方卿家,岳卿家送來的折子,想必你也看到了以往送來的折子,內閣都會給出意見,而這次卻沒有,所以皇上很是納悶想要問問方卿家,為何沒有給出建議”張嫣淡淡地說道
“啊……原來皇上傳召微臣是為了這事岳大人的奏折,臣確實已經看過,只是岳大人畢竟是托孤之臣,哪怕丁憂還鄉,地位也在微臣之上,所以他的奏折,微臣實在不敢擅自給出意見還請皇上圣裁”方從哲先是故作一驚,然后從容的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我說的么”張嫣點了點頭,跟著又道:“方卿家,皇上見岳卿的折子,寫的甚是中肯,甚被其忠心所感只是現在,岳卿終究是在家丁憂,盡人子之孝倘若現在奪情,又有些于心不忍可若是不奪情,陜西那邊的亂子,是越來越大,就像岳卿在奏折上所言,一旦拖得久了,必然大損朝廷元氣你看,到底該如何才好呢?”
“啟稟陛下,剿匪之事,我等上下臣工,絲毫未敢懈怠,每日都在商量對策陜西等地的流寇,皆是因饑荒之極,民不聊生,方才造反,為的無非是一口吃的現朝中能戰之臣,其實數不勝數,如兵部尚書熊大人,倘他出馬,想來平叛并非難事然,熊大人與岳大人做起事來,性情大概相符,皆是鐵腕坊間岳大人就有‘岳閻王’、‘岳剃頭’的綽號,一旦讓這二位大人前去剿匪,想來流寇,萬不敢投降,定會死戰大多的流寇,其實是無辜災民,因為食不果腹,才鋌而走險,妄言殺之,實在令人不忍,非我等讀圣賢書之輩可為所以臣等這些日子,一直想選一位能夠恩威并存的大員,統帥全局,力爭以撫為主,以剿為輔,盡量將那些無辜百姓詔安能不妄殺一人,就不妄殺一人”方從哲一邊說話,一邊小心地望著張太后的臉色,見張嫣聽了自己的觀點之后,露出滿意的神情,并連連點頭,方敢把話從頭到尾的說完
張嫣在沒進宮之前,張家不過是小戶人家,就和普通的百姓沒有什么區別對于民間疾苦,她也是知道的于是,方從哲這剿撫并用,以撫為主,以剿為輔的政策,深合她的心意
本來么,張嫣就不打算讓岳肅帶兵,現在一聽完這話,就更不能讓岳肅統兵了‘岳閻王’、‘岳剃頭’的外號,她早就聽說過,如果讓這么一個鐵腕之人去統兵,拋開是否忠心不說,那些無辜的災民可倒了霉,還不得讓他殺掉大半
絕對不能讓岳肅帶兵
張嫣深以為然,沉吟片刻,再次問道:“方卿家,既然你說岳卿家與熊卿家不適合,那你現在可選出適合的人來這件事可不能這么拖下去呀”
“這幾日,臣一直在思量人選,偏巧適才,三邊總督楊鶴楊大人送來一封奏折,其奏折上的意思,和臣等想的基本相同楊大人久鎮邊陲,在陜西一帶,可謂是德高望重,如果由他主持剿撫大局,臣相信必收全功”方從哲說到這里,從袖口之中取出一份奏折
張嫣馬上讓小太監取來呈上,接過來一瞧,確是三邊總督楊鶴上陳的奏折,其內容也和方從哲說的相符,都是打算剿撫并用,以撫為主,以剿為輔
看完這份奏折,張太后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這么辦吧,等下由司禮監傳旨,讓楊鶴主持剿撫事宜……”
說到此,張嫣又頓了頓,過了一會,才接著說道:“至于岳卿家請旨奪情的事,我看就這樣回復吧,岳卿的一番忠君之情,皇上甚是欣慰,但卿家畢竟是在守孝期間,如朝廷就此奪情,豈不讓卿家背上一個不孝的罵名,皇上實在不忍好了,就按這個意思擬旨吧,方卿家,你可以退下了”開始的時候,張嫣還在考慮,是否讓岳肅官復原職,剛剛經過與方從哲的對說,張嫣意識到,朝中現在并非無人么既然大有人用,那你就暫時不用回來了,等到局勢穩定一些,我的權利也穩固一些的時候,你再回來也不遲
方從哲早就料到,張嫣聽了他的話之后,斷然不會在想著將岳肅奪情起復好了,岳大人,您先在家丁憂吧
方從哲心中暗自歡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只平淡地說道:“微臣告退”
辦理這等事情,方從哲的效率一向很快,當天下午,他就按照太后的意思,擬好了給岳肅的回復,以及命楊鶴主持剿匪的旨意張嫣一一照準,打算第二天就發出去
結果第二天一早,吳思南的折子送來了,和他同一天到來的折子還有一份,是薊遼總督孫承宗送來的因病自請致仕的折子
還是老規矩,先遞到內閣,內閣給出意見后,送到司禮監,再轉呈張太后
這兩件事都是大事,先說孫承宗請辭,孫大人上了歲數,身體雖說不是特別好,但也還算不錯他要致仕,和身體并沒關系,實在是不想干了自東林黨倒臺之后,他就請辭過,結果被木匠皇帝攔下了,想到師生之情,孫承宗也就憋著氣,替學生守著遼東門戶后來岳肅上臺,并沒將孫承宗怎么樣,還是一如既往,你正常的,我也不難為你等到岳肅丁憂,方從哲主政的時候,孫承宗的日子就難過了,竟然受到排擠,經常被莫名其妙的彈劾,搞得他實在不想干了,今天才提出辭呈
方從哲在這份奏折上寫了建議,意思大概是,念在孫承宗年事已高,希望皇上準其所請至于薊遼總督一職,可由現兵部尚書熊廷弼接任,熊大人以前做過遼東經略,對遼東的局勢,比較了解,可以勝任空出來的兵部尚書,方從哲又建議由南京兵部尚書王在晉接任
這個建議,說來巧極了,為何這般說,那是因為當年熊廷弼第一次任遼東經略時,取他代之的就是這位老兄沒有想到,今天方從哲又打算再次讓他取代熊廷弼的兵部尚書
孫承宗這段時日為何總被人彈劾,并沒有人知道原因,但他一走,遼東便失去主帥,能夠的最合適人選,看來就是熊廷弼
張太后看完這份折子,想了一下,默默地說了句,“可以照準”再說吳思南的折子,堂堂巡撫遭遇伏擊,而且對方還有大量火器,這和造反有什么區別若照往日,內閣肯定會督促,讓吳思南全力剿匪,可眼下奏折上說,巡撫大人受了不輕的傷,正在床上躺著這可怎么辦?真就準了吳思南的奏疏,將他撤了,另換巡撫,好像也不是個事,人家起碼也是跟叛匪搏殺之時受的傷,一時無法起床,上本客氣兩句,你就真把官給撤了,日后再有官員遇到這事,哪個還敢與叛匪搏殺,萬一落個受傷被撤職,豈不是讓人寒心換人不行,不換人,又有誰主持大局剿匪呢?吳思南在奏折之中,還將叛匪描述的十分厲害,擁有這么多火器,真就攻城掠地,鬧將起來,就不好收拾了西邊的亂子還沒平呢,南邊再亂,還讓不讓大明朝喘口氣了
最為可氣的是,在這份折子上,方從哲只是幫太后分析了利弊,說明剿匪之事,勢在必行,還要從速并表示,不能撤掉吳思南可到底該怎么做,老家伙竟然沒說你在孫承宗那折子上的精神頭哪去了?張嫣看完之后,想了想,隨即吩咐道:“傳鄒義前來見我”
鄒義現正在司禮監,得了太后傳召的消息,連忙趕到慈寧宮進門之后,躬身施禮道:“老奴參見太后,不知太后傳召老奴,所為何事?”
“福建巡撫吳思南上來的折子,你已經看過了吧?”張嫣問道
“是的,太后老奴已經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