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大旱,高迎祥自稱闖王,登高一呼,率領災民是揭竿而起。闖王的軍隊,后世的歷史課本上稱之為義軍,可到底義在哪里,實在有些看不出來。因為高闖王率領的部隊,一向干的都是打砸搶的事業,反正是聽到誰家有糧,就搶誰家。總而言之,是走到哪就搶到哪,當時稱之為流寇。
諸如這等情況,在歷朝歷代都會被朝廷鎮壓,畢竟這已經算是明目張膽的造反。至于說為何后世的歷史課本上要說是義舉,實在不太明白,估計在后世,要是發生這等事情,也會被朝廷鎮壓吧,無論如何,也不會被稱為義舉。
高迎祥率軍開始了造反生涯,不過這個時候起義的仁兄并不止高闖王一位,可以說,陜西各境都有人造反。勢力最大的也不是高迎祥,最大的那位叫作王嘉。大家伙既然都是陜西人,而且做的又是同樣的行當,相互幫襯自是難免。尤其是王嘉,可算是陜西境內第一個造反的,所以名頭也響亮,于是乎,不少后來造反的,皆響應王嘉的號召,加入他的麾下。這其中,闖王高迎祥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王自用,什么掃地王、邢紅狼,總而言之,什么名號的都有,這里就不一一細表。
因為有了高迎祥、王自用這班人的投奔,王嘉的實力在幾個月的時間內大幅提高,很快又蔓延到近晉、寧、甘三省,而叛匪的隊伍也發展的兩萬多人。
江南。在一座寬敞大宅院的花廳之內,此刻聚集著十幾個人,當中坐著一位身穿紅黑相間袍服之人,這人的臉上,還罩著一副骷髏面具。在他的下手兩側,左手第一位坐著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夫人,在她的下手,竟然坐著葉先生,在葉先生之下,還有四個人。右手這邊,總共也是坐著六個人,把頭那位,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這男子相貌普通,衣著也很是樸素,像他這副尊容和打扮,扔到人堆了,估計都能被淹沒了。不過在他下手,坐著的這位竟然是一身商人打扮南宮朔,在南宮朔下手,還坐著刑鳴安。
既然有這幫人出現,不用多說,也可知道,這是一次斬龍幫的大聚會。
“諸位,陜西王嘉等造反的事,你們也都聽說過了。現在趕上天災之年,岳肅又丁憂在家,正是我等大展拳腳的時候。南宮先生,那份推背圖,我看應該可以用上了,你現在就派人出外給我宣揚,把十八子主神器的事,傳的天下皆知。尤其是要讓李文彰知道。”面具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是,主公。”南宮朔馬上抱拳領命。緊跟著,面具人又看向葉先生下手的那名青袍男子,說道:“古懷真,現在荷蘭紅毛鬼不是已經占領了臺灣么,聽說他們的火器十分厲害。這樣,你想法子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購買一些紅毛鬼的火器,告訴他們,有多少,咱們要多少,銀子不是問題。當年咱們在陜西起事,之所以輸給岳肅,主要還是因為他的紅衣大炮厲害,等咱們也弄上一些,日后戰場之上,讓明軍也吃上點苦頭。”
“屬下遵命。”青袍男子抱拳答道。古懷真,斬龍幫青龍堂堂主。
“眼下江南這邊應該沒有什么大事,咱們想在這邊起事,估計很難。所以我想,在這時候,多購入一些糧食,再想法子多辦一些兵器,運過長江,日后在河南、山東一帶做些文章。這件事,葉先生,就交給你了。”
“是,主公。”葉先生連忙領命。
“今天找各位來,主要就是交待這三件事,這三件事務是當務之急,雖看似簡單,但做起來未必那么容易。尤其是購入火器和糧草、兵器這兩件事,不但需要大量人手,還需要諸位通力合作。這么多年下來,咱們斬龍幫積累了不少財富,本座這一次,打算全部搭進去,奮力一搏,不成功、便成仁!因為,我實在也等不了了。”面具人說到最后,語氣無比的堅定。
“我等誓死追隨主公,奪去天下。不成功、便成仁!”花廳內諸人一起大聲喊道。
“紅顏死、大亂止,十八子、主神器。”這句讖語好似童謠一般,很快傳遍了江南,并慢慢朝北方傳播。
湖廣距離江南不遠,自然先一步傳到,武昌府的大街之上,不少無知小孩都大聲吟誦。
小孩們不懂,不過是被人用一塊糖或者兩個包子就能買通,幫忙傳播。可聽到這話的大人,略微有點文化的,很快就聽領悟其中的含義,這就更不要說李文彰父子了。
李府的書房,李文彰父子對坐在書案之前。
今天晚上,父親突然找自己來書房,李元琛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肯定是老爹聽到那句童謠之后,有了什么想法。
李元琛來到書房,先是叫了聲父親,經父親允許,便坐到父親的對面,然后再一言不發。
李文彰望著兒子,突然說道:“元琛,你一向料事如神,你來猜猜,為父今夜找你來,所為何事?”
“父親,您找我來,不會是為了那句童謠吧?”李元琛說出了心中所想。
“我兒果然是料事如神,不錯,為父今夜找你來,為的就是這件事。紅顏死、大亂止,十八子、主神器。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也能明白,雖說不知真假,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你說是嗎?”李文彰微笑地看著兒子。
“父親,話到時這么說,只是孩兒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哪里不對,我一時又說不上來。因為已然聽說,整個江南那邊,都流傳著這首童謠。”李元琛說道。
“怪,確實是有些怪,不過反過來一想,為父覺得倒是挺好。你想呀,十八子、主神器,不就是說,要有姓李的人來當皇帝么。現在,陜西大旱,流寇肆虐,要是朝廷鎮壓不利,必然要生大亂。所謂皇帝輪流坐,大亂之時,何人能主宰天下,那就不好說了。為父以為,既然是姓李的能當皇帝,保不齊就能應到咱們家頭上。”李文彰說到最后那句話時,語氣之中,顯然是帶著興奮,仿佛是明天就能當皇帝一樣。
然而,李元琛倒是沒有像自己的老爹那么沖動,只是冷靜地說道:“父親,我們李家可謂富甲一方,朝野上下,都有咱們的人,已經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必又去趟這渾水。咱們不比陜西造反的那些苦哈哈,他們是吃不上飯才不得已而造反,屬于破罐子破摔。可咱們是瓷器,一旦失敗,丟掉性命是小,祖宗留下的家業可就全沒了。”
“元琛,你顧忌的沒有錯,為父也想到這一層,自然不會蠻干,勢必謀定而后動。今晚找你來,其實也是商量,瞅準時局,再行動手。不管成功與否,咱們李家,自然是要立于不敗之地。這不也是咱們父子一向做事的原則么。”李文彰說道。
有了父親這話,李元琛方點了點頭,說道:“父親說的不錯,萬事立于不敗之地,方是上上策。但不知父親現在要作何打算?”
“為父是這樣打算的,過些時日,就聯絡湖廣監軍太監以及廣西監軍太監,從他們那里購買鎧甲、兵器一應軍需。至于說是否起事,那就得看將來的走勢了,反正那些軍需買了,也賠不了,一旦用不上,也能夠賣給關外的女真人。朝廷那里的動向,有方從哲為我們盯著,雖說他不會和咱們合作造反,但是,重要的消息,還是能透露給我們的。咱們李家富甲天下,什么世面都見過,什么東西也都享受過,只是那把龍椅,還從來沒有坐過。為父已經老了,要是能在臨終之前,坐上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也算是不枉此生。兒呀,父親的一切都是你的,要是真的能搏到那個位置,百年之后,自然也是你的。咱們李家,世代經商,做生意是要講求投入與回報的,這一回,咱們做的也是一筆生意,只是這筆生意有些風險,有個差池,就要賠掉所有的老本,所以為父,也不會輕易出手。咱們等著吧,看看未來的幾年,可有什么風云變幻。”李文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從他的神情之中,不難看出,他對皇位的想往。是呀,天下的人,又有幾個不想當皇帝的呢。但是,皇帝只有一個,不是任誰都能做的。那把椅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坐上去的,即便坐上,也不知穩不穩。
李元琛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先行消化了一下父親的這番話,然后才說道:“父親,這筆生意確實很有風險,但也不是沒有可能,陜西那邊的亂子,要是朝廷真的沒有在短時間內平定,讓他們鬧大了,時間一長,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我也贊同父親的意思,就先行將那些軍需買回來,等著瞧以后能不能用上吧。”
監軍太監,一向負責軍隊的后勤,管理兵器、鎧甲等軍需。這個年頭,監軍太監可是相當肥的差事,之所以能肥,靠的就是倒賣軍需。只要有人敢買,他們就敢賣。公平交易,童叟無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