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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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朱木匠實在是對魏公公的哭功無可奈何,被他給哭服了,很是不耐煩地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朕現在就傳旨,將許顯純、楊雙滿門抄斬,命岳卿將此二人就地正法。”
作為皇,最討厭別人跟他來硬的,就好比東林黨這幫人,凡事都和皇對著干,不管什么事,都要和皇爭辯一番,朱木匠要是不恨這幫人,那才出鬼了。魏公公是凡事都順著皇的意思干,即便是遇到有害自己利益的事,也絕不和皇據理力爭,就是來軟的,反復的磕頭、哭。皇大多是吃軟不吃硬,差不多也就這么算了。
見朱木匠答應,魏公公另一半懸著的心也放下,又磕了兩個頭,道:“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趕緊起來吧,朕還有事要忙,要沒別的什么事,你就下去吧。”朱木匠還得干活呢,讓魏忠賢攪合了半天,手都癢了。
“是、是……”魏忠賢站了起來,不過并沒有馬離去,而是道:“皇,前不久岳大人呈報的那個張國柱冒功欺君的案子,至今尚未查清,臣打算保舉一個人,前往薊鎮詳查此案。”
張國柱冒功的案子,岳肅也只是聽一面之詞,據言奏,不過這是大案,必須要徹查清楚,不能立時定罪。要知道,這等案子牽連甚大,不過只涉及原總兵張國柱,還要涉及到當時的監軍太監,以及一些知情將領。這么大的勾當,單憑張國柱一人,是辦不成的。不別的,張國柱當初呈的捷報是在洮河殲敵三百,打退敵寇,你光把糧餉給人家送過去,讓扯力克退兵,一仗沒打,那又哪來的人頭領功,那些監軍、副將不會都是瞎子吧。
“你又保舉人?你這次想保舉誰呀?”朱木匠顯然是對魏公公保舉的許顯純很不滿意,現在正值氣頭,話也不是很客氣。
“老奴想保舉的是現已致仕還鄉的原廣西學政阮臻梅,提升他為右副都御史,前往薊鎮徹查張國柱冒功欺君一案。”魏公公心地道。
在明朝致仕回家的官員,有的是真的年紀大人,有的是在任不得志,受到排擠,被迫還鄉。凡是屬于第二類的官員,回家之后,等幾年,時局一有變化,就有可能被重新啟用。阮臻梅便恰屬于第二種,不是不想當官,而是被排擠致使。當然,魏公公會保舉他,也不見得是出于好心。
“阮臻梅?”這個名字,朱木匠壓根就沒聽過,道:“他一個學政,有什么本事呀,還能去查這等案子?”
“阮臻梅在任之時,頗有清名,早時曾任縣令、推官、同知,也辦過不少案子,吏治考核分優秀。對了,老奴還聽,他是岳少保的岳父。”魏公公聲地道。
“哦?”對于魏忠賢前面對阮臻梅的一番夸贊之詞,朱木匠還真不怎么感冒,誰叫你魏公公凡是保舉人時,大多都是這么。不過,最后一提到是岳肅的老丈人,朱木匠的眼睛還是亮了一下。“原來是岳卿的泰山,岳卿執法嚴明,官清如水,想來他的岳丈也差不到哪里去。好吧,就依卿家所奏,復起阮臻梅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前往薊鎮,徹查此案。”
“皇圣明。”魏忠賢躬身一禮,再次道:“老奴這邊再沒什么事了,先行告退。”
“下去吧。”朱木匠擺了擺手,起身伸了個懶腰,到一旁拿起木匠家什,繼續開工。
魏公公躬身退出養心殿,出門之后一離開皇的視野,腰板馬直了起來,臉充滿著勝利的笑容。“岳肅,咱們走著瞧。”
家里有那么多人等著,魏忠賢自是知道,離開養心殿,直出紫禁城,返回府宅。
一回到家,守在家中的那些官員是蜂擁而出,眾星捧月般將老家伙簇擁進了花廳。等到魏公公在主位落座,顧秉謙就第一個道:“督公,現在岳肅的折子已經到了,您咱們該怎么辦呀?等他一回京……”
“益庵,稍安勿躁。”魏忠賢微笑地打斷顧秉謙,道:“此事現已了解,我已請皇下旨,令岳肅將許顯純與楊雙就地正法,一切的罪名,也都扣到他們身。沒有了人證,即便岳肅回京,還能如何?這次下的可是真旨,我就不信他還敢抗旨不遵。”
“督公高明。”……聽罷魏忠賢所言,廳內諸位官員是立刻開始歌功頌德,稱贊魏公公臨危不亂,處置高明。
拍馬屁的聲音是此起彼伏,好半天才停歇下來。等到花廳內恢復安靜,魏忠賢再次道:“老夫今天還向皇保舉了岳肅的老丈人阮臻梅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讓他徹查薊鎮的事,諸位以為如何呀?”
“這……”聽了這話,不少人都納悶起來。馮銓道:“督公,右副都御史在朝中也算是舉足輕重,去徹查薊鎮的案子,也是一等一的肥差。督公您保舉他,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這番話出了大多官員的心聲,左副都御史李夔龍和刑部右侍郎潘松都有心去薊鎮查此案子,可都被魏公公拒絕。實在不明白,這等好活為什么要給外人干,那外人還是岳肅的丈人。
當時九邊都有錢,不管是總兵、監軍、副將,各個都肥的流油,過去之后,隨便找點麻煩,這幫人還不得大把大把的孝敬。
“你們不明白了吧。”魏忠賢詭異的一笑,道:“老夫在此先賣個關子,爾等日后便知。”
岳肅的儀仗走的不是很快,加遇到州城府縣都要進去讓許顯純與楊雙游行一番,走了將近一個月,還沒出河南地界。這一日,儀仗在官道慢慢行進,正走著,前面一隊人拍馬趕來。
為首是一個太監,在他身后跟著大漢將軍,想來是傳旨的太監。這行人來到儀仗前面,太監大聲喊道:“圣旨到,請河南巡撫,少保岳肅前來接旨。”
在儀仗最前面的是童胄和護軍千總,童胄瞧了眼這太監,道:“是真旨還是假旨呀?”
“你……”太監一聽這話,眼珠一瞪,怒道:“放屁,當然是真旨!”
“哦。”童胄點點頭,道:“那還好!”言罷,回身一指后面綁在囚車的許顯純與楊雙,又笑呵呵地道:“要是假旨的話,你老兄的下場,就要和他們一樣了。我家大人身體抱恙,我叫人去通傳一聲,也不知現在能不能起來。”
完,打發張威到后面通傳。張威拍馬向后跑去,不一會功夫,又跑了回來,沖著那傳旨太監一拱手,道:“這位公公,實在不好意思,我家大人此刻正昏迷不醒,怕是不能過來您的旨意了。”
“什么?岳少保病了?”太監詫異地問道。
“嗯。”童胄點點頭,道:“我家大人一出開封,沒走兩天就病了。至今抱床不起,公公若是不信,可以過去瞧瞧。”
“那咱家就去過探視一下岳少保。”
“張威,你帶這位公公過去吧。”
當下,由張威引路,領著傳旨太監向后跑去,來到儀仗中央的位置,有一輛氣派的大車,張威指著大車道:“我家大人便在里面。”
接著張威又恭敬地道:“啟稟夫人,京城來傳旨的公公,要探視大人。”
馬車現已停下,從里面傳來阮傲月的聲音,“那就請公公來吧。老爺仍在昏迷,怕是無法迎接公公了。”
“多謝夫人。”傳旨太監跳下馬,爬岳肅的馬,挑開車簾,進入車廂。
車內有女眷,一般人自然是不準進去的,不過來人是太監,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輛馬車相當的大,里面有床,岳肅躺在床,床旁邊坐著阮傲月、杜娘以及沐天嬌。三人的臉皆是關切之色,望著床的岳肅,太監進來之后,先是一禮,客氣地道:“的王陽見過三位夫人。”
里面有三個女眷,三人穿的也不是下人的衣服,既然不是下人,那就肯定是岳肅的老婆了。所以,直截了當的見禮。
王陽倒是謙遜,畢竟楊雙的前車之鑒,他是聽了的。見到‘岳閻王’,還是老老實實地好。
被稱為夫人,沐天嬌臉一紅,但卻沒有反駁。阮傲月則是道:“公公遠道而來,多有辛苦。我家老爺身體抱恙,無法親自迎接,如有怠慢,還請見諒,婦人在此代為賠罪了。”
“夫人這是哪里話,的豈敢。不知岳少保身染何疾,是否嚴重?”王陽乖覺地道。
“夫君也算積勞成疾,又染了風寒,重不重,輕不輕。估計到了京師,便能痊愈。不知公公此來,找我夫君,有何要事?”阮傲月柔聲道。
“的前來,特為宣旨。岳少保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知能不能接旨呀?”王陽心地問道。
“夫君經常昏迷,難得醒來一回,怕是一時半刻接不了圣旨了。要不然這樣,公公權且隨儀仗前行,待到夫君醒來,我立刻派人通知公公,不知您如何?”阮傲月道。
“這……”王陽一臉的難色,他此來早已得到魏忠賢的囑咐,宣旨完畢,就催促岳肅將許、楊二人斬首。可現在,岳肅昏迷在床,連旨都接不了,還怎么催促他殺掉許、楊二人。不過,著架勢,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總不能在岳肅閉著眼睛聽不見的時候宣旨吧。無奈點點頭,道:“也只能如此,這就有勞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