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
片刻。幾名繡衣衛緩騎將麻袋抬了進來,解開麻袋,里面是個容貌削瘦的年輕男子,正是從鳳凰會逃出來的陳祁,他不敢進楚州,而是逃到齊州,從齊州轉到洛京,一路吃盡苦頭,他想找皇帝告狀,卻被繡衣衛抓住了,他向審問他的繡衣衛都尉和盤托出了秘密,繡衣衛都尉覺得事關重大,立刻將他帶來雍京。
陳祁手腳都被綁住,嘴也被麻布堵住,他一路顛簸,幾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若在往常,抓住鳳凰會的領總是一件令人興奮大事,可在風雨不安的眼下,申國舅對他鳳凰會領的身份已經沒有什么興趣了,他對此人要說的機密大事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直接告訴他,和皇甫無晉有關。
他給邵景文使了一個眼色,邵景文立刻上前將他口中麻布掏出,問他“你現在是在申相國面前,有什么話要說?”
陳祁心里明白,自己能不能活命,就在此一舉了,他聲音低微,輕輕喘息道:“相國,皇甫無晉不是涼王的孫子,他是晉安皇帝的孫子!”
這個消息如晴天露靂一般,同時將申國舅和邵景文震驚得呆住了,就仿佛白日見鬼,他們的神思都變得恍惚起來,申國舅忽然推開邵景文,上前一把揪住陳祈的衣棋,惡狠狠道:“你說的可是真?”
“小人是鳳凰會少會主,我祖父就是當年救太子的侍衛之一,小人有信可以證明。”
“信呢?”
旁邊繡衣衛都尉連忙取出三封信,遞給申國舅“相國,就是這封,我們不敢拆開。”
申國舅一把奪過信,狠狠瞪了一眼繡衣衛都尉,仔細讀了起來,他越讀越心驚沒錯就是天鳳太子,他是知道一點端倪,雖然皇室宣布天鳳太子在晉安事變中喪身火海,但他知道,天鳳太子沒有死,一直就躲在某處,沒想到天鳳太子竟然和鳳凰會有關。
申國舅猛然醒悟過來,皇甫無晉為什么要抓捕他的黨羽,就是因為他的秘密已泄露,他急于挑起內亂才嫁禍給太子,太子在外養有私兵,若太子被廢,內戰必然爆。
想到這,申國尊立刻喝令一聲“來人!”
進來幾名侍衛,申國舅指著陳祈“把此人帶下去,好生看護!”
侍衛將陳祈帶下幾名梅花衛都尉也退下,房間里只剩下邵景文和申國舅兩人,申國舅閉目坐在椅子上沉思,邵景文不敢打擾他,他心中依然久久不能平靜,他也萬萬沒有想到,皇甫無晉竟然是晉安皇帝的孫子四十年了,原以為這件事已經消逝,卻沒有想到它依然秘密存在著,而且以一種異乎尋常的力量在一步步向皇位靠攏。
現在皇甫無晉的一切動機都已真相大白,是他要重新奪回皇位重新奪回本來應屬于他色寶座,這四十年來,不知他們是怎么隱瞞過來,張崇俊、蘭陵郡王、鳳凰會,甚至江淹也可能是無晉的支持者,晉安六真士邵景文曾經聽說過這個傳說,他一直不太相信,沒想到卻是真的存在。
“天下可能要大亂了!”
申國舅低低嘆息一聲他用一種疲憊的聲音問:“景文,你認為皇甫無晉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相國卑職不知。”邵景文第一次承認自己不知道。
申國舅嘆了口氣“不管他在楚州怎么折騰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二十萬西涼軍,若真天下大亂,皇甫無晉至少有五成的希望奪位,我申溱將死無井身之地。”
“相國準備怎么辦?把這件事告訴皇上嗎?”
申國舅沒有吭聲,過良久,他才緩緩道:“你現在立刻去替我做三件事,第一,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能再有第三人知道,把剛才那個都尉給我殺掉!”
邵景文心中一驚,卻不敢不答應“是!卑職明白。”
申國舅停了一下,又道:“第二件事,這件事必須告訴皇上,有這三封信便足以證明一切,上面提到了皇甫無晉的名字,所以那個鳳凰會的年輕人,也必須一并殺掉,不能讓他出賣我。”
邵景文心里明白,相國是不想讓皇甫無晉知道這件事和他有關,所以要殺掉那牟年輕人,但怎么把信給皇上呢?
申國舅冷冷一笑道:“這件事不能由我出面,我相信皇甫逸表會比我更積極此事,你想個辦法,立刻把這封信給他。”
邵景文默默點了點頭,他有辦法,申國舅又道:“第三件事就是立刻將楚王保護起來,不能再留在楚王府中,把他帶到我這里來,這三件事你立刻去辦,快去邵景文行一禮轉身便走了,申國舅又閉上了眼睛,他心中感到一種莫名的害怕,原來皇甫無晉竟然是晉安皇帝的孫子,那他真的就是太后的親孫子了,難怪太后會那樣對他,那么太后肯定也知道這個秘密,原本以為只有太子、楚王、齊王、趙王四龍奪嫡,沒想到現在居然又出現了第五龍,五龍奪嫡,自己該何去何從?
申國尊考慮良久,他又吩咐手下“去把二爺給我找來。”
二爺就是申國舅的弟弟,西京留守申濟,他手上掌握著雍京十萬軍隊,現在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軍隊才是最為可靠。
從雍京城到華清宮只有三十里,太子皇甫恒足足走了一個半時辰,才漸漸抵達華清宮,越靠近華清宮,皇甫恒的心中越覺得不安,一種不祥預感在他心中升起。
父皇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召見他,眼看就在離開雍京,這個時候就是父皇要對他下手的時刻,如果父皇真的要對他下手,馬元貞還有機會通知他嗎?
但如累父皇要對他下手,為什么不直接派兵去東宮抓他,而是要把他召去華清宮,這似乎有點多余。
皇甫恒慢慢停下了馬匹,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如果派人去東宮抓他,必然會驚動朝臣,會有很多朝臣上書保他,一定是這樣!
皇甫恒猛然明白了,父皇是不想讓朝臣知道他被抓,所以才把他召去華清宮,秘密抓捕他,然后暗地里清除他的私兵和勢力,最后再宣布廢除太子,一定是這樣。
他剛想到這里,忽然見前方塵土大作,似乎大隊騎兵出現了,皇甫恒大吃一驚,他調轉馬頭便逃,可背后不遠處也出現了大隊騎兵,攔截住了他的后路,兩邊的樹林也出現了密集的羽林軍,四面八方,已將他所有的退路堵死。
汗水頓時濕透了皇甫恒的衣服,他暗喊一聲,完了,這次真的完了!就在這時,他的侍衛長徐重從馬上一縱,躍上頭頂一棵大樹。
“殿下,我去找李彌將軍!”
徐重身體輕盈異常,他像猿猴一般在茂密的大樹上飛竄,片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數千羽林軍從四面八方沖至,為大將正是羽林軍大將軍羅摯玉,他從前是梅花衛大將軍,梅花衛被拆到各州后,羅摯玉便成了羽林軍大將,他從前和太子的關系非常不錯,只是皇帝的命令他不敢不從。
羅摯玉瞥了一眼頭頂上的樹叢,徐重已經消失無蹤了,他就當沒有看見,對皇甫恒躬身施禮“奉皇上之命,來保護殿下去華清宮。
皇甫恒冷冷哼了一聲“我就是來見父皇,有必要這樣大張旗鼓嗎?”
羅摯玉尷尬地笑了笑道:“皇上說,請殿下先去休息,他會召見殿下,請跟我來!”
皇甫恒暗暗嘆息一聲,果然是把他囚禁了,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李彌能不能趕來救他。
華清宮,波斯女巫醫阿魯多跪在臺階之下,她將一個金色的盒子高高舉起,用一種誰也聽不懂的語言激動地說著什么?他的兒子在一旁解釋“尊敬的皇帝陛下,我母親說,她這次得到了神的指示,練出了前所未有的千鍛丹,服用一丸,可延長十年生命,她希望能得到皇帝陛下的賞賜。”
皇甫玄德坐在龍椅之上,顯得有些精神不太好,他點點頭,讓侍衛取過丹盒,他打開盒子,里面是六丸鴿卵大的赤紅色丹藥,從外形上看,和從前敬獻的丹藥沒有什么區別。
其實他上一次就明白了,這個女巫醫每次說增加了什么藥效,都是為了要賞賜,其實什么都沒有變,但他知道,今天這盒丹藥有變化了,太子為了讓這盒丹藥出現變化,不知最后會給他們什么樣的好處,一座城池,還是一副棺材?
皇甫玄德將丹盒遞給了馬元貞,又淡淡道:“你們想要什么賞賜?”
女巫說了一陣,她兒子翻澤“我們聽說楚州有一種非常龐大的船只,足有五六層樓那么高,可裝載萬石,我們希望皇上能賞給我們這樣一艘大船。”
“那是運貨用的神舟大船,送給你們不方便,朕會另外賞賜給你們一艘特殊的船,讓你們可以永遠住在里面,舍不得出來,叫做土船,過兩日就給你們,你們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