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上旬,一股寒潮席卷南北大地,位于長江南岸的江寧府也氣溫驟降,寒風吹扯落葉,江南的初冬來臨了。
大江之上寒風凜冽,大風卷起浪花,拍打著巨船,這是一支由三十艘千石大船組成的官船隊,運送前往楚州駐扎的一千梅花衛將士和他們的行李物資。
船隊從洛集出,沿著漕河南下,經歷半個月,這天上午終于抵達了江寧府地界。
無晉站在船頭上,凝視著的遠方茫茫江面,這是事隔三個多月他再次返回楚州,想起他離開維揚縣初入京時的忐忑,時間并不長,可他覺得儼如隔世一般,他的心態,他的身份、他的地位都完全改變了。
所有這一切的變亻嘟來源于他答應了晉安的要求,成為他們的精神寄托,于是,他們早已準備好的各種頭銜地位便源源不斷涌來。
從最初的迷茫、無奈、憤恨到今天的強勢和主動,正如慧明禪師對他的評價,只要他走上這條路,他就會改變。
無晉心潮起伏,他不知自己的楚州之路該怎么走?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會再被動。
這時,他感到一只溫暖光滑的玉手牽住了他的手,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夫郎,在想什么呢?”
是他的交妻蘇菡,無晉輕輕摟住她削瘦的香肩,用身體擋住江風,柔聲笑道:,“江風這么大,出來做什么?”
“夫郎,我在想我們的家。”
說到自己的家,蘇菡的眼睛里充滿了喜悅和期待,“我一路上都在想,我們的家該怎么布置,我喜歡龍腦香木做的netg,我喜歡在那種香味里入睡,還有窗簾,說實話”我不喜歡娘家那種紫緞窗簾”可惜我不能做主,我喜歡顏色更加清爽明快的天藍色,我們的家里要按照我的喜愛來布置……”
蘇翰像一只快樂的小鳥,把心的欣喜和期盼傳染給了無晉,無晉望著自己的小妻子,他心中充滿了愛憐,便用披風將她裹住。
,“沒有問題,你喜歡怎么布置都行。
,“夫郎,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在想什么?”蘇菡有些調皮地問道。
無晉摟著她笑了笑道:,“我在想”我離開維揚其實也沒有多久,可再回來時,感覺自己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過去的事情,就像在很多年前生一樣。”
無晉低頭親了親她的絲,又笑道:,“更沒有想到你成了我的妻子,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怎么,你覺得娶我是在做夢嗎?”蘇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多少有一集吧!”
無晉苦笑一聲道:,“其實有很多事情,是你現在無法想象的”九天,你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皇后嗎?”
蘇菡吃了一驚,“夫郎,你不會也要參與奪嫡吧!”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臨行前夜,祖父告訴我一件事,我覺得很有深意。”
“什么事?”蘇菡有點緊張地問。
“你跟我來!”
無晉拉著她的手走進他們的寢艙”他將艙門關好,1卜心翼翼地從隨身的皮包里取出一卷黃的絲錦。
,“夫郎,這是什么?”
“這是一份圣旨,準確地說是一份圣旨的昏本,旨意是六十年前文宗皇帝所,祖父保留這份圣旨雷本六十年,我臨走前夜才給我。”
蘇菡知道,文宗皇帝就是現在皇帝的祖父,晉安皇帝和永安皇帝之父,她慢慢打開這份黃的圣旨,只見上面寫著:“太子無德,可繼大統者,楚王、涼王、齊王、趙王、蜀王……”夫郎,我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無晉給她緩緩解釋道:,“這其實是大寧王朝皇位繼承的一項制度”
就是繼承皇位的順序,太子為第一,若太子無德,就由楚王來繼承,楚王不行,就由涼王來繼承,以此類推,當年任楚王的永安皇帝就是憑這份圣旨指責皇帝失德,他以楚王的身份奪位成功,被承認為正統,我聽祖父說,在太廟內藏有一塊鐵碑,就是這份圣旨的正式文本,每一位親王府中都有一份哥本。”
蘇菡秀眉微蹙,“可是夫郎并不是涼王,只是嗣涼王。”
無晉微微一笑道:“你知道皇上為什么封我為嗣涼王,而祖父是蘭陵郡王?這其實就是當今皇帝的心虛,當年永安皇帝即位后,為了安撫我曾祖父老涼王,曾親口答應過他,涼王之爵將留給我家族三世,
我祖父是第一世,我父親是第二世,我是第三世,當時我祖父是封為西涼郡王,待曾祖父去世后,他將升一級為涼王,但十年前,曾祖父去世,當今皇上以為涼王系的軍權可以收回,他便反悔了,改封祖父為蘭陵郡王,他卻沒有想到,最后沒有能奪回涼王系軍權,依然被我姑父張崇俊牢牢控制住,所以當我出現后,祖父去找皇上,提出了先帝盅旨,皇上無奈,只得最終答應我為第三世涼王。”
蘇菡堅決地搖了搖頭”“我明白夫郎的意思,但我勸夫郎千萬不要把它當回事,這只是虛名,它會害了夫郎,我也不要做什么皇后,我只希望夫郎能夠清醒一點,你畢竟不是皇帝的兒子,他絕不會讓你來繼承皇位。”
無晉也只是給蘇菡一點心理上的準備,他見蘇菡反應激烈,便不再多說,收起圣旨淡淡笑道:“我當然明白,我只是私下里和你說說,這件事除了我們夫妻,不能有第三人知道。”蘇菡嘆了口氣,“這個我知道,我感覺夫郎被封為嗣涼王后,有點得意忘形了,夫郎,你一定要冷靜。”
無晉點了點頭,“我一定會比任何時候都冷靜。”
這時船艙外傳來一聲大喊:“靠岸了!”
大船終于緩緩地靠岸了,岸上隱隱傳來鑼鼓聲,無晉走上船頭,只見不遠處的岸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有軍隊站崗,還有數百名江寧府的官員和當地的名流士紳,估計這些都是來歡迎他的人。
無晉大船是第三艘靠岸,前兩艘大船上近兩百名梅花衛先下船,他們立刻組成一道人墻,將歡迎無晉的官員和名流士紳們隔開,梅花衛軍士們非常有經驗,這樣可以防止有人暗藏在人群中刺殺。
無晉身著一身梅荷衛軍服,快步走下了大船,便聽見有人在喊道:,“皇甫將軍,無晉!”
聲音很耳熟,無晉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群官員中有一人在向他招手,無晉一眼便認出來了,那不是張容嗎?
他頓時大喜,連忙迎了上去,張容和幾名高官一起走上前來,張容被任命為江寧府少尹,十天前才到任,他算是無晉的故人,兩人在這里見面,都十分歡喜。
無晉上前拱手笑道:“我聽伯父說,張兄外放江寧府少尹,我就在想這下可有了熟人,沒想到一到江寧就遇到你了。”
張容也笑道:“我是來專門迎接你,你的船隊到對岸我們就聽說了。”
他看見了無晉身后被一名丫鬟簇擁著的蘇菡,又笑道:“這就是弟妹吧!聽說你成婚了,恭喜恭喜!”
這時張容身后傳來一聲咳嗽,無晉這才現他身后站著丹名官員,為一人約五十歲,長得很清瘦,臉上堆滿了一種禮節性的笑意,無晉便笑問道:,“這位是…………”
集容眼中閃過一絲冷笑,不冷不熱介紹道:,“這位就是余府尹。”
原來這位就是江寧府尹余曜江,無晉聽說過,申國舅的師弟,也是他的心腹,他連忙躬身道:,“原來是余府尹,久仰了!”
余曜江是襄陽人,但和申國舅一起同窗讀書十五年,又是同一屆考上進士,是申國舅最信任的人之一,四年前便推薦他來做江寧府尹,正是有他在,申國舅才牢牢控制住了江寧府。
余曜江連忙深施一禮,滿臉笑開了花”“嗣涼王殿下來出任江寧,這是江寧府的榮耀,我代表江寧府百萬士民歡迎殿下到來。”
他又從身后拉上一人,介紹道:“這是申少尹,殿下應該知道吧!”
無晉當然知道江寧府少尹申淵,申國舅的族弟,當初爭戶曹主事時,他們隔空交過手,他還改過這位申少尹的一封信。
他連忙拱手笑道:“我在維揚縣時就久聞申少尹大名,以后請少尹多多關照。”
申淵雖然是申國舅族弟,但長得一點也不像,他長得又瘦又小,倒有點像黃四郎,他也干笑一聲,躬身施禮道:,“歡迎殿下來江寧府!”
這時,一個銅鐘般的聲音傳來,“皇甫都督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無晉一愣,只見走上來一名身材極為魁梧中年男子,約四十七八歲,紫臉膛,丹鳳眼、大鼻子,長得威風凜凜,無晉卻是第一次見他,不知他是誰?
張容連忙給他介紹,“這位便是楚州大都督府長史周信將軍。”
“原來是他!”
無晉聽皇甫疆專門給他說過,此人也是效忠于楚王,在楚州非常有權勢,是大都督府的最高文職官,雖然他沒有掌握楚州三十萬大軍,但他卻能控制楚州軍隊的后勤糧草以及軍官的考評,自己的楚州水軍都督和梅花衛,都要和此人打交道。
,“原來是周將軍,我來楚州第一個就是要找你。”
,“哈哈!可以皇甫將軍卻是第四牟才來找我。”
看來這個周信還tǐng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