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興縣離京城頗近,只有兩日的路程,然而,李源清一去半個月,半點消息也無,杜小魚也不禁擔心起來。
幸好這日下午李欽回京城一趟,帶了封信來,信里提到了李源清正在處理的公務。
他原本沒想到事情會那么復雜,需要花大力氣甚至很多時間來解決,是以一開始也不想告訴杜小魚,但現在不一樣了,他長期在外面,杜小魚在家中總會擔心的,把事情告知,她有個大致的了解,心里有底也就不慌了。
杜小魚才知道,原來李源清是被戶部尚書派去收那些拖欠戶部的稅銀的,只長興縣的田地大半部分都是皇帝賞賜給皇親國戚,王公貴族的良田,要想把拖欠的銀子收回來,并不容易。
“他現在住在哪里?”
李欽回答,“住在長興縣的縣衙門里。”
杜小魚點點頭,返身坐于書案前,彩屏在旁邊磨墨,她取了筆,不一會兒就寫好一封回信。
李欽接過來,躬了下身便急著趕回長興縣去了。
看著窗外日漸發暗的天色,她長長吐了口氣,這樁差事肯定不好辦,得罪了那些權貴不好,正事辦不成也不行,不知道他會如何度過眼前的難關?
只惜自己身體不便,而且,就算想著去他那里,只怕爹娘也不會同意,畢竟有兩日的路程呢。
“女婿寫了信回來了?”杜顯在廚房忙完,剛看到李欽離開,就來了杜小魚房里,“哎,這都去了半個月了,可有說啥時候回來啊?”
“可能還要待上一段時間。”
杜顯嘟囔道,“這頂頭上司也真是的,偏這個節骨眼兒派他出京城,你說叫哪個不好?底下十幾號人呢!”他說著看一眼杜小魚猶豫著說道,“要不咱們去送點禮,讓女婿早些回來,你看行不行?”
“他爹你胡說什么呢,女婿有事做,也是上頭重用他。”趙氏也進屋來,笑著對杜小魚道,“文濤剛也回來了,出來吃晚飯罷。”
幾個人就去到飯廳。
杜顯還在為李源清外派的事情悶悶不樂,生怕他到杜小魚生產那日都不回來。
杜文濤則說起侯府又來了一個念書的公子姓丁,長得很是高大,才九歲的年紀,已經跟人家十二三歲的差不多。
聽到是姓丁,杜小魚立馬起了警惕之心,追問是哪家的公子。
“是左副都御史丁大人的二公子。”杜文濤道,“他說他母親跟侯府的大少夫人是朋友,這才過來跟府里的二位公子一起念書的。”
果然是那個丁府杜小魚皺緊了眉。
“爹,娘,你們可還記得那個會做胭脂的阮姑娘?”
趙氏跟杜顯一起出聲道“這怎么可能不記得。”
“是啊,又是來過咱們家做客的。”趙氏接著道,“你怎么會說起她來?”她是不知道當年的來龍去脈,是以也不清楚阮玉真正的為
“那丁夫人就是阮姑娘。
“啊!”杜顯驚呼一聲,“這弄錯了罷?文濤剛才不是說那丁家二公子都已經九歲了,阮姑娘這才幾歲呀。”
“阮姑娘是續弦。”杜小魚解釋道,左副都御史丁大人現年三十五歲,前幾年娘子病死了,還是去年才娶的阮玉,也是她有本事不然只憑一個商女的身份,照理是入不了丁府這樣一個書香門第的。
對面二人面面相覷。
杜文濤則驚喜道,“原來是那個阮姐姐,那阮信大哥是不是也在京城?”
阮信那會兒跟黃立根,黃立榮,杜文濤三個一起在私塾念書也是很熟悉的,當初他離開的時候,杜文濤還小,但也依舊記得。
杜小魚本意是想提醒家里人提防阮玉,可那三個人對這姐弟倆全無一絲的厭惡,反而流露出他鄉遇故知的情緒,她想了又想,暫時還是沒有跟杜顯夫婦說,反正阮玉再如何想耍詭計,斷不會跑到她家里來。
可杜文濤卻不得不跟他說了。
飯后,她就讓杜文濤陪著去院子里散步。
“文濤,你覺得那丁家二公子人怎么樣?”
杜文濤答,“還不錯,人很和善,就是性子不夠沉穩,經常攛掇侯府的二位公子出去玩樂,這一點不好。”
很有自己的判斷能力,杜小魚停下腳步,認真的說道,“那丁家二公子無論說什么話,你都要在心里好好掂量一下,可行不可行,都要有個譜,切莫被他一煽動,就聽他的話,什么顧慮都沒有了。”
杜文濤奇怪的看著她,“那丁家二公子不是好人嗎姐為何要說這樣的話?”
杜小魚不答反問,“你相信二姐嗎?”
“信。”杜文濤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
“你若相信我,就照我說的話去做,文濤,你雖然年紀還小,可是卻很聰慧,很多年紀比你大的未必都能有你的判斷能力。這丁家二公子,甚至,你口里的阮姐姐,我不想跟你說他們到底是不是好人,囡為真的總是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總有一日都會明白。”她對杜文濤是抱著很大的期望的,這個弟弟倘若一直都如此優秀,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不像杜清秋,一樣的年紀,可現在還只知道吃喝玩樂,無法約束自己的行為,但杜文濤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了。
該什么時候念書,該什么時候休息,他都安排的好好的,從來不要人為他操心。
杜文濤思忖了會兒,方才說道,“我知道了。”
這句話是經過考慮的,杜小魚知道他聽進去了,當下笑著摸摸他的頭,兩人又沿著院子走了一圈。
黃立樹是過了大半個時辰才回來的,飯菜早就涼了,杜顯剛要去熱,卻聞到他身上傳來一股濃重的酒味,當下驚訝道,“你喝酒了?”
黃立樹打了個酒嗝出來,嘿嘿笑道,“才跟馮師傅幾個人趕制了一批首飾出來,正好肚子餓,我就請他們去酒樓······”他以前是從不喝酒的,沒想到一喝起來酒量還不錯,臉都不紅的,只眼睛會有血絲,像得了紅眼病一樣。
趙氏忙叫彩屏讓下人煮個醒酒茶來,一邊就在責備黃立樹,“你這孩子好好的怎么去喝酒?你娘都不喜歡你沾惹這些的,如今來了京城,你就不聽話了?被你娘知道,可不要說我,你聽好了,只此一回,下回再也不要喝成這樣了。”
黃立樹如今腦袋已然發暈,剛聽完趙氏說的話,一頭就栽倒在地
“快扶著去他臥房。”杜小魚聽到動靜走出來,看到黃立樹這幅樣子,皺起眉吩咐下人去把他弄起來。
“怎么醉成這樣?”杜顯搖著頭,“這孩子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哎,小魚,你那兩家鋪子讓他管著,也確實勞心。”
但也沒聽見他喊累啊,黃立樹這直來直去的性格,真受不住應該會說的,又不像感情,他在感情上倒真是有些幼稚。
“這孩子是該成家了。”趙氏若有所悟。
黃立樹今年也十九歲了,確實是到了成家的時候,杜小魚眼睛一亮,說道,“其實還真有個不錯的人選呢。”
“哦?哪家的姑娘?”趙氏起先急著問,后來又擺手道,“也罷了,東芝的性格我是吃不住,萬一咱們給他挑了,那邊廂又不滿意,可不是得罪人家姑娘家?還是看他娘怎么說罷,咱們做不了主。”
“我看小姨也不像以前了,不然哪兒肯放著他不念書跑來經商?最近托人捎口信,還不是要娘你給她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到底也是在京城,小姨如今兩邊兩個孩子,她也分不了心,我是想著,請那位姑娘來府里玩,咱們看看人品如何,再說給小姨聽。”杜小魚一口氣說完,“原來我也不想管的,可這次也是表哥自己看上的,他上回青蘭那事就沒成,這次又不行的話,我是怕他受的打擊太大,要是弄得跟舅父一樣,可怎么辦才好?”
青蘭那事,趙氏也是聽杜小魚說過的,當下嘆口氣,“這倒是,青蘭那孩子很不錯,可惜了。也罷,你倒是說說,是哪家的姑娘?”
兩人商量了會兒,第二日就去杜黃花那邊了。
因崔氏的病已經大體痊愈,府里一掃陰霾,聽杜小魚說要請司馬家的小姐過來,可找不到一個好的由頭,杜黃花立時笑了起來。
“我好歹也在京城住了幾年,也是有幾個交好的太太小姐的,那司馬家我知道,是開木料鋪的罷?”
“是,就是那家,最近生意不是很好,賣了一個店面給我,立樹表哥就是那當兒認識司馬家小姐的,聽說二人扭扭捏捏,立樹表哥沒有借口也不好常去司馬家。”
杜黃花拍了下手,“我說這兩人是真的有緣,我有個朋友也喜歡刺繡,只因我最近家里事情多不敢來打攪,前幾日知道婆婆身體好了才來探望過一回,她跟那司馬太太是手帕交,要是她去請了一起來,那應是妥當的。”
另外二人一聽這主意,都很高興,這事就這么定下了。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