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行寺一回來,杜小魚就派人去黃曉英家把她日常要用的取過來,聽說女兒愿意暫時住在官邸,趙冬芝也松了口氣。看來這次跟著一起去寺廟還是有些效果的,不然她怎么也聽不進去別人的話,當下立刻收拾了好一些衣物,還有黃曉英平日喜歡戴的首飾,吃的點心都包了過去。
府里共有八個房間,杜小魚選了鄰近杜文濤的一間給黃曉英住,丫環們也都吩咐好了,不用隨身伺候黃曉英,只在外面稍加關注就可。
剛安排妥當,李源清正好散班,見到黃曉英突然搬過來,不免驚訝,杜小魚便把在天行寺試探的事情說了下,他點點頭,“確實奇怪,這樣也好,你可以多加注意,也許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癥結在里面。”又問她去進香順不順利。
杜小魚也沒把去翠竹林的事告訴他,兩人說了會兒閑話就到用晚飯的時間了。
飯后,杜文濤得姐姐暗示,說跟李源清學了一套劍法,要表演給黃曉英看,黃曉英是看著杜文濤長大的,也十分疼愛他,兩人就去了院子里。
“毛綜的案子終于破了,原來他也想做蠶絲被生意,有人從陵城過來想跟他談買蠶絲的事,是早先就已經說好的,只他如今在監牢里,出不去。”李源清一直派人盯著毛綜在縣里的幾處家業,一發現有可疑的人就速速回報,也是昨兒才得到的消息。
杜小魚訝然,毛綜原是想跟她搶生意,“那他跟另外兩位商人有無關系?”
“不是合作,反而是競爭關系,都曾去找過牛富孫。張守義大概就是那時候結識他們三個的,這張守義從孫小山那里學到不少知識,就想拿來賺些錢財,結果那兩個商人自牛富孫之后便只看重孫小山。”
杜小魚仍是不明白張守義為何要毒害孫小山,思慮了一會兒才皺眉道“這張守義莫非是想取代孫小山的位置?這未免太過毒辣,到底也是相處了幾年的朋友。”
李源清冷笑一聲,“他原先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當年欠下賭債拋棄妻子如今利益近在眼前,又受毛綜的唆使,什么事做不出來?”
“毛掌柜唆使他?”
“是,只要你跟孫小山合作,縣里哪兒有他的位置?不把孫小山除了,他是難以東山再起的,又許了張守義好處結果遲遲不兌現,張守義一怒之下,設計毒死江果,就是想栽贓嫁禍毛綜。”
“卻把自己也纏進去了。”杜小魚一聲嘆息,“只是個生意場,就那么多恩怨!”
李源清不置可否,他審理案件早就看夠了冷血無情的罪犯,只笑了笑道“現在你可以放孫小山出去吃點心了。”
杜小魚撲哧笑了起來。
杜文濤這時拉著黃曉英進來了,額頭上密密麻麻都是汗水,可見剛才確實是用力表演了劍法。
“快去弄熱水來。”杜小魚吩咐丫環一句笑道,“曉英姐,他舞的怎么樣?”
“我都看不懂。”黃曉英老實答道,“就是怪好看的,他那么小年紀能練出一套來,也不容易,比我們家立榮可強多了,你讓他拿個劍,只怕都拿不好看。”
杜小魚哈哈笑了,“那是沒人教他等我下回問問立榮,要是他愿意,也叫著一起住過來,跟濤練練劍,對身體是很好的。”
熱水端來了,杜文濤擦了把臉也坐在旁邊。
李源清看看他,忽地的問道,“明年縣試,你要不要試著去考考?”杜文濤雖然才六歲,可才思敏捷,比之他年幼時一點不差。
“好。”杜文濤毫不猶豫,立刻點點頭。
“你不怕考不過?”杜小魚伸手摸摸他的頭,“考不過要被人笑話的,年紀那么小就跟那些哥哥們去學著考縣試,不是自不量力?”
“考不過也無妨,別人要笑自由他們笑去。”杜文濤神情很平靜,“多考過一次就多一次經驗。”
這孩子真是早熟,想她六歲的時候懂什么,滿腦子都是吃喝玩樂,要不是自己是穿越的,肯定比不上他,杜小魚越發喜愛,稱贊道,“說得不錯,失敗乃成功之母,考不好,就當提早練習罷了。”
黃曉英看他們三人其樂融融,不由想起小荷,心里一揪,面上便黯然下來。
李錦的婚事定在十月二十八,已經很近了,杜小魚思來想去,決定把庫房的那個紅珊瑚盆景包了送去當賀禮。
這紅珊瑚是稀有的東西,因此這份禮也算得上厚重,放在家中當擺設是很吸引人眼球的,想必他們夫婦倆會喜歡,畢竟兩家都是商人,一般的布匹首飾,尤其是方家,也入不了眼。
當日自是一番喜慶熱鬧,白氏見兒子終于成家,眼淚都喜得流下來
這件事過后,天氣慢慢的變冷,是嚴寒的冬天了。
因為那次在翠竹林差點踩到青苔的事情,杜小魚一直對青竹很是懷疑,她們兩人被送到身邊當貼身丫鬟,老太太的心思不難猜出來,所以兩人就是很直接的競爭對手。
當日彩屏因為肚子不舒服沒去成翠竹林,而青竹雖然陪她們去了,卻發生危險的事情,倘若她那日真的摔傷了,躺床上七天半個月,青竹也討不了好,是她建議去翠竹林的,那么,她最終能得到什么呢?
杜小魚坐在書案前,看著外面在吩咐別的丫環掃地的青竹,好一會兒才出聲,卻是跟彩屏說話。
“我叫你注意的事你注意的怎么樣?”
“回夫人,據奴婢觀察,林太太并沒有什么問題,好些東西她用到了,放在了什么地方,回頭都差不多記得。”
“記得多少?”她需要很準確的評價。
“十之八九。”
那比例很大了,按照正常的看法,應是沒有忘性的,因為就算記性很好的人,也有糊涂的時候,比如不太重要的東西隨手放了,隔幾天想起來是會忘掉在哪里,這很正常。
彩屏這時又道,“不過林太太一開始是有些不大對勁的,她好似不敢肯定自己放在哪兒了,總是要想很久,不過等到她找到的時候,又高興起來。后來,慢慢的就好了,不用怎么想就能知道在哪里。”
杜小魚點點頭,聽起來是環境與心理的關系,為什么黃曉英一開始有所懷疑,那是她心里的問題,但是整個府邸沒有人提這件事,她就放松了,再也沒有出現異常的狀況。可為何在林家會這樣?
她摩挲著手里的茶盞,算起來,好似是在請了曹娘子之后才發生的事情,但是從開始到病情嚴重,發展的極為迅猛,這一點特別不正常。
再怎么嚴重的病,也該有個緩沖期才是。
“你叫人把我小姨請過來。”她立即吩咐彩屏。
過不了一會兒,趙冬芝就急匆匆到了,同來的,居然還有趙氏。
“娘你怎么會在縣里?”杜小魚驚訝道,“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就先去小姨那兒了?爹沒來嗎?”
“哎,我也不放心曉英,所以來看看,也是才見到你小姨,你倒派人來找了。”趙氏嘆口氣,“你爹沒空來,你緊張那蕓薹田,他還不得好好看著?不然你又要來回的跑,他心里可得著急了······”
不等說完,趙冬芝打斷她,“小魚,你叫我來干什么,是不是曉英出事了?”前段時間杜小魚還送來好消息,說黃曉英好了不少,要是又突然不行了,她自然急得慌。
“曉英姐好得很,我讓她去午睡會兒,找小姨來是有重要的話要問你。”杜小魚讓她們坐下,又叫丫環退了出去。
“你倒是快說啊!”趙冬芝急吼吼道。
杜小魚便問起來,“小荷現在都是曹娘子在帶嗎?”
竟是問曹娘子,趙冬芝皺起眉,“當然是她帶,我又不好奶孩子的,可這跟曹娘子有什么關系?”
“曹娘子人怎么樣?”杜小魚繼續問。
趙冬芝都不肯說了,只說干什么一個勁兒的問曹娘子,趙氏拿眼睛一瞪她,斥道,“小魚問你肯定是有她的道理,你不說我來說。這曹娘子在你小姨嘴里,那是萬般的好,除了奶孩子,帶孩子,樣樣都會做,請個下人也不外乎如此,你說是不是?要我也喜歡曹娘子這樣的人,多省心。”
這曹娘子真有那么完美?杜小魚對她不了解,但也不免起疑,世上十全十美的人真是沒有,“她就沒有缺點?那表姐夫怎么說?也說她非常好嗎?”
趙冬芝愣了愣,卻是有些猶豫,沒有立刻回答。
“她親家也是說曹娘子好的。”又是趙氏說的,“慶真好似沒聽他怎么說,不過他本來話就少,跟我們都說不了多少話的,讓他去稱贊曹娘子,只怕也難。”
這么好的人,為什么就難了?總會稱贊個一兩句吧?
杜小魚看著趙冬芝,“這很重要的,小姨,關乎曉英姐的身體,你要想她好,就認認真真答我,別藏藏掖掖的。”
“我藏什么啊?”趙冬芝叫道,“我是不明白你干什么揪著曹娘子說話?曉英還不是跟她很好。”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