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魚這兩日回了一趟娘家,田里的蕓薹已經長出葉子來里村的兩位能人十分負責,也專程來過北董村,把最近幾日琢磨出來的農藥貢獻了出來,說應是比較適合蕓薹,因而那八十畝地將將都撒過藥水,走過去便是一陣撲鼻的藥味。////
此時正是豐收季節,他們家也是堆了滿院子的糧食,過來幫忙的鄒巒夫婦倆曬的皮膚黑黑的,一車一車的裝著東西過來。
家里的老黃牛早就退休了,新養的小牛長得半大不小,還是用那匹馬拉的平板車。
趙氏笑瞇瞇道,“這兩年都是風調雨順,村民們日子好過多了,好幾家都翻新了院子呢。”
“還不是咱們女婿治理的好?”杜顯迫不及待的稱贊,“幾個老村民說好幾十年都沒見過這么好的縣令了,征收米谷的時候從不貪那些米糧,也沒見衙役們再欺壓人,女婿將來肯定是個名留青史的好官呀!”
杜小魚笑道,“做個名留青史的好官可不容易。”想起那日晚上李源清說的話,他好似是有些猶豫,多半還是在顧慮她,可一個人不管在任何一個領域想要獲得成就,勢必是要犧牲很多東西的,比如親情。
因為一生就那么多時間,總會顧此失彼,得享天倫之樂,夫妻情深,也許就會消磨了意志。
杜顯哪兒知道杜小魚的想法,反而勸說起她來,“你如今是他夫人,也該收收心相夫教子,女婿做好官不容易,還得要你在后面支持著不是?你看你弄了蠶絲被不說,還要去管兩家鋪子,照顧得了那么多嗎?”
杜小魚聽了有些不樂意,李源清的事她什么地方沒有注意到?吃的用的穿的樣樣都當心好,但也不愿反駁杜顯·笑了笑道,“這蕓薹要是種好了,對他幫忙可大呢,我這不是就是在支持他嗎?”
“蕓薹我也看著的·哪兒要你經常過來。”
“那我來看看你們都不行了?”
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趙氏舀了桌上的茶點塞到杜顯嘴巴里,笑道,“他看到小梅的兒子后,不知道多喜歡,昨兒就夢見抱孫子了,就想你多待在家里面。”
杜小魚立時無語·也舀點心吃起來。.fei插ngwen穴/
“對了,小錦家要跟方家結親了,你知道的吧?”
“啊?”杜小魚差點噎到,喝了口水,抹抹嘴道,“這么快?倒是沒有聽李錦說。”這人面皮薄,估計是不好意思。
“也是白大妹子跟我說的,那方家太太經常請她過去玩·她想來想去,覺得小錦年紀也大了,而且那方家小姐人不錯·對她非常好,前天就找了媒婆去方家了。”
主要還是因為方錦蓉在陵城照顧李錦的原因罷?既然兩家都覺得不錯,那自然是好事,杜小魚道,“那咱們得準備賀禮了,我那蠶絲被的生意都是李錦在管著,錢倒是一人一半,我真是占了大便宜。”她嘿嘿笑起來,“得送分大禮才行呢。”
“可不是么,咱們跟小錦家也是有緣分。”趙氏說著嘆口氣·“不知道黃花怎么樣了,一直也沒有消息來。”
“上回不是還托人帶了小衣服給曉英姐,哪兒能天天聯系呢?肯定好好的,娘你也不用擔心,姐夫那邊要是有什么消息,源清他會知道的。”李源清在京城也待了那么多年·朋友不算少,偶爾也通通信,所以京城那邊的消息也算靈通。
趙氏便不說了,杜小魚看看她,心想倒是可以讓他們倆去京城玩玩,只不過得有個合適的時間。
明年黃立樹要去參加鄉試,要不讓跟著一起去?
隔一日,杜小魚回到縣里,帶了一些自家腌的咸菜去了黃曉英那里。
“你喜歡吃我娘腌的東西,給你帶來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腌制食品雖然不太好,但難得吃幾次也算不得什么。
黃曉英笑著謝了,她生了孩子后,每日大魚大肉的補身體,整整胖了一大圈,正覺得膩味的很,倒是很想吃吃小粥配咸菜。
“小荷呢?”杜小魚四處看看。
“剛喂了奶在睡呢。”黃曉英看起來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杜小魚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黃曉英露出羞愧的神色,掙扎了會兒才低聲道,“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腦子糊涂的很,總是丟三落四,有時候明明把東西放在這里的,結果找的時候卻發現在別的地方,還有些東西突然就不見了。”
“怎么會這樣。”杜小魚驚訝道,“什么時候開始這樣的?”
“也是最近才開始的,哎我娘都說過我幾回了,有次把一對金鐲子就放在見客的堂屋罡差點被人舀走了。”黃曉英懊惱道,“可我都不記得。”
好似是記憶力出了問題?可黃曉英年紀那么輕,怎么可能呢?杜小魚伸手放在她肩膀上,“這種事發生了好多次了嗎?”
“嗯。”黃曉英搖頭道,“弄得我晚上都睡不好覺,幸好小荷有曹家娘子帶著,不然我也帶不好。”
“你別著急,可叫大夫看過了?”杜小魚忙安慰她,“許是生了孩子才導致的,時間久了就好了,你不要多想。”
黃曉英抱歉道,“把你們家送給小荷的金鎖都弄丟了。”
“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怎會弄丟?”杜小魚覺得奇怪。
黃曉英卻微微笑了,“你啊,看來沒給清秋跟文濤洗過澡,這金鎖戴在身上洗澡不舒服,就摘下來放著。”又懊惱起來,“結果我不知道放在哪兒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娘為這事還懷疑過曹家娘子的,在她房里搜了一遍,結果冤枉別人了,幸好曹家娘子是個寬厚的,一點也沒有生氣,還安慰我呢。”
趙冬芝這性子就是急,沒個證據也好搜別人屋子的?要是別個,只怕會不饒人,杜小魚想了想道,“要不偷下回有貴重東西的放好了,跟姐夫和小姨說一聲,他們總記得的。”
“他們都不在家,我怎么說?要不跟曹家娘子說好了。”
曹家娘子畢竟是外人,聽上去再怎么好也不方便,杜小魚擰了下眉,黃曉英好好的怎么會得了這種忘性的病?而且人看起來也有些遲鈍了,難道真是哪兒不舒服?
“要不請個大夫看看?”
“娘也這么說的,只不過也不知道怎么跟大夫講,我身上并沒有哪兒難受,沒聽過還能治好記性的。”黃曉英越說越是沮喪。
好似都變了一個人,這么短短的功夫,杜小魚心里頭就有些難受,又找不到癥結所在,有種不知道哪兒下手的感覺。
曹家娘子從外面走進來,端來兩碗雞肉粥,“才煮好的,縣主夫人要不要也嘗嘗?”
杜小魚點點頭,看了曹家娘子一眼,她長得白白凈凈,瓜子臉,看著很是端莊,眉眼清秀,問道,“是你做的?”
“是的,太太很喜歡我做的東西,就經常做了。”
黃曉英看到她,便笑了笑,“是啊,曹家娘子做的飯很好吃·我娘現在都不做了,都是她在做,相公也很喜歡。”
杜小魚便吃了一口,果然很可口,不由又看了曹家娘子一眼。
聽說家里很是困苦,但是人倒是一點不粗糙,做的飯都是頗為精細的,她問道,“曹娘子你是哪兒人?這口味不似咱們縣里慣有的。”
“不瞞夫人,奴家是揚州來的。”她臉上有似哀傷。
黃曉英用手輕輕扯了下杜小魚,見曹家娘子走了,才低聲道,“她身世很可憐,是被人騙到這兒給人當媳婦的,哎,聽說本來家里也不窮。”
豈不是人販子做的孽?杜小魚也一陣唏噓。
她坐了會兒就先告辭了,又叮囑黃曉英多集中精神,但千萬不要緊張,也不要太擔心,她會給她好好想個辦法。
只等她剛回到官邸,就見到孫小山正在門口徘徊。
“孫師傅你怎么會在這兒?”她問道,“工坊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門口小廝忙行禮道,“不知道夫人今兒會回來,小人已經告訴他了,說夫人不在府里······”是怕責怪他讓孫小山在門口等。
杜小魚點點頭,又對孫小山道,“進去說罷。”
孫小山好像急得不行,沒等走到屋里,就說道,“夫人,小人想起來那件事了,哎,小人這個腦袋啊,怎么當時就忘了呢!”
“什么那件事?”杜小魚一時反應不過來。
“小人被下毒的事情啊!”孫小山拍著腦殼道,“那天小人不是吃了很多東西嗎?其實有一樣東西只吃了一半就吐掉了,估計就是這里面被人下了毒,小人這才沒有死掉的!上次聽說望月樓里被毒死了人,小人就在想,我怎么就沒有被毒死呢,肯定是因為這個。”
這可是很重要的證據,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屋,她在椅子上坐下,叫孫小山也坐下來,
杜小魚神色一肅,“你快細細說來。”倘若真是有用的證明,那么這件事就打開了一個突破口,后面的也許就變得容易了。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