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躍農門
林嵩心知老太太不高興了,只要牽扯到杜家的人,總是會這樣,便也沒有接這個話題,陪著老太太又說了會兒話。
催他去休息之后,老太太跟林氏道,“既然嵩兒回來了,你什么時候派人去阮家一趟,請阮姑娘來府里坐坐。”
林氏笑道,“是要叫大哥跟她見個面吧?”
“剛才你大哥也松口了,若是真相得中阮姑娘,我也算是對得起林家的列祖列宗,不然都不敢合上眼睛呢!”
“娘這說的什么話?這林家大大小小事情哪一樣娘不是處理的妥妥當當?有什么對不起的?他們林家那些后輩子孫還不是都在靠著娘過活?”林氏嗤笑一聲,“倒忘了件事兒了,前兩日二堂嬸還來過一趟,說是想給他們家瑞哥兒換個好點兒的西席,問問我們的意見。”
老太太挑起眉,“你怎的才跟我說?”
“又不是什么大事,她無非是要我們資助些錢財,什么換西席?那瑞哥兒念書都不成的,請哪個過來都沒用,就是光浪費銀子呢!我就說等瑞哥兒考上秀才再說,不然人家未必愿意教呢。”
老太太眉毛微的一擰,公公婆婆子嗣單薄,林家老爺就只得一個妹妹,他去世后,林家的族長是由大堂弟擔任的,雖說他們這一房家大業大,可總要給族長幾分顏面,那二堂嬸便是族長的弟媳,兩家向來是交好的,現在跑過來說什么西席,只怕是起個由頭要說別的事···…
見母親一直沉默,林氏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暗想是不是哪兒說錯了,果然就見老太太看過來,“你一直在這兒總也不好的,陳家那邊指不定要說閑話,總待在娘家像什么樣子?”
林氏立時白了臉·眼睛紅紅,期期艾艾道,“女兒還不是想陪著娘,娘倒是嫌棄我起來了。”
“我知道你孝心·不過你來了那么多日,就不想念玉屏?”老太太語重心長,“女兒還是要自己帶才好,放你婆婆身邊,不知道會慣成什么樣。”
林氏知道老太太是下定了主意,要叫她回陳家呢,兩只手不由握緊了·咬了下嘴唇道,“那我等大哥的事定下來就走,不然心里也掛念著,再說,這阮姑娘跟我也是投緣的。”
聽到大兒子的事,老太太面皮松了些,笑起來,“也罷·那你就再多待幾日。”
卻說杜小魚三人在傍晚時分到達了一個通往陵城必經的縣城,便打算在此住一宿,等明日再行趕路。
找到一家客棧·李欽就讓兩個車夫拉著馬先去馬棚,又問李源清的意思,定了幾件客房。
“公子是要先休息會兒還是……”
“先吃飯吧。”李源清朝一處僻靜的桌子走去,等到杜小魚走過來,便指了指身邊的位置,“你坐這兒。”
阮玉看到,臉色略略一沉,但想到杜小魚到底是跟他從小長大的,熟絡些也是正常,便坐在了另一處·與杜小魚相鄰。
伙計早就熱情的過來招呼,詢問要點些什么菜。
這種時候,一般都是男的開口,阮玉略低著頭,一副大家閨秀的摸樣,杜小魚則笑著問伙計有沒有什么招牌菜。
伙計說了一大長串出來·李源清聽到其中有幾個是麻辣的,立時就點了。
阮玉有些詫異,印象中,李源清好似是喜歡清淡些的菜式的。
杜小魚知道他是顧著她,這麻辣的口味是她的最愛,不過總不能真的這么單一,便又添了幾樣,卻是清淡的了。
“阮姑娘要些什么?”杜小魚又轉頭詢問她。
“這些足夠了。”阮玉笑了笑。
伙計叫他們稍等,轉身去了廚房,李欽跟兩個馬夫坐在另外一桌,也點好菜,在那邊等著。
這縣城還挺熱鬧,已近天黑,路邊仍有叫賣聲不絕于耳,大堂里的二十余張桌子都坐滿了人,杜小魚一眼掃過去,見幾乎都是膚色發黑,看著就是時常在路上奔走的商客,不由好奇起來。
“陵城養蠶的人很多,這些人都是來做蠶絲買賣的。”李源清舀著茶盞喝了一口茶,解說一句。
“莫非這陵城的蠶絲是有什么特別之處不成?”養蠶這種行業到處都有,就算在北董村也是一樣,可卻很少看到有那么多商客涌過來。
“沒錯,這兒的蠶品種比較好,不易得病,產出來的絲也比別的有優勢,以此制出的絲絹都很輕軟。”
杜小魚瞅瞅他,“你這都知道?”
李源清笑起來,“我外祖母家也有絲綢生意。”
“難怪,我當你真的萬事通呢。”杜小魚湊過去,“那蠶種,這邊兒的人愿意賣給外城的人嗎?”
“你又想養蠶了?”
“問問而已。”
兩人說說笑笑,十分親密,把阮玉完全晾在了一邊,直到菜端上來,才打住不說。
見杜小魚幾乎每一筷都是往麻辣的菜夾去,阮玉恍然大悟,原來這些菜竟都是點給她吃的,不由眉梢微微一揚。
她似乎是忽略了什么?
可怎么可能!
杜小魚不過是個農家的姑娘,又是同他一起長大的,卻培養出了不一樣的感情嗎?她抬頭細細打量她,最后又搖搖頭,如此容貌,怎么也比不上她!
說到聰慧,說到頭腦,那也是毫無出奇之處!
只是養養兔子罷了,比起她做胭脂的手藝,那是粗鄙的多,這一切,如何入得了李源清的眼呢?
是了,只是那多年的感情罷了,倘若阮信在此,她也一定會為他點上喜歡吃的東西。
但到底有些惴惴不安,臨睡覺前還是去杜小魚的客房。
杜小魚坐了一天馬車早就疲累的很了,剛準備休息,就聽門外響起阮玉的聲音,問能否進來。
她想了想,把腰帶系好,上前開了門。
阮玉很自然的在床頭坐下,用手撩了下頭發,略帶抱歉的道,“難得出門,我竟是睡不著,就想來找你說說話,不知道會不會太打攪呢?”
“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睡著呢,你來陪我的話,那再好不過了。”杜小魚起身倒了兩杯茶,“伙計之前舀來的,還熱著呢。”
阮玉就笑了,喝了口茶,從袖子里摸出一個香囊遞過來,“里面放了安神的香,你晚上睡覺放在枕邊,是很好的。”
“這怎么好意思收?是你自己用的吧?”杜小魚忙推辭。
“我做了好幾個呢。”阮玉不由分說,把香囊放她手里,“都是備用著的,”她嘆口氣,“最近我常常睡不好。”
拋出話題來了,杜小魚關切道,“可去看了大夫?總是睡不好那可不行,危害很大的。
“是總想起以前的事。”她愧疚的看著杜小魚,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慢慢說道,“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們家人,那天你是看見的,其實我跟源清早在京城時就已經認識了。”
源清?叫的那么親切?杜小魚挑起眉,之前縣主大人那么的叫,何不把戲一直演下去?卻要這時候來告知她實情?
“你這么做自有原因,再說,都是以前的事,沒有必要告訴我們的。”
見她竟然絲毫沒有好奇,阮玉的目光一閃,片刻后又幽幽道,“我是怕拖累他,不然也不至于會來飛仙縣,只沒料到他竟然也會來這兒當縣主。”
這下杜小魚愣住了,阮玉來飛仙縣是為了李源清?
看到她的表情終于有所變化,阮玉嘴角翹了翹,又道,“我的命是他救的,那次遇上劫匪本以為在劫難逃,結果卻被他伸手援救。”說完便瞧著杜小魚。
誰料杜小魚避重就輕,“劫匪是很可怕的,也難怪你想起來就會睡不好,若是我,只怕也是如此,不過只需要放下心,不再想的話,總會慢慢好的。”
卻是一點也沒有提李源清,阮玉不禁著惱,眼前的姑娘以前不覺得,現在卻像是一汪潭水,從外面看,怎么也不知道深淺。
她坐了會兒就起身告辭了。
杜小魚卻睡不著,這阮玉分明就是來示威的,示的是跟李源清的交情匪淺!
前面一句說怕拖累李源清來到飛仙縣,后面接著就說李源清也來飛仙縣當縣令,這不是明擺著要引人猜想,李源清是為她而來嗎?
可禺何要在她面前這么說?陳妙-容也是這樣,不陰不陽的,真真討厭!
不就是為了李源清嗎?跟她糾纏做什么?杜小魚下了床,直奔李源清的房間而去。
聽到敲門聲,李源清打開門,就看到杜小魚沉著的臉。
“怎么回事?”他訝然,“誰惹你生氣了?”
“還能有誰?”杜小魚瞪著他。
他愣了愣,一指自己,“莫非是我不成?”
“沒錯,你總算有點自知之明!”
李源清失笑,“我怎么惹到你了?”
“麻煩你跟那兩位姑娘說說清楚,省得別沒事跑來跟我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我沒空應付她們!”
“兩位姑娘?”
“你表妹,還有那位阮姑娘。”杜小魚直接說了出來,她向來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尤其是跟別的女人搶男人的戲碼,她絕對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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