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長榮看見甘元,不由驚道,“頭翁這是怎么了,虎皮沒有得手?”
甘元揮手就想給他一拳,但牽扯到傷口又哎喲哎喲叫喚起來,罵道,“你出得餿主意,說什么虎皮在他們家,毛都沒有找到一根!送去給林嵩那狗東西了!”
“明明前幾日還瞧見那死丫頭在院子里清理虎皮的,怎么就送掉了?”邱長榮皺著眉,“那頭翁這傷怎么回事,難不成杜顯夫婦還敢打你?”
甘元恨恨道,“他們敢,還不是那狗東西!本還能有一筆銀子塞塞牙縫,他倒是來得巧!”他說著一皺眉,“別是那小丫頭去通風報信的吧?無錯。”
“指不定,那家子人甚是難纏,”邱長榮深有同感,“杜顯夫婦倒沒什么,偏是幾個孩子!”他們姐弟倆可不就是吃了大虧的,他眼睛一轉道,“林嵩竟然敢打頭翁,可不能白白放過他!你是衙門的人,被他一個小民給欺辱了,說不去可不丟盡臉?以后怎么在人面前立威?”
甘元聽了不做聲,他心里怒歸怒,可也有點發憷,這人膽子太大了,武功又高,怕是叫上十來個衙役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虎皮頭翁本也是想拿來孝敬縣主的父親的,他老人家曉得你一片心意哪有不高興的?如今林嵩不識相,半路阻止頭翁買取虎皮,不就是看不起他老人家嗎?縣主大人又向來孝順,哪有不聽的道理!”
邱長榮小聲獻計,“林嵩教那些個弟子,經常聚眾鬧事哩,上回還聽說他們要投奔洪山那批馬匪……”
甘元越聽越高興,大力一拍邱長榮的肩膀,“好,好,我果然沒看錯你,你小子主意就是多!”
邱長榮嘿嘿一笑,“我將來要仰仗頭翁的地方多著呢,自是要為頭翁好好打算,這林嵩一日在村里,一日不得安寧啊!”
兩個人勾肩搭背著去了。
卻說林嵩那邊,杜顯極為擔憂,正在斥責杜小魚,“你這孩子,好好的去找你林大叔干什么,銀子拿走就算了,這回讓你林大叔得罪頭役,以后麻煩說不清呢!”
可這兒也只有他敢得罪啊,杜小魚不以為然,這幫衙役無法無天,總得讓他們吃點教訓。
趙氏卻是不說話,半響道,“要不林大哥出去避一避?這頭役回去怕是要煽動縣主的,到時候……”
林嵩聽到縣主二字,嘴角露出極輕蔑的一笑,不當一回事兒。
難道真是個大人物不成?杜小魚看在眼里,暗自猜想,縣主好歹也是正七品官呢,要說衙役不算什么,可縣主要真想拿辦普通老百姓的話,卻是不費吹灰之力。
“杜老弟不用擔心,我自有法子應付。”還是林嵩反過來寬慰他們,又看看杜小魚,“這虎皮還用不用繼續寄放在我這兒啊?”
“那當然。”杜小魚連忙道,“等他們不敢起歪心了,我再拿回來。”
杜顯搖著頭,這貪心丫頭,又問起林嵩要在南洞村置辦院子的事,那回他說想把父母接過來,杜顯一直放在心上呢。
林嵩像是忘掉了,笑了笑道,“倒是不急,我還有一件事沒有處理完。”
“什么事,可有我能幫上忙的?”
林嵩沒有立刻回答,只微微側頭看著屋外的陽光,一時極為安靜,很久之后,他終于慢慢道,“不瞞杜老弟,我多年不著家,四處游歷其實是為了尋找我的外甥。”
“啊!”杜顯驚訝道,“你那外甥怎么了?”
那邊杜小魚也是極為訝然,不知怎的,她就想起周二丫送她的那顆紅寶石,那是林嵩那把劍鞘上掉下來的。
原來他是在尋人呢,難道他的外甥曾在北董村出現過嗎?
林嵩卻不繼續往下說了,只搖著頭道,“他如今也該有文淵那樣大了,不知何時才能曉得我這個舅舅啊!”
他說完就往外去了。
杜顯嘆一聲,“林大哥竟有這樣的傷心事,也不知道他那外甥到底怎么了,不然我們也好幫著一起找找,他娘……”他說著哎呀一聲,“他娘,你臉咋那么白,是不是不舒服?她娘,你怎么了!”
杜小魚忙看過去,只見趙氏身子在微微發抖,額頭上布滿汗珠,一雙眼睛更是瞪得老大,像是受到驚嚇一般。
兩人一通喚,趙氏才慢慢回過神,抬手拭了下額頭。
“娘,你哪兒難受,我去請大夫!”
“沒事,我,我是想起昨晚上一個夢……”趙氏站起來,“進去歇歇就好。”說罷跌跌撞撞走出堂屋,杜顯忙跟了上去。
好半響他才出來。
“娘怎么樣?”
“扶著睡了,哎,死也不要大夫來。”杜顯有些煩躁,“你娘啊心里藏著事呢,也不告訴我,這叫我咋能安心!”
“也許真是昨晚沒睡好呢。”杜小魚忙勸慰道,“娘跟大姐一樣,心思重,準是樣樣都想多了,那崔大嬸沒事就來串門,要我也受不了,娘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得清楚,做噩夢也是正常的。”
那崔氏像狗急跳墻一樣,就想說服兩家結親,可她越是這樣,別人越是懷疑,哪兒敢冒然答應?
杜顯想想也有理,便不再想這事了。
過得幾日,寒瓜全都成熟,杜小魚挑幾個最好的瓜把種子給洗干凈曬干,放在密封的小壇子里保存好,就跟他爹雇了輛牛車去縣里賣瓜。
正是最熱的時候,兩人在途中就口干舌燥了,開了個寒瓜一路吃著去,沿途也有來往的商旅,見著有車拖著寒瓜,便紛紛下車來買,這樣竟就賣去了四分之一。
到得縣里,果然見沒一家賣寒瓜的,物以稀為貴,杜小魚當然要漲價了,不過她也沒有漫天開價,到底還是要留些厚道的,只由原來的六文錢一斤漲到九文錢。
這多出來的三文么,真正的有錢人家是不在乎這點錢的,而原本稀少的物資向來都為少數人所擁有,更別說還有買來孝敬人的,那就更不算什么了,只一會兒功夫,寒瓜就賣得光光,足足賺了十二兩銀子,相當于去年的兩倍多。
杜小魚把銀子全數遞給杜顯,笑嘻嘻道,“看吧,果然提前種有好處,爹,我看咱們家的牛糞不夠用呢,明年我想多種一畝地試試。”
杜顯取出五兩銀子給她,“寒瓜地都是你在照料,出來時你娘叮囑過我了,說你心大,給些銀子讓你自個兒搗鼓去。”又道,“牛糞還不好弄,你龐大叔家兩頭牛呢,我問他要他還能不給?他們家現在又是賣雜貨又是賣豬肉的,田反而不太種了。”
看來她娘還是很了解她的,杜小魚喜滋滋接過銀子,“那我想再買兩畝地成不成?”
“行啊,爹給你張羅去。”杜顯笑道,“都種寒瓜呀?”
“還想種個藥草,我今兒就想去請教下萬老爺呢。”
“種藥草?倒是頭一回聽說啊!”杜顯道,“咱們村里沒有人種的,這東西估計難弄著呢,萬一生個啥病也不曉得,你倒是想想好。”
杜小魚點點頭,兩人一路說著去萬家了。
正是午時,他們去的時候,萬家正在用飯,下人通報后,就請著進去。
聞到飯香味,杜小魚肚子咕咕直叫,他們賣寒瓜賣得起勁,完全忽略了饑餓,這會兒被一刺激,頓時覺得吃不消。
“哎喲,看我糊涂的,都忘了吃完飯來了!”杜顯一拍腦袋。
杜小魚笑道,“爹也餓了啊?那咱們先把飯吃了再來。”
兩人正要走,章卓予從堂屋出來,“怎么又走了?不是想要見我大舅的嗎?無錯。”
“餓了。”杜小魚撓撓頭,“過會兒再來。”
見她很是坦白,章卓予笑起來,“這還不容易,咱們廚房的飯菜多呢,我這就叫人弄上來,你們吃完再去見我大舅也不遲。”
“那倒是打擾了。”杜顯忙道,又問,“文淵呢?”
“哦,他今兒有人請吃飯,不回來了。”
“啊?”杜小魚奇道,“誰請我二哥吃飯啊?”
“我也不太清楚。”章卓予搖搖頭,這個師兄才學出眾,詩名漸起,總有不少飯局的,有些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有些是同好之人要斗詩,他又善于交際,結識的人五花八門,鮮少有空閑的時候。
杜小魚跟杜顯在偏廳用飯,萬芳林也來了,手里抱著她送的白兔,看得出來很是喜歡。
章卓予笑道,“表妹晚上都抱著一起睡呢,這兔子也是乖巧,干凈得很,還認識表妹,整日都圍著她轉。”
“那就好,我還怕它們不乖,到時候反而讓萬姑娘不高興。”杜小魚笑道,“其實也是可以訓的,自個兒能去專門的地方方便呢。”她就教了兔子上廁所的法子,萬芳林聽得一臉認真,隨后就叫人去訂做。
“上回小販不是給我買了些特殊的品種么,等以后有漂亮的,我再給你送兩只。”
萬芳林有些害羞,又有些高興,拿眼睛瞅著章卓予。
“小魚給你的收下就是,反正咱們都是朋友么。”章卓予拍一下她的手,“大不了你以后請她吃頓飯。”
萬芳林就點點頭,“嗯,小魚,我下次請你吃飯。”
“好啊。”杜小魚笑。
用完飯后,章卓予就帶著她去見萬老爺了。
祝大家情人節快樂,有情人終成眷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