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散席后,杜小魚跑趙氏那邊想提個醒,卻見她正跟吳大娘說著話。兩人表情很是奇怪,前者是略帶期待,而后者偏偏有些別扭,她腳步放慢下來,往她們身后站過去。
只聽趙氏道,“哦,原來是你媳婦的大哥,看著人倒是不錯。”
杜小魚身子往右一側,探出頭去,正好看見個少年正挽著袖子收拾桌上的殘茶剩飯,個頭高高的,長得很是清俊,瞧著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氣質頗為沉穩。
趙氏又問,“還沒成婚?做什么的呀?”
吳大娘沒有立刻回答,猶豫會兒才道,“沒成婚呢,不過這孩子不管外貌人品都是極好的,手也靈巧,很疼他妹妹,前些日家里頂下縣里一個紙馬鋪子給他看管。”
趙氏愣住,“紙馬鋪?難道是那王家紙馬?”
“是啊,王家不打算做了,他們家想著兄妹倆在一個縣里可以親近些,就全副盤下來。反正他從小就跟著一個師傅學的,手藝精湛,也早就出師了,在辛村那邊是很受村民喜歡的。”
趙氏聽完便不再說話,只微微一嘆。
吳大娘露出些惋惜之色,但也早就在她意料之中,任誰看上這少年都會喜歡,可只要一問行當便會轉了態度。這孩子啊,是完全被自個兒的手藝給耽擱了,品行再好又有什么用,做這些東西到底是賺死人錢,別人都嫌晦氣。
趙氏好不容易看中一個卻被打擊,此時也沒有多少心情,轉身去幫著一起收拾。
幸好沒能對上,杜小魚倒是松口氣,萬一這少年樣樣都合趙氏胃口,可不就要吳大娘幫著撮合此事?可那邊杜黃花還要兩年多才能出師呢,被趙氏知道因此毀了個好姻緣,不曉得要氣成什么樣,而她的下場也會更加的悲慘。
“大娘,我有事跟你說。”杜小魚叫住吳大娘,這三年契約的事秦氏曉得,可吳大娘還不知道,最好還是先通通氣,讓她想個法子拖著。
吳大娘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見滿臉焦急的就跟著她一起來到后院幾捆草垛后面。
杜小魚方才細細說了。
吳大娘聽完忍不住責備兩句,村里頭是很重視姑娘的年紀的,一般到了十五歲還沒人說親就該被人嘲笑了,而杜黃花卻要十八歲才能從萬家出來,等找到個好人家不得有十九?也難怪不敢告訴趙氏。
杜小魚只連聲說好話,又道她大姐是如何喜愛刺繡,還把秦氏拉進來,說她也支持的。既然秦氏一心想要以后占點便宜,怎么著也得拉著當墊背。
果然,吳大娘就把火都發到秦氏身上去了,狠狠罵了幾句,說杜小魚是小孩子這秦氏也不懂事瞎摻和,幸好秦氏不在,不然杜小魚得被她的目光戳幾個洞。
“也罷了,既然事情已經這樣,我跟你母親說說,再緩些給她找親家。”
“謝謝大娘。”杜小魚恭敬得行了個禮,“不過我大姐學這個悟性很高,若是提早學成的話,萬太太應也不會強求非要守著那契約來。”
“你這鬼丫頭,現在可是把我也算計進去了。”吳大娘點點她腦袋,“要是你母親曉得了,不知道會惱成什么樣,不過秦妹子臉皮厚,到時候把她推出去就是,大不了讓你母親打一頓,她反正告饒也有一手。”說著直笑。
秦氏確實是背黑鍋的最好人選,杜小魚也掩嘴笑起來,連吳大娘都這么說,以后趙氏發現的話也只好揪她出來,想賺錢總得付出代價嘛
兩人商量完這事就各忙各的去了。
第二日早上余鐵匠帶過來四個大鐵籠子,杜小魚在他那兒共訂做了二批鐵籠,這回比前一次便宜些,只收四百五十文,不過八個籠子加起來也快要一兩銀子了。
趙氏就覺得大手大腳,但銀子都是小女兒自個兒掙得,便也沒話好講。
杜小魚把余款付好送走余鐵匠后回頭把鐵籠一字兒排開,每只兔子各占一籠。現在八只都已經成年,其中共有三只公的,五只母的,是時候為它們配種了。
她抱出先買來的公兔子放進后批某只母兔的籠里,結果也不知道這公兔子是不是憋壞了,一進去就是一陣狂風暴雨,追著壓,把那母兔子嚇得嘰嘰直叫。
兔子一般是不會發出聲音的,除非驚恐到極點,杜小魚看著也是心驚膽顫,趕緊又把那公兔子給弄出來,差點還被它咬一口。
難怪說兔子急了都咬人,這話絕對是真的,公兔子在籠里瞪著破壞它好事的杜小魚,竄來竄去,又啃籠子,別提多暴躁了
杜小魚抓著頭,也瞪著公兔子看,心道一點也不溫柔,都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看這急的,簡直要母兔子命,活該成不了
杜文淵從林嵩那兒回來正見一人一兔對峙著,笑問道,“在想什么呢?”
“沒,沒想什么。”杜小魚有些結巴,雖然她的內在不是小孩子,可讓她跟一個少年當面談論兔子的事,那絕對無法做到,就轉身去弄花圃里的那些花花草草。
杜文淵瞧瞧幾只兔子,“都長這么大了,你打算怎么弄?聽說兔子一窩多的話有十只左右,你這兒幾只母兔?到時候怕不得有幾十只小兔子?”
“嗯,先養著吧。”杜小魚含含糊糊,她有好幾個方向正考慮著,將來也不確定走哪一條路,現在談的話還是早了些。
見她這個樣子,杜文淵就沒有再問,又說道,“上回借的農書可有看不懂的?”
“現在識的字多了,大抵都看得懂,”杜小魚修剪著金銀花的枯枝,忽地想起個事,仰頭道,“那農桑輯要我看完了,原來不是全本呢,二哥這次帶回去幫我還了再把下面的幾冊借過來,好不好?”
杜文淵略有些失望,“我能說不好么?”說著就進屋去了。
午時一家人便去到白家,崔氏果真請了張氏,還有他們家大兒子柳福過來,看起來確實相熟,那張氏跟崔氏不知道多少話講,兩個人時不時迸發出笑聲。
白蓮花今兒打扮得很漂亮,月白色繡荷花的對襟襖,下面是條水綠四幅棉裙,腰間還系條五色絲絳,發上別著兩朵珠花,顯得清麗脫俗。
那柳福已經二十多歲了,都忍不住往她那兒盯著看。
趙氏也是眼前一亮,這白蓮花她也見著過好幾回面,可沒料到裝扮一下竟這般不同,忍不住就夸了兩句。
白蓮花這次沒有像往常那樣沒心沒肺,而是主動給趙氏幾個端茶倒水,但又沒有過分殷勤,一切都恰到好處。
恐怕又有什么壞主意,杜小魚是了解她的,背地里便沒給好臉色。
席面早就擺好,寒暄完崔氏就請他們上桌,又提到張氏的大兒子給白士英的堂弟在縣里介紹事情做,這頓飯聊表謝意,接著就說起田地的買賣。
張氏倒是個爽快的人,說看著趙氏也投緣,當即就愿意出讓五畝地,價錢也是公道,五兩銀子一畝。
趙氏沒料到那樣順利,喜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這田買下來,以后這邊十畝良田就連在一處,那邊十畝開荒的也是一起,十分便利,一家子以后吃穿靠這些地完全足夠,銀子就能好好存下來了。
桌上氣氛歡快,但杜小魚不是很歡快,但也不好怎么表現出來,便只顧低頭夾東西吃,魚肉還真的挺多的,紅燒清蒸都有,不過也只有這個蒜黃炒魚片比較喜歡,很嫩滑,刺也少。
不曉得是哪種魚做的?可能河水沒有受到污染,肉質比起后世來鮮美的多,而魚片的吃法令她不由想起以前常在館子里點的酸菜魚,也是她唯一愛吃的有關魚的菜。
“看來小魚很喜歡這個啊。”杜顯注意到了,親昵得拍她的頭笑道,“要想吃的話,趕明兒爹也跟著你白大叔去河里釣兩條?”
“爹,這是什么魚呀?”杜小魚不答反問,家里酸菜很多,要煮酸菜魚的話容易,不過放辣椒的話他們吃得習慣嗎?辣椒這種東西好似在這個時代也是初初種植,吃的人很少,花椒倒是有,不過只麻不辣有什么好吃,她雖是南方人,但除了吃甜食還就愛吃辣呢。
“這叫鯇魚,大的有十多斤。”卻是白士英回的,“杜老弟想去最好,最近時節也合適,魚吃飽了要過冬,釣一下午的話得有個好大一桶。”又看向杜文淵,“釣魚講究耐性,年輕人最該學學沉穩,跟你們讀書一樣,要靜得下心來的。”
他侃侃而談,可見是真的喜歡釣魚,杜小魚在旁邊來了興致,“白大叔,可有釣螃蟹的辦法啊?”對魚的興趣她不是特別大,這個季節恰是秋冬交接之時,螃蟹黃膏肥美,想著口水都要流下來,可螃蟹災不是每年都有,應該說是很少才會爆發的,所以要吃的話得自己動手去抓。
白士英一愣,說道,“那個有甚么好吃的,麻煩的很”
吃魚更麻煩好不好,杜小魚心道,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啊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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