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該怎么辦？”曹銳喉嚨有些干澀地道，雖然跟吳佩孚有些矛盾，但對于吳佩孚在軍事上的才能，曹銳也沒話說，連他都說打不過，換了自己上恐怕會輸得連褲子都不剩。“難道就這樣看著葉重一步步將把咱們都蠶食掉了。”
“蠶食，這正是葉重最可怕的地方，葉重出道至今，要說冒險的話，他只弄過一次險，那就是奉日戰爭。在國內，都是一步步蠶食，占領一個地方，消化一個地方。如今幾年過去，不僅東北，連西北也被葉重打造得有如鐵桶一般，水潑不進。”對于葉重這個實權一直穩居國內的大軍閥，吳佩孚從來沒有放松過警惕，“鞏縣兵工廠葉重占了一半，一旦進了山東，德州兵工廠雖然不大，但也被葉得給占去了，眼下我們手里完整的只有一個漢陽兵工廠。論規模與生產出現的軍火質量遠不及通遼兵工廠，更不用說今年峻工，民國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奉天兵工廠。再加上中央的權力也被葉重和徐世昌牢牢抓在手里，長此以往，只會和葉重的實力越拉越遠，若要爭取一線生機，只有一個辦法！”
曹銳等人連忙問道，“什么辦法？”
“盡快與葉重的東北軍展開決戰！”吳佩孚沉著臉道，“奉天城那地方你們也去過，還有葫蘆島，錦州等地的發展速度遠超關內，在東北甚至能看到一點列強的影子了。關內不經常看到的汽車，卡車，拖拉機東北隨處可見，實力可怖啊。”
“再加上葉重和徐世昌愛惜羽毛，名聲不比臭名昭著的安福國會，民間支持率很高，徐世昌執掌中央越久，我們與東北軍的實力差距只會越拉越大，唯有在短時期內與東北軍決戰，才有一線生機。”
曹銳一下子泄了氣道，“現在打又打不贏，過一段時間更打不贏，等于白說。”
“現在與葉重開戰，子玉有幾成把握？”曹錕問道。
“三成不到。”吳佩孚出了口氣道，齊燮元等人雖然也是直系，但跟東北動手，他們也沒那么大膽子。“不過如果找到強大的外援，補充一批軍械之后，勝算可以提高一點。”
不管曹錕等人如何籌劃，此時都沒有做好與東北軍開戰的準備。而伊爾庫茨克一帶再次出現蘇軍的影子，讓葉重也不敢掉以輕心，同樣不想暫時把戰事擴大。眼下并非與直軍全面開戰的時機。不管怎么說，曹錕的直軍都有幾十萬人，葉重也沒有短期內將其擊敗的把握。
孫烈臣本來想走海路，不過為了打山東軍一個措手不及，經過參謀部一翻討論之后，又改變了主意，親自帶著王樹常的第21師，與今年才編成的師重青第36師兩個師的部隊出山海關，一路大張旗鼓的南下。生怕別人不知道。
就在絕大多數人目光都放在孫烈臣這個山東督軍身上的時候，東北海軍北湖號輕型巡洋艦，以及四艘龍江級驅逐艦，已經護送著運兵船運送第4師這個改編師趁著夜色走水路前往山東煙臺。由于湦槃號水上飛機母艦還有u型潛艇的速度極慢，所以早一天的時間就以日常訓練為理由先行一步。
等到了煙臺外海，艦隊大部已經從后趕上來匯合。
龍江級驅逐艦，以及北湖號輕型巡洋艦的最高速度都超過了35節，而從營口軍港到山東煙臺只有4百幾十公里。第二天，等那些鎮守煙臺的士兵懶散出現在港口照常巡邏的時候，海面上的戰艦已經駛過了海天交接的地方。
“唔…”英國的武官站在湦槃號上伸了個懶腰，看著遠遠的日出，心情頓時好了幾分，“中國的這第一艘航空母艦，除了搭載的飛機稍微多一點之外，我簡直找不到任何的優點。哦，對了，還有就是東北的海軍士兵十分不錯，他們的軍官要求很嚴格，但這并改不了軍艦落后的現實，倒是那幾艘驅逐艦，和輕型巡洋艦性能還算不錯。”英國作為老牌的海軍強國，保持著一慣的自傲，不過英國第一艘建造出來的航母也確實讓他們有自傲的資本。從技術上講，英國的競技神號是目前世界上最為先進的一艘航母。全通式飛行甲板，封閉式艦首，以前一直到后世葉重穿越時，還被采用的環抱形煙鹵設計。無一不體現著英國在軍艦上的造詣。
老牌列強即使被趕超，也需要個十幾二十年的過程，不可能一下子就被別人給拉下馬。即便現在的美國整體工業實力上要勝過英國，但也不敢夸口說造出來的軍艦比英國人要好，不過美國貨在這個時代向來以物美價廉著稱，說性價比高點尚且說得過去。
“不管怎么說，能搭載26架艦載機，就沖這一點，整體戰力上也說得過去了。”美國武官戴瓊斯搖頭道。
“煙鹵設計得不夠好，煙霧散得太開，這會讓飛行員起飛，尤其是降落的時候，增加許多困難，稍微次一點的飛行員極有可能翻下甲板溺死在海水里面。”羅伯特搖頭道，“所以，你別看東北的艦載飛機多，實際上能有多少架成功起飛還說不準呢。”
“不過運輸的那一個師的陸軍裝備倒是很不錯。輕重機槍的配制已經很高了。這樣的裝備放在亞州，頂級的配制也不為過。”
戴瓊斯笑了幾聲，東北這一個師軍備雖然不錯，但要跟一戰時期的美國比起來，還是要差很多的，到了一戰后期，歐戰參戰各國機槍火力都有了大幅度的加強，而美國師一級的編制很大，參戰師高達2.8萬人，有一個24門制的155mm炮兵團。這種重炮的火力自然不是東北軍師級單位120mm迫擊炮能比的。
兩人正說著，湦槃號打了個轉，讓煙鹵冒出來的黑煙處在下風口，上面的艦動機已經開始轟鳴，機頭的螺旋槳快速地轉運起來。
“要起飛了！”
“呼…..”飛機滑過跑道，干凈利落的掠出甲板，沖天而起。機上的飛行員左手伸出機艙，背對著后面伸起大拇指，以示給身后的戰友鼓勵和彰顯的自信。
雖然煙鹵處于下風口，但湦槃號上的動靜太大，轉動的螺旋槳攪動著氣流，不少黑煙在湦槃號上方掠過。不過這些不利的因素并沒有影響到黑鷹2與飛虎改的沖天而起。一架架飛機飛上空中的時間間格驚人的接近。
一起26架飛機，由于考慮到山東的地方軍沒有空中力量，所以這次調動的26架飛機里面，只有4架黑鷹2，另外22架均是飛虎改。當然，這些飛機也是經過改動的，與陸航方面裝備的飛機略有不同。
“上頭說東北軍要來打山東了。”煙臺港口上幾個巡邏的士兵叨著煙屁股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要我說，誰來當督軍還不都一樣，反正咱們這個混成旅是胳膊扭不過大腿。何必跟東北軍打，那不是找死嗎。”楊安蘭剛吃過早飯，打了個飽嗝道。
“就是，東北軍可是連日本人和老毛子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我看鄭士崎那王八犢子是瘋了，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東北來的人。”
“也不能這么說，誰不知道山東名義上是屬于曹大帥的地盤，估計上面有人在斗法，咱們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呢。”連長又點了根煙，將燒成半截的火柴用一個極其瀟灑地姿勢彈了出去。
“也不用管那么多，反正怎么打也打不到煙臺來，估計鎮守使也是這樣想的，等他們誰打贏了，咱們再投誰好了。”幾人正說著，天邊已經傳來了一陣轟鳴聲。
“我的個娘，日本人的船又來了！”連長呂大放叨在嘴里的煙都掉了下來，民國最大的艦只他不是沒有見過，不過兩三千噸的海容號，海圻號跟排水量1萬幾千噸的水上飛機母艦湦槃號比起來，就像小孩子與巨人之間的差別。
“連，連長，那上面好像是咱們的國旗。”
“狗屁，那是日本人在使詐，民國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的船了。”連長一巴掌拍在提醒他的士兵頭上。
“快，快回去通知營座！”煙臺馬頭亂作一團糟。
為了盡快奪得煙臺碼頭的控制權，黃見文也沒時間去招降了，先打下來再說。26架飛機，以4架黑鷹2打頭，剩下的飛虎改依次掠過煙臺碼頭的上空。對著了碼頭上的守軍，航彈如同雨點落下，炸得一道道煙柱接連騰起。
北湖號上的主炮口徑是155mm的艦炮，四艘龍江級驅逐艦上的105mm艦炮也依次開火。這些艦炮放在亞洲任何軍中都是鎮軍利器，對付煙臺的守軍算是殺雞用牛刀了。不過為了用最快的速度拿下煙臺，打鄭士崎一個措手不及，進而攫取整個山東，雖然有些浪費彈藥，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在飛機與艦炮的掩護下，噸位小一點的運輸船只相繼靠岸。碼頭上絕大多數被突如其來的炮火一下子打悶了，他們何曾見過這般兇猛的火力。平時見那75mm的大炮打響就了不得了。
“連，連長，真是咱民國的軍隊！”楊安蘭看著船只靠岸之后，一隊隊身穿藍灰色軍服的士兵如狼似虎的沖上岸，迅速的占領整個碼頭，這幾個人也算幸運，剛才竟然在炮火和航彈的轟炸下毫發無損。
“是，是民國的軍隊！投降，快，把兵器放下。”見不是日本人，極少數負隅頑抗的士兵便沒有了那層心理負擔，只要是圈子內的，給誰當兵不是當。至于那一窩蜂逃走的人更是連抵抗日本人的勇氣都沒有，自然更不用提了。
“這，這些人還真是。”黃見文本來是軍一級的參謀長，這次下放到第4師，握著民國幾大主力師之一，正想大展手腳，卻沒想到山東的守軍竟然如此不經打，讓他握緊的拳頭有如打在一團棉花上，毫不受力。
“跟山東軍打又有什么意思，我倒是巴不得其它省份的軍隊也像山東軍一樣一觸及潰，興帥就可以統一全國了。”第四師參謀長田延虎哈哈笑道。
“也是，我跟這些人較什么勁。”黃見文搖了搖頭。
隨著第4師盡數登上碼頭，機群已經完成掩護登陸的任務，相繼返航。
“這才是考驗東北航母實力的時候。如果飛機上得去，下不來，那也不過是個外表光鮮的花瓶。”羅勃特看著天上陸續歸來的機群道。
“是嗎？東北海航不會只是樣子貨。”一身少將軍服的沈鴻烈笑著出現在不遠處。“開始降落了。”
航母上冒起的黑煙給天上飛行員的視線帶來了一定的障礙，海航的要求極為嚴格，因為的空軍，在寬闊的草坪上，也許你停錯地方會受到軍官的處罰，但并不是致命的，而航母并不是非常寬闊的甲板稍微出點亂子，飛機便會翻下甲板，墜入海中，落得機毀人亡的下場。湦槃號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兩名飛行員因為這樣的原因，沒有搶救過來溺死于海水之中。
所以被挑選到湦槃號上面的飛行員都是東北空軍中的精英。
隨著一架架飛機干凈利落的返回到甲板上，整齊的排列，羅勃特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縱然湦槃號的設計并沒有太多讓人值得稱道的地方，可歸根到底，能上天的飛機才是決定其戰力的最根本因素，東北海航飛行員精湛的飛行技術彌補了艦只的不足。
“我收回剛才說過的話，東北擁有最優秀的海航飛行員，你們的專業讓人驚嘆。”羅勃特不知道東北為了克服艦只設計上的不足，每天都要比英國人額外付出更多的努力，說到底，這里面也有東西文化的差異，英國，美國人自由民國慣了，往往是先家后國，許多人只是把當兵看作一種職業。而民國，因為受夠了欺壓，以前艱苦的生活，以及為國捐軀的思想，往往能讓他們愿意付出更多的汗水與努力。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平臺，他們會更看重國家的榮譽。所謂的為國爭光是有歷史由來的，不僅在軍人里面，實業界，科學界也也莫不如此。
“旅座，不好了，不好了，東北軍打過來了。”
“什么，東北軍不是才剛到河北地面嗎，怎么忽然到了煙臺。”張懷斌一臉難以置信地道。
“東北軍從海上來的，有一萬好幾千人，現在已經完全控制了碼頭，那邊的軍隊完全都被打散了。旅座，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難道讓我去跟東北硬扛？誰愛打誰打去，我一個混旅跟東北軍打，不是找死嗎？整頓好軍隊，我這就去見東北軍的指揮官！另外打封電報給我中央的大哥，讓他去跟徐大總統求求情。”張懷斌的大哥張懷芝現任陸軍參謀總長，是隨時能見到徐世昌的。
沒有多想，張懷斌便騎著馬，帶著一個連的警衛火速向黃見文的指揮部趕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黃見文看不起張懷斌的軍隊，但如果連主動投降的軍隊還拒之門外，會讓以后東北軍樹立很多不必要的敵人。
警衛連留在了外面，張懷斌與帶路的士兵一前一后的走著，經過層層守衛的士兵，看到碼頭上那一門門黑黝黝的火炮時，張懷斌心里后怕不矣，還好做出的決定夠及時，否則真要是打起來，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久聞東北軍南征北戰未嘗一敗，今日一見，不愧民國第一強軍的盛譽。”張懷斌看到黃見文后，滿臉堆著笑容道，“對于東北軍入山東，卑職是萬分贊同的，雖然手下的士兵不成器，但跟東北軍打打下手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希望黃師長不要嫌棄。”
“既然王旅長這么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這次我奉興帥之命南下，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鄭士崎叛軍，確實有用得著煙臺混成旅的地方。”黃見文將手套取了下來，“我部不會在煙臺頓步不前，整頓半日之后，便要向濟南濰坊，濟南方向開撥，王旅長也一起去吧。”
“卑職這就回去整頓兵馬，還有糧秣，必不給東北軍拖半點后腿。”張懷斌立即道。
“嗯，打下山東之后，不會忘記王旅長的功能的。”黃見文點頭道，第4四所攜帶的糧食不多，既然張懷斌主動籌集，倒是省卻了從東北運輸過來的麻煩。
田延虎道，“真要是拿下了山東，這些地方軍恐怕也會陸續被裁撤，師座為何給他個對付不了的承諾。”
黃見文搖頭道，“興帥應該會像陜西，甘肅的那幾個混成旅一樣處理，機會還是會給他們的，至于到時候有沒有領兵之才，就要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沒本事被捊下去，他也沒話說。炮彈都運上來了沒有？”
“除了120重迫擊炮炮彈，其他的都已經上岸了。”田延虎道。
“好，就地整頓一下，爭取在孫參謀長進入山東之前，解決山東問題。”黃見文指揮棒朝鄭士崎第5師濟南方向重重一點道。山東再怎么說也有兩個師，三個鎮守使，另外還有孫美瑤剛收編的部隊。不過黃見文有狂傲的資本。對付這些吃空晌嚴重的部隊，一個第4師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