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之虎
火車站人頭涌動，有意吸引市民的目光，因此最后一批軍隊的動員并不像之前的十來萬，都是在夜間上車。一萬余軍隊身著齊整的藍灰色軍服，腳蹬探得黑亮的軍靴，背上背著新式的通遼造步槍。
雖然隊列沒有后世前大閱兵的那種整齊劃一，但在這個時代，最后動員的這批奉軍也是難得的精銳了。再加上科爾沁草原自民國1年就落在了葉重的手里，得益于東南鞍鋼，奉天的經濟比起清末時也翻了幾翻，手里有了點閑錢，再加上有了草原充足的牛羊肉來源和本地生豬的供應，吃肉并不像內地那樣，逢年過節才能見到一丁點。
有了肉食的供應，奉軍的臉色看上去明顯比起關內的大多數軍隊臉上要多了幾分紅潤。體形整體上也要粗壯幾分，名副其實的東北大漢。唯一賣相不太好的便是頭上的那頂狗皮帽，狗皮帽不好看，但勝在實用，尤其是在東北這寒冬臘月。后面要長途行軍的士兵簡直離不開這玩意。
“誓死捍衛國權，武力收回中東路…..”
“誓死捍衛國權，武力收回中東路…..”
難得的平時主張學生少參與政事的學校今天也放了半天假，只為替這些奉軍送行。
“士氣旺盛，民心可用啊”許蘭洲聽著山呼海嘯般的聲音，不由發自內心的感慨道，在奉天呆得越久，許蘭洲越能感覺到奉天的向心力之強。
蔣方震和孫烈臣看著眼前熱鬧的場面齊齊一笑，這種場面自然是出自奉天政府的手筆，自洋人用堅船利炮敲開清政府的國門，民眾就壓抑得太久了，眼前的呼聲是學生和進步人士發自內心深處的吶喊。沒有經達過這段歷史的人不了解東北民眾長年來所受的屈辱，先有甲午中日戰爭，后又有規模更大的日俄戰爭，日俄兩隊在東北交戰，更是以防止奸細為由，交戰兩國都有屠殺東北平民血腥事件。即使戰爭結束，日俄兩國以中東路和南滿路為依托，在積極建造鐵路支線的同事，設立租界，對東北人極力打壓，盤剝也是常有的事。
如果沒有一個強力人力的出現，也許這股屈辱就會永久的積壓在民眾的心里，不過一旦有了發泄出來的機會，所暴發出來的能量也會讓人心驚。
當然，出于形勢上的需要，民眾的呼聲還沒有沖著日本人，饒是如此，也讓前來觀看的日本駐奉天總領事矢田，還有另外幾個副領事，軍官都皺眉不已。奉天的向心力越強，對日本來說絕非好事。
“依田中君來看，奉天和俄軍此戰的勝算有多大？”矢田向旁邊的田中義一道。
“奉軍的軍容比俄軍要強上很多，而且裝備也要好，不過戰場上光靠軍容是不行的，現在的俄軍雖然大多是由一些農民，流浪漢組成，但經歷了日俄戰爭，和歐戰的洗禮，實戰經驗較奉軍要強出太多，雖然軍紀較差，裝備上也遜色一些，但只要人數上有足夠的優勢，也能一定程度上抹平裝備上的差距。”田中一義道。
“俄國在遠東的幾個實力派糾集起來的人也會有十幾萬，真要打即使打不垮奉軍，也能給奉軍帶來不小的傷亡，唯一值得擔心的是奉軍有葉重這個主心骨，軍令暢通，但俄軍卻有幾個山頭，彼此誰都不服誰，若是不能協同作戰，配合得不好，有被葉重各個擊破的威險。”
“雖然俄軍的賣相差了點，不過實戰確實有過人之處。至于是否各自為戰，還要看帝國的從中協調了，田中君的擔心不無道理。”矢田點了點頭，沙俄舊軍的軍容軍紀何止是差，也許霍爾瓦特，關達基手里的人還稍微好點。不過哥薩克頭子謝米諾夫的軍隊說是一群農民和流氓混合起來的隊伍也不為過。
田中義一和矢田討論得頭頭是道，只是一切都基于奉軍表面的實力。
當全副武裝的軍隊經過鬧世，陸續進入火車，喧鬧了大半天的奉天省城終于開始靜下來。
一列列火車陸續離開奉天城，經過幾個中轉站，然后進入一望無際，荒涼的草原。火車的哐哐聲在空曠的草原上傳得老遠。
而此時葉重卻早已經離開了通遼，比奉天開撥的最后一批軍隊早了足有半天多。一路上護衛葉重的軍隊除了警衛營外，另外還有一個營。一起30輛卡車，4輛小汽車。長長的車隊在通遼到洮南的公路上快速前進。
通遼到洮南一帶地勢開闊，平坦，汽車在路上行駛得十分平穩。
“還有多久到？”在后座瞇了幾個小時的葉重睜開眼睛道。
“興帥，還有十幾分鐘就到了。”前排的司機劉鑫回答道。通遼到洮南并不遠，兩百五六十公里，汽車的速度不快不慢，用了四五個小時才趕到洮南城下。
冬天的夜晚來得比較早，到洮南城下時，夜幕已經降臨，雖然洮南城的已經比起打白音達賚的時候要繁華得多，即使夜晚仍然有幾處地方燈紅酒綠，偶爾也可以聽到幾處工廠機器開動的聲音。
在洮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再次開撥趕往黑龍江省會齊齊哈爾。
“天寒地凍，興帥辛苦了。”到了齊齊哈爾的時候，黑龍江督軍畢桂芳，省長劉尚清，趙二虎，劉永豐，陳干，還有奉1師代理師長趙正東字振華，四川劍閣人，原任奉1師上校參謀長，因為王厚純受傷，暫代奉1師師長職務。（感謝書友落魄浮云提供的馬甲，略有改動。）一干高級將領出城迎接。
“搞這么隆重干什么。”葉重看著眾人笑道。
“興帥還是第一次來黑龍江，不隆重點不行啊。”劉尚清道。
同一干人扯了幾句，葉重道，“好了，都上車，杵在這里也不是個事，進城了坐下來好好聊，二虎，永豐，你們先回軍營，等我和畢督軍和劉省長聊完了再來找你們。”
到了齊齊哈爾省政府，剛落坐，端起泡好的熱茶喝了兩口，畢桂芳便提起了中午發生的件大事。
“興帥，北京來了電報，馮國璋罷免了段祺瑞的總理職務。”
“哦？中央內斗得這么厲害，倒是不怕他們扯我的后腿了。”葉重放下茶杯道，“段祺瑞有什么反應？”
“還是老套路，再次出走天津，要召開督軍團會議。”畢桂芳道。
“哦？有沒有邀請植忱兄？”葉重笑道。
“我倒想，不過段祺瑞倒未必敢啊。”畢桂芳看出葉重在開玩笑，誰不知道現在黑龍江是葉重的地盤，段祺瑞若繞過葉重邀請畢桂芳就太不智了。
“俄國人有沒有新的態度？”
“有。霍爾瓦特，哥薩克頭子謝米諾夫，阿穆爾總督關達基，伯力守備司令尼古拉柯拉特約夫都相繼以武力要脅黑龍江當局，要求退出中東路一帶，將中東路還給俄國人。”
“就是宣戰了。跟預計的差不多。”葉重沒有太多驚訝，轉向劉尚清道，是“中東路接收得怎么樣了？”
“已經全面接收了中東路的管理由于俄軍撤退時帶走了一部分鐵路的管理人員，所以要從奉天調人過來，暫時還恢復不了中東路的全線運營，不過以前中東路也雇傭了不少黑龍江的本地人，保證軍需物品的運輸不會有問題。至于來往的商品，工業原料就滿足不了了。”劉尚清道，
“那就催一催奉天方面的負責人，總不能接收了中東路卻用不了。還有留在中東路就職的俄國工人，或者沿線有家業的俄國農民，也要給他們的生活予以保障。”葉重舊話重提，“我不希望你們答應得好好的，到了下面具體執行起來就走樣了。很快就要打仗了，到時候被俄國或者日本人利用，挑起亂子就不好了。”
中東路的運營管理包括市政，市政，護路，司法，甚至還有海關等方方面面，再加上人手緊缺，一時間處理起來千頭萬緒，不過該施加的壓力葉重也是毫不吝嗇的。
“興帥放心，下面的人會監督好的，霍爾瓦特在中東路的時候不止對中國人盤剝得厲害，對俄國的底層收刮起來也同樣沒有手軟。而且俄國打了幾年仗，國內物價飛漲，民不聊生，相比起來在黑龍江的一些俄國農民日子還好過點，艱苦點，但總算沒有生命危險。雖然即將暴發戰爭，但逃往黑龍江的俄國人也明顯比以前要多。當然，那些有錢的俄國貴族就更不用說了。”
“中東鐵路一年能有多少效益？”葉重問出了比較關心的問題。
“若是沒有戰爭的影響，以黑龍江的發展勢頭，干線和幾條支線加起來保守估計一年應該有500多萬。”劉尚清道。
“還真是利潤驚人啊，都超過黑龍江財政總收入的三分之一強了。”畢桂芳有些吃驚。怪不得葉重如此堅決的要將這條鐵路拿回來。可以預見的，黑龍江發展得越快，這條鐵路所產生的利益也會越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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