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愛羊羔致歉,昨天本來是要加精你的書評,結果手賤,誤點了刪字。)
時任遼源縣縣長的靖兆鳳聽到28師一部包圍了日軍營地,兩方正在進行交戰的消息頓時大吃一驚,靖兆鳳還算個有見識的官員,知道一旦事情鬧大,恐怕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中國人。忙不迭地向交戰地趕來。
等靖兆鳳趕到時,沖突中中國軍隊已死5名、傷3名,日軍包括河賴松太郎死12名、傷5名。下午6點20分左右,靖兆鳳在彼此交戰時,前往日軍軍營進行交涉,以身家性命擔保絕對不讓事態擴大。雙方事態才稍微得到緩和。并且靖兆鳳甘愿在日軍軍營中當任人質。
與此同時,得到消息的日方緊急從公主嶺抽調兩個騎兵中隊趕往鄭家屯。
這個時候增兵的規模還不大,不過正愁找不到借口挑起爭端,轉移國內視線,想繼續保留自己相位的大隈重信頓時大喜,決定將事情再稍微搞大一點。
大隈重信想用一場一定范圍內的軍事沖突,用日軍作后盾,再用強硬的外交手段向中國進行勒索,好掩蓋他在對華政策上的失敗。轉移國內不利于他的輿論視線。
因此鐵嶺獨立守備步兵一個大隊和機槍隊一個中隊、八面城的一個大隊等累計2000余人迅速向鄭家屯開撥,兩三天之內便可以盡數趕到。
“媽的,這次只怕真的鬧大了。”當天陶俊輝看到日軍兩個中隊的騎兵風馳電掣趕到鄭家屯與鄭家屯中的日軍匯合,又聽說日軍人的軍隊在四處調動,不由咋舌道。
“什么?鄭家屯騎兵團駐地的人和日本軍隊打起來了,還打死了十多人?”正在前線追剿巴布扎布殘部的馮德麟聽到消息,不由罵道:“這些兔崽子吃錯藥了,竟然給我惹出這么大的麻煩來。我雖然不買日本人賬了,可什么時候說過要和日本人開打?”
“師座,現在不是追究下面人責任的時候。”汲金純提醒道:“日本人正在緊急向鄭家屯集結,您現在得考慮一下鄭家屯那邊的弟兄,如果放任不管,若是他們受欺負了,恐怕師座以后在軍中的威望也會受到影響。”
“這次算是把日本人徹底得罪了。還真是棘手啊。”煩心的事一樁接著一樁,再加上天氣火熱,心煩意亂下,馮德麟解開了軍服的上面兩粒扣子道:“鄭家屯那邊擅自撤出來,咱們對巴布扎布的包圍圈就開了一道口子,放跑了巴布扎布,恐怕葉重要找我麻煩了,可是若不將日軍人撤出來,跟日本人這樣頂牛,我他娘的沒這個底氣啊。”
“既然這樣,師座為何不將這個問題交給葉重去處理?咱們不論對錯,只聽命令,到時候事情鬧到什么地步都由葉重去料理。”汲金純眼睛眨了眨道。
“好辦法,我倒要看看葉重怎么處理這件事。”馮德麟一拍大腿道。“立即將這伯事上報給葉重。”
事實上不用馮德麟這邊上報,鄭家屯這邊沖突的事,早就通過通遼洮南一帶的情報機關,傳到了葉重的桌子上。介紹之詳細比起馮德麟知道的可多了不少,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介紹得清清楚楚。并且連那個三娃子和張老漢也已經保護起來。
“這些家伙還真能惹事。”葉重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哪個糊涂蛋開的第一槍。”
“興帥,現在日本人距離鄭家屯稍近的軍隊都有調動,另外馮德麟剛才也發過來電報請示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文山道。
“馮德麟猶豫著要不要向鄭家屯增兵,是心里沒底啊。”葉重笑道:“不管怎么樣,先不能弱了氣勢,若是在鄭家屯被日本人占了上風,恐怕日本人立馬能開出常人難以接受的價碼出來。電告馮德麟,讓他就近派一支人馬趕到鄭家屯穩定局勢,人數嘛,比日本人的鐵嶺守備大隊稍多就可以了。另外不要放跑了巴布扎布。”
葉重又道:“然后電令通遼的何銳,讓他帶四五千人到鄭家屯。精神頭要足,不要主動挑事,但日本人若是再打上門來,也不能弱了奉軍的氣勢。”日本人的幾個守備大隊中隊加起來也不超過3千人,現在何銳加上28師一部,超過6千人了,至少在聲勢上可以將日本人給壓下去。
“好的,興帥,那我這就去傳令了。”
“繼續增兵鄭家屯?”馮德麟看到葉重發過來的電報,眼珠子都快突了出來:“葉重難道就不怕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嗎?”
“反正葉重也只讓咱們派一千人返回鄭家屯,怎么和日本人交涉就是葉重的事了。”汲金純笑道,對馮德麟畏懼日本人有些不以為然,反倒是對葉重的膽色有幾分佩服。
“可是該派誰去好呢?日本人死了十幾個,如果我軍不從鄭家屯撤退,等日本人最近的兵馬趕到,又打上門來,到時候擦槍走火,幾千人的大戰可不是鬧著玩的。”張海鵬道。
“海峰(汲金純的字),你辦事謹慎,沉穩,就走一趟吧。”馮德麟想了會,然后向汲金純道。
“是,師座。”汲金純應道,“師座,那卑職現在就下去整兵了,日本人在八面城的守備大隊距離鄭家屯太近,大半天的功夫就可以趕到了。卑職不能太慢。”
“嗯,你去吧。”馮德麟點頭道。
汲金純一路緊趕,幾乎和日本人在八面城的守備大隊同一時間進入鄭家屯。中日兩方同時調兵遣將,讓鄭家屯的氣氛再一次緊張起來。
很多情況下,你越是軟弱,敵人越是得寸進尺,一旦你強硬起來,敵人反倒要考慮一二了。
“駕!…..”到了傍晚時分,鄭家屯馬蹄聲如雷滾動。在戰馬充足的情況下,何銳的混成旅擴編成奉天第二師,首先擴充的是師屬騎兵團,編制比起獨立騎團要小一半多只有1200人。原來在獨立騎兵團的郭林已經升任奉天第二師獨立騎兵團的團長。
何銳帶著這騎兵團首先趕到了鄭家屯。
戰馬齊鳴,一路疾弛進入鄭家屯,特意還從日軍的軍營附近縱馬而過。
騎兵團經過日軍軍營附近,頓時惹得日軍一陣騷動,快速集結,就著軍營的設施防御起來。
“這是在向我們示威,看來,支那軍并不打算退讓了。”大隊長田池看著眼前彪悍的騎兵大隊過去,不由皺眉道。
“雖然這支騎兵看上去還不錯,但帝國的軍隊又豈會怕了支那人。”旁邊的中隊長菊重信哼了一聲。
“話雖如此,不過支那軍既然敢過來示威,肯定還有后續部隊,至少在鄭家屯這邊,咱們已經占不到便宜了。”田池搖頭道。
“果然是精銳之師,讓人嘆為觀止啊。”已經趕到鄭家屯一天多的汲金純親出率著一眾軍官出軍營迎接,看到大隊的騎兵,心口如一地贊道,雖然還沒拉上戰場,但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汲金純這個老行伍也是能一眼瞅出來的。
“在下何銳,字義臣,添為奉天第二師師長。”何銳笑道。“不知兄臺怎么稱呼。”
“不才汲金純,字海峰,28師56旅旅長。”汲金純自我介紹的同時吃了一驚道:“奉天什么時候有個第二師了?”
“最近擴編的。”何銳也沒有進一步說,同汲金純一起走進軍營道:“海峰兄,這兩天日本人有沒有什么小動作?”
何銳現在雖然還是少將,不過職位上比汲金純大了一級,汲金純落后了一個腳步,道:“日本人這兩天也在打探整個事情的發展經過,然后忙著調兵,并且還派人過來,讓我部撤出鄭家屯。卑職還沒有得到命令,沒有理采日本人。”
“撤出鄭家屯?他還真以為這里是日本國呢。”何銳笑道,“我們兩個都是少將軍銜,稱呼字就可以了,不用卑職卑職的。”
“好,我也是個粗人,就不跟義臣兄矯情了。”汲金純道:“這幾個是當天打了日本商人的陶俊輝,張誠等人,另外這十幾個是打死了日本軍人的,都在這里了,還要看興帥和義臣兄怎么處置。”
“你便是第一個站出來阻攔日本商人的陶俊輝?”何銳問道。
“是小的。”陶俊輝倒也光棍,直接站了出來,看著跟他差不多大的何銳道。“這次事情是我挑起來的,一人做事一人當,何師長罰我就可以了。”
“誰是當天的哨兵黃捷,還有朱然?”何銳不以為意地一笑,然后又道。
“我是黃捷。”“我是朱然。”
汲金純沒想到何銳來之前,竟然將整件事都已經摸清了。
“興帥讓我過來傳一句話,說你們做得好。”何銳看著眼前大為松了口氣的人道:“陶俊輝,朱然賞50元,官升一級,黃捷還有其他擊斃日本人的每人賞20,參與戰斗的每人賞5元,另外戰死,受傷者,奉天也會從優撫恤,不過把嘴巴都給我管嚴了,這件事不準宣揚出去,知道嗎?”
“是!”“知道了。”“遵令。”回答的聲音各自不一,之前還提心吊膽的這些人聽到不僅沒有責罰,反而都能拿到賞錢,禁不住都大聲歡呼起來。
“這,日本人已經叫咱們把人交出來,若是知道興帥不止不肯,反而賞了這些人,恐怕不太好吧。”汲金純有些擔心地道。
何銳搖頭道,“這個自有興帥去和日本人周旋,你我就用不著操心了。若是真把這些人交出去,或者罰了他們,難免下面的將士會寒心,恐怕以后對上日本人,也提不起勁來。”
“義臣兄說得是。”汲金純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以前日軍人的顧問喝醉了酒,沒少在28師鬧過事,可不論對錯,受委屈的卻總是我們28師的人,也是因為以前受過欺負,所以這次馮師座和日本人鬧翻了,下面的人才會壯著膽子和日本人做了一場,沒想到到了興帥這里,處理方式以前的28師完全不同。難怪剛才義臣兄帶過來的騎兵精神頭跟咱手下的這些兵癖比起來要旺盛得多。”
“哦?”汲金純這樣說,難到他對馮德麟也有些不滿,或者不看好馮德麟?何銳心里一動,“這兩天鄭家屯局勢緊張,海峰兄面對日本人能不卑不亢,其實興帥也對海峰兄的表現很滿意,稱贊海峰兄能力甚佳。”
“替我謝過興帥的稱贊了。”汲金純眼心里跳了一下道。
“興帥是個只重才能,不重出身的人,其實海峰兄的才能不在我之下,在奉天擔任一師之長是完全有可能的。”
“馮師座待我不薄,我還不想離馮師座而去。”汲金純搖頭道。
“也好,人各有志,不過以后海峰兄若是有什么麻煩,盡管來找我便是。”何銳道。
“好,有困難的時候,會來麻煩義臣兄的。”事實上汲金純對馮德麟的前途也不看好,在這奉天既得罪了日本人,日后若沒有意外,只有被葉重吞并一條路了。
陶俊輝一干人領到的是奉鈔,現在奉天省內銀元流通越來越少了,奉票信譽不錯,和銀元也是一樣的用,不僅奉天省內,像吉林,直隸(就是河北),兩省也有少量流通。
陶俊輝將5張面值10元的奉鈔寶貝似的的放在口袋里面。“害我這兩天擔心得睡不著覺,白操心了,這興帥和何師長也真夠意思。”
“就是,早就聽說興帥手下的兵待遇好了,沒想到屬下惹出了亂子,上面也會扛著。”“屁的亂子,這是奮起反擊,沒聽人家何師長說嗎,說咱們做得好。”
“行了,行了,一個個把嘴巴閉緊了,雖然升了官,發了賞錢,不過上面也是有壓力的。咱們不能再給上面添堵。”
“萬一日本人又打過來了怎么辦?”
“這個自有何師長,汲旅長去處理。不過我看這個何師長也不是個好惹的。剛才我聽通遼那邊過來的兵說,剛才何師長還特意帶著騎兵從日本軍營附近耀武揚威地馳過,也沒見得日本軍敢怎么樣。”
“就是,日本人不是經常自吹能以一當十嗎,我看也不怎么能打嘛。還不是被咱們打得縮在軍營內出不來。”
“葉督軍,我要求你馬上從鄭家屯撤軍。”聽到鄭家屯日軍傳來奉天增兵的消息,矢田馬上趕到葉重這邊來,劈頭便道。
“撤軍?”葉重有些奇怪地道:“那為何貴方仍然不停的四處調兵趕往鄭家屯?”
“奉天28師騎兵團的士兵毆打我國商人,然后又打死我國12名士兵,打傷5人,難道這些葉督軍都不知道嗎?”矢田有些惱怒地問道。
“能將事情歪曲到這種地步,我不得不佩服貴國那個叫吉本喜代吉的本事。”葉重拿了一張完整事情真相的文件放在矢田面前道:“矢田先生要不要看看,整個事情的經過?”
“既然不看,那我就簡明地說一下吧。”葉重見矢田將文件撥到一邊,不以為意地道:“我國一個12歲叫三娃子的小孩子,不小心將幾粒瓜仔弄到了這個吉本的身上,吉本惱羞成怒,痛打三娃子,這種心胸狹窄,氣量比女人還小的人,只會欺負小孩子的行徑,難道就是貴國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
“葉督軍,你這是在污辱我國武士道。”矢田怒斥道。
“是你們自己在污辱自己,如果我國有這種人,我立馬把他拉出去槍斃了,而不是出動大軍來維護這種敗類,人渣。”葉重聳肩道:“我國28師士兵看不下去,制止吉本,卻被吉本扇了一耳光,這才引發斗毆事故。然后貴國士兵在吉本的帶領下,殺到28師團部,率先開槍,便引發了這次事端。再接著,貴國又迅速從鐵嶺,八面城,公主嶺等地,迅速調集兵馬,趕往鄭家屯,矢田先生,應該到底想干什么?把事情搞大嗎?”
“葉督軍,你想歪曲事實真相嗎!”
“吉本毆打小孩,整條街的人都有看到,大家各有一套說辭,那就各自通過報社發出來吧,看到時候誰的話能讓人相信一點。”
矢田說不過葉重,他也不知道內閣會什么會給關東都督府下令,各守備大隊迅速向鄭家屯集結,此時只能面露兇光地道:“我只問葉督軍,你在鄭家屯的軍隊撤還是不撤。”
“為了維護地方治安,另外剿滅巴布扎布在即,現在不方便撤軍,當然,若是貴國的軍隊各自返回駐地,我可以讓鄭家屯恢復到原來的情況。”
“好,那就看到時候誰先頂不住壓力。”矢田冷冷地道。
“隨便。”葉重看著準備起身的矢田道:“關于事情的真相,大概過兩天就能上報了,貴國若是一味偏坦像吉本喜代吉這樣心胸狹窄,毆打小孩的人,恐怕到時候會有損貴國大和民族應有的聲譽。”
既然葉重這條路走不通,大隈重信也就有了很好的借口讓駐華公使直接找北洋政府談判,鄭家屯事件也就在大隈重信的授意下,從一件地方性的小沖突變成了國家性質的軍事沖突。
當鐵嶺等距離鄭家屯近一點的日軍鐵路守備大隊集結到鄭家屯時,短短的兩三日內,鄭家屯這個地理位置雖然重要,但平時名不見經轉的地方,頓時成為中日,乃至列強之間關注的焦點。
日本已經集結了各地紛至踏來將近3千人的軍隊。一度蠢蠢欲動,想將28師和奉天第二師各一部從鄭家屯驅逐出去。不過當從通遼趕過來的馬占山帶著一整個團3千人的步兵和一個炮營趕來時。鄭家屯的局勢又一次向中方軍隊傾斜。近一點的軍隊都抽完了,日本若是再從長春調兵,也不會比通遼來得更快。
鄭家屯越演越烈的軍事對峙,著實牽動了不少人的神經。奉天的各國領事便緊盯著這里,有的看熱鬧,有的則盤算著要不要做點什么,至于北京的黎元洪,段祺瑞更是一日三驚,紛紛打電話給奉天,勸葉重不要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