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統過獎了，若不是大總統信任，卑職如何能在奉天大展手腳。”葉重謙虛地道。
“不過正是如此，我才有些好奇，既然奉天財政狀況良好，為何興武還要拖欠俄國人的貸款呢？”袁世凱有點不解地道。這樣做可是有損聲譽的。
“這次歐洲大戰，同盟國和協約國兩大集團實力半斤八兩，不管結果誰勝誰負，必然都是兩敗俱傷，俄國的國力在其中猶為弱小，經此打擊，相當長的時期內都會虛弱不堪，不趁著這個機會削弱俄國，更待何時，卑職向俄國人貸的款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兩千多萬而已，若是還給俄國了，借助這筆款項俄國人也能做點事，但與其讓俄國人受益，不如用之于奉天更好，卑職這是要賴賬了。”葉重坦然道：“若是以后俄國人實力依然強盛，再補還上就是。”
“賴賬？”聽得葉重毫不避諱的承認，袁世凱也有些愕然，這才想起葉重以前土匪的身份，果然是個土匪。“別捅出簍子來了。”
“還請大總統放心，俄國人最多嘴上喊兩句。沒什么能耐的。”葉重笑道。
“你啊你，還真是…..”袁世凱搖了搖頭，雖然他是個武夫，以前吃喝嫖賭樣樣都干，不過現在已經是大總統了，還是比較顧忌顏面的。“不過能這樣防著俄國人，也算是有心了。對了，興武，有件事我還要問問你的態度。”
“還請大總統示下。”
袁世凱問道，“你說，在中國到底實行君主立憲制好，還是共和制好？”
“大總統這可真是問道于盲了，卑職雖然自學了幾個字，不過對這些東西確實不了解，不管哪種制度，能夠讓國泰民安，不受外寇欺壓就是好制度。”
“如果我要實行君主立憲制呢？”
“卑職唯有服從大總統命令。”
“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對我說過一句話，埋頭十年，再與日本人抬頭相見。”袁世凱大笑，葉重的回答雖然有些不輪不類，但聽上去舒服，道：“好，只要興武你服從命令，待十年之后與日本人抬頭相見時，中央必有你一席之地。”
“承蒙大總統看得起，卑職等著這一天。”葉重違心地道，袁世凱想當皇帝確實心意已定了。
忠心是表上去了，從東北帶過來的貂皮襖，人參也送到了袁世凱府上的那些姨太太們，又有徐世昌在中央為擙援，葉重在奉天的地位還算安穩。
“葉將軍，你的魅力倒是不小啊。”竭見完袁世凱，葉重剛走出門，消失了一會的袁克定便笑著走了過來。
“大公子這話怎么講？”葉重有些納悶地道。“還是叫興武好了，在大公子面前，我可不敢妄稱將軍。”
“好，那我也不客氣了，興武你自己出門去看看吧。”袁克定笑道。
出了總統府，府外，一個頭戴帽子，腳蹬馬靴，著馬褲，手執鞭子的高挑女子眼睛一亮，向葉重這邊跑來道：“葉，今天很多人去打獵，你也一起去吧。”
“打獵，去哪里？”葉重看著莫妮卡這身行頭有些想笑，怪不得許楠回國后經常這副裝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怕也是被莫妮卡熏陶出來的。
“南苑。”
“興武會英文？”袁克定吃了一驚道。
“會一點。”葉重點頭道。
“葉，你還沒有回答我。”
“好，去，怎么不去，正好我在北京閑著也沒事。”既然來了，自然要留個幾天再回奉天。“大公子要不要去看熱鬧？”
“我現在可騎不了馬，就不去了，興武你玩得高興點。”袁克定搖頭道，他就是小時時候騎馬給摔壞了腿，到現在走路還有些跛，因此對騎馬心里還有點陰影。
“好，若是打到了獵物，給大公子留一些。”
“哈哈，傳聞說興武你可是槍法如神，你還是收斂一點，不然我一兩個月只怕是吃不完。”袁克定大笑道。
葉重也笑道：“大公子吃不完，我便打包帶到奉天去。”
“葉，你們在說什么，笑得這么高興？”莫妮卡有些好奇地道。
“他讓我槍下留情，不要將北京的動物都殺光了。”
“你有這么厲害嗎？”
“我還沒見過槍法比我好的。”葉重翻上馬背，同莫妮卡并騎而行，趙常順，傅大野等警衛護在兩翼。
“真的嗎？”莫妮卡興奮地道：“呆會我們兩個比一下。”
“沒問題。”葉重打了記響指。
南苑是元、明、清三代的皇家苑囿，因苑內有永定河故道穿過，形成大片湖泊沼澤，草木繁茂，禽獸、麋鹿聚集。元稱“下馬飛放泊”，明稱“南海子”，清稱“南苑”。明永樂年間，修建圍垣，并設有“海戶”護守。苑內養禽育獸，種植蔬菜、水果，專供皇室、官僚行獵和享用。清代除派駐千余人的“海戶”“專司”管理外，還設置總管防御等官加以護守。南苑不僅成為供清室皇族們狩獵游樂的禁地，而且也是操兵習武的校場。清亡后，南苑毀一部分改為良田，一處建了南苑航校。其它地方仍然是一片灌木，多有獵物出沒。
警衛營大部找了處酒店安置了下來，葉重身邊隨行的只有三十人，不過依然算是不小的隊伍了。
“今天人還真不少啊。”草地上一些穿著革履西裝，在高談闊論。或者是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燕瘦環肥，鶯鶯燕燕，葉重笑道。
“這些人是來約會的，根本不是打獵的。”莫妮卡在馬背上撇了撇嘴。
“云淡風清，天氣晴朗，是個約會的好天氣啊。”葉重笑道，這么一大群身著軍服的人出現在這里還是顯得有些殺氣騰騰的。葉重扒下外面的軍服扔給了趙常順。
“喲，請問這位是？”一個手執大扇，戴著一副西洋鏡，穿得風度翩翩看上去跟葉重差不多，只是略顯瘦一點的年輕人看到葉重旁邊的莫妮卡眼睛一亮，這樣養眼的洋妞在這人群里還是頗為惹眼的。袁克文向這邊走過來道：“恕我眼拙，在這北京城里面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沒有我不認識的，不過閣下當真是面生得很。在下袁克文，字豹岑，下馬認識認識如何？”
“你是大總統的二公子？”葉重微微一怔道，出于討好袁世凱的原因，葉重對袁世凱的家人都有送禮，禮薄上便有袁克文這么一號人。
“正是。”袁克文點頭，臉上略有得色，雖然身上沒有任何官職，不過袁克文情棋書畫樣樣皆通，賦詩吟對不在話下，還寫得一手好字。又是總統之子，在北京還是頗為吃得開的。
“也好，民國三公子嘛，在下自然要見識見識。”葉重笑著跳下了馬。
“葉，你還要跟我去打獵呢。”莫妮卡埋怨道。
“沒關系，先認識一下，這里這么多人，呆會一起打獵，湊個熱鬧。”袁克文也是懂英文的，頗有風度地道：“還不知道這位美麗的女士叫什么名字。”
“莫妮卡。”莫妮卡見葉重已經下馬，無奈地也下來，跟著葉重在袁克文的帶領下走向草地上的人群。
“這位是？”一臉懶散帶著些頹廢的蔡鍔和袁克文的注意點不一樣，雖然葉重已經扒去了軍服，只露出一件白色襯衫，不過動作簡潔而干練，沉穩有力，自有一股氣勢。不由向葉重出聲道。
“葉重。”葉重向蔡鍔微微一點頭。
“葉重？北京什么時候有個葉重了？”袁克文愣了一下。
不過蔡鍔整個人卻是一震，目光頓時變得銳利，一掃剛才的頹廢道：“奉天將軍兼熱察都統葉重？”
蔡鍔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群都靜了下來，目光刷地向葉重看了過來。這么年輕的一省大員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正是，不知閣下怎么稱呼。”葉重對蔡鍔道。
“蔡鍔，不入流的人物，跟葉將軍這樣手握一省大權，民國內有數的將軍相比差遠了。”蔡鍔又恢復到了之前懶散地樣子道。
“清末在云南首先掀起抗清大旗，千鈞一發之跡帶領學生軍攻陷總督府的松坡將軍都是不入流的人物了，我這樣出身草莽的人又算什么。”葉重又笑著向蔡鍔旁邊一個長相上佳，但不算絕美，有一股英氣的少女道：“這位應該就是名動京師的小鳳仙了吧。”
“鳳云見過葉將軍。”小鳳仙起身向葉重微微一福。
“多禮了。”葉重點頭致意。
“原來是葉將軍，我說怪不得怎么這么面生。”袁克文笑道：“葉將軍雅興還真不錯，既然到南苑來打獵，正好松坡將軍今天也有雅興，要不呆會兩人比試一下如何，一位是以前的督軍，一位是現在的將軍，而且兩人都還年紀相近，能看到兩位的比試，我們這一大群人今天也算不虛此行了。”
袁克文一提議，其他人都覺得有看點，紛紛跟著起哄。
“也好，我也想看看能讓百里兄贊不絕口的興帥如何了得。”蔡鍔被袁克文的話挑起了點興趣，向葉重道：“不知葉將軍意下如何？”自袁世凱裁撤各省督軍，改將軍銜，外人就稱葉重為將軍了，不過以前在奉天的人，習慣了的還是叫興帥。
“難得松坡將軍有興致，興武自然不能掃興。”葉重轉身向趙常順道：“你們都下馬，讓松坡將軍挑一匹。”
“多謝葉將軍的慷慨了。”蔡鍔起身走了幾步，在傅大野的座騎背上拍了拍，“就這匹吧。”
“葉，怎么又上馬了？”莫妮卡問道。
“呆會和這個將軍有個比試，看誰打的獵物多，你若是有興趣也可以一起比一比。”
莫妮卡一聽，興奮地道：“好，那就三個人一起比。”
“聽百里兄說葉將軍在奉天和熱察特區整軍經武，發展工業，力度之大，在民國之內絕無僅有，一直沒有機會去看，葉將軍方便的話，能否跟松坡說說？”蔡鍔自然不會真的是想跟葉重來場簡單的比試。
“這個話題就有些大了，往小了說是整軍經武，往大了說可就有擁兵自重之嫌。不過發展工業方面倒是可以說一說，目前的奉天經過了幾個年頭的發展，面粉，紡紗，洋灰等輕工業制品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另外機械制造，化工，船舶，汽車也開始有了點底子。不過最可惜的是沒能擁有一家現代化的兵工廠，大體上就這樣子了。”葉重簡單地道：“百里兄對松坡將軍推崇倍至，軍國民主義也有獨道之處，不過還是想聽聽松坡將軍對軍國民主義的見解。”
“尚武不僅需要刀劍，而且更需要精神，御侮不僅需要槍炮，更需要國魂。對全民進行軍事教育、軍事訓練，有助于提高國民素質。”蔡鍔騎術也十分了得，坐在馬背上穩穩當當，
“我以前在日本留過學，對日本人的國家意識深有感觸。日本人體質并不比中國人強多少，但更有一種榮辱觀，天皇還有內閣一些日本高層正是通過這種精神來提高國家，民族的向心力。雖然日本人下層人依然過得清苦，但比起國內大多數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只要不打到自家門上來便不予理會的態度要強上太多。”
“確實如此。”葉重了然地點了點頭，“若不是列強用堅船利炮敲開了閉關鎖國的清政府，恐怕現在的百姓們還沉浸在天朝上國的迷夢里，歸根到底，還是意識上的孱弱。以前的清政府就像一個肉體上看上去強大無比的壯漢，卻生了一顆白癡的腦袋。精神上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啊。”
“難道現在的民國精神上就強大了？”蔡鍔似笑非笑地道。
“這是教育上的問題了，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事關幾萬萬國民的教育，非幾十年之功不能成事，不是一下子就能達成的。至少目前為止，大總統還從來沒有克扣過教育上的投入。甚至寧愿少養軍隊也要先保證教育上的經費，不是嗎？”葉重微微笑道。“現在國內大多說人連肚子都填不飽，哪還有精力去讀書認字。”
“除了二十一條的部分條款以外，大總統目前為止，做得還是不錯的。”蔡鍔雖然在扮頹廢，不過對袁世凱屈服于日本不滿的人也不是一兩個，包括段祺瑞，馮國璋都是。蔡鍔這樣說，就算傳到袁世凱耳朵里也沒什么。
“國力貧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國內能平靜幾年，再與日本人一較長短也不遲。”葉重微微有些感慨，有些違心地道。雖然現在段祺瑞是個對日強硬派，可袁世凱身故之后，段祺瑞照樣轉變立場，變成了親日派。坐在不同的位置上，所考慮的事情自然就不一樣。
“希望如此。”蔡鍔當初入京也對袁世凱抱有希望，只是先是二十一條，又是要稱帝。心里對袁世凱已經是失望透頂，只差一個逃出京師的時機了。
“看這位女士還有后面的人都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我看還是開始吧。”蔡鍔掃了一眼莫妮卡，向葉重笑道。
“也好，松坡將軍可是有人中呂布之稱，今天我也想見識一下。”葉重單手向趙常順一招：“槍來。”
趙常順將步槍拋了過來，葉重右手一探，穩穩地抓住。
“毛瑟98，葉將軍手下還真是好裝具。”左邊蔡鍔拉動了槍栓道。
“幾個警衛拿出來撐場面的，自然不能太差。”葉重笑道：“莫妮卡，你不是一直心急嗎，可以開始了。”
“駕！”
幾人相繼縱馬向前，急促的馬蹄和鼓噪聲驚動了灌木之中的鳥獸。
“呯，呯，呯！”
此起彼伏的槍聲響起。
最終自然是葉重收獲最多，發了十槍，收獲飛禽走獸在內的十只獵物，包括狼豹各一只。其它的都是些兔子之類的。然后則是蔡鍔，排在第三的莫妮卡則花了十二發子彈獵了8只，能在移動中有這個命中率也非常不錯了。
“彈無虛發，槍發如神，葉將軍當得起這幾個字。”蔡鍔十分灑脫，坦蕩地道。
“松坡將軍過講了。”葉重也沒有太過謙虛，笑道：“到底是男子漢，旁邊這西洋女士可沒松坡將軍這么輸得起呢。”
“不管是西洋還是民國，男人的臉皮始終要厚一點的嘛。”蔡鍔也大笑道。
“葉，你跟他在說什么？”莫妮卡直覺地感到兩人談話的內容與自己有關。
“沒什么，在夸你長得漂亮。”
莫妮卡淺笑道：“是嗎？”
“當然。
用打來的獵物弄了次燒烤，填飽了肚子，各自也散了。
莫妮卡租住的地方是個別致的小院子，將莫妮卡送回，莫妮卡摘下了頭上的帽子，一頭淡金色的頭發潑下。
“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葉重微微有些錯顎，然后回過神來道。
“葉，留下來。”莫妮卡忽然兩步向前，雙手環在葉重脖子上道。
葉重目光往莫妮卡開了兩粒扣的領口里瞥了瞥，看到那條深陷的乳溝心里一熱，手搭上了莫妮卡的腰肢往下滑，按在莫妮卡的豐臀上。“你想好了？”
“想好了。”莫妮卡身體一軟，倚著葉重。
葉重雙手托著莫妮卡豐滿的臀部，將她整個人抱起，莫妮卡修長的雙腿很配合的盤在了葉重的腰上。
將莫妮卡按在床上要了幾次，葉重把玩著莫妮卡胸前的軟肉道：“把香水廠開到奉天去吧。”
“我想一下。”莫妮卡臉色一黯，有些猶豫。
“老爺，奉天將軍葉重求見。”段祺瑞的府上管家恭敬地道。
“奉天將軍葉重，他這個時候來找我干什么？”段祺瑞皺起了眉，然后道：“讓他進來吧。”
“興武見過總長。”
葉重自然不會只貪于享樂，在莫妮卡的住處留了一晚，第二天，葉重便來拜會未來民國以前的當權人物之一，因為二十一條段祺瑞主張對日強硬，袁世凱決定部分屈從，心有不滿，用辭職來抗議，不過袁世凱是什么人，正好嫌段祺瑞馮國璋權勢太重，又有結黨之嫌，直接用王士珍兼任了段祺瑞的職務。段祺瑞這樣的北洋元勛尚且如此，由此可見袁世凱在北洋之中的威望。
“我現在可不是什么總長了，葉將軍是來挖苦我的嗎？”段祺瑞放下了手中的書道。
“興武一個后進之輩，如何敢挖苦總長，總長不過暫時賦閑在家，以總長之才，遲早會再度被起用的。”葉重淡笑道。
“看來你對大總統還不夠了解啊。坐吧。”段祺瑞比較自傲，葉重還算恭敬，因為閑在家的悶氣也暫時壓了下去。
“總長何出此言？”葉重問道。
“民國初定，大總統這是要削蕃了，歷朝歷代，國家穩定下來之后，都要將帶兵日久的將領壓一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段祺瑞哂然道。
看來這個段祺瑞心里還是對袁世凱有些不滿的。
葉重笑道：“總長說得是。”
“你不擔心以后削到你的頭上來。”段祺瑞見葉重臉上毫無異色，不由有些好奇，以葉重在奉天的作為，幾次以保安民團的名義擴兵也不是稀奇事了，說是擁兵自重也不為過，若不是對中央服從性還不錯，早就被袁世凱換人了。
“若是民國能太平下來，削到我頭上來也無所謂，做個太平的富家翁周游列國也不錯。”葉重摸了摸下巴道。
“哈哈，目前的民國能太平下來嗎？”段祺瑞大笑道：“你的想法倒不錯，南張北周，不過跟你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奉天將軍比起來只怕也差遠了。以你現在的錢財周游列國已經足已。”
“一句笑話。”葉重搖頭道：“在解除日本人對東北的威脅之前，我暫時也不想這么快退下來。”
“哦？這么說你也是在防著日本人，怎么這次大總統屈服于日本人時全無表示？”段祺瑞問道。
“大總統都已經決定了，再加上北洋陸海兩軍這么多將領都改變不了大總統的立場，加上我也不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