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葉重聽到袁世凱升馮德麟部為第28師，整個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還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裁撤督軍，讓我任奉天將軍也就算了，不過民政長讓王岷源來擔任和以前并無二致。這點沒什么好說的，居然扶持起馮德麟來，百里兄，你說這個大總統葫蘆里面到底賣的什么藥？”葉重問道。
“裁撤各省督軍，事實上大總統是想實行軍政分離了。”蔣方震道，實際上這樣是有利于中央集權的，能一定程度上遏制各地軍閥擁兵自重的局面。“馮德麟，應該是興帥在奉天發展得太快了。給興帥扶持個對手，好制衡一下。不讓兩方的實力太過懸殊，不過答應奉天建兵工廠，并且對興帥撤換遼西縣長的事也只字未提，明顯就是默認了。也不算完全打壓。”
“也有道理，答應奉天修建兵工廠，并且只派人監督，別的概不插手。打一棍子，給個蘿卜，到底是大總統啊。”葉重微微一嘆，木已在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反對袁世凱，只能在袁世凱劃定的范圍內動點腦筋了。“那就從了大總統好了。”
只是現在歐洲形勢劍拔弩張，從歐洲采買兵工廠器械已經不可能了，唯一的選擇就只有美國和日本兩國，能不能辦得起來還真不好說。葉重心道。
“要建兵工廠了，百里兄認為，新辦的兵工廠最好生產哪種制式步槍？”葉重問道。
蔣方震道：“目前英國的恩菲爾德速射短步槍，花旗國的M1903式斯普林菲爾德步槍，德國的毛瑟98，日本的三八式都是比較優秀的制式步槍。不過卑職推薦用毛瑟98.毛瑟98的固定式雙排彈倉和旋轉后拉式槍機。安全、簡單、堅固。火炮方面要么是法國的施耐德，要么是德國的克虜伯了。至于日本人的火炮，也是主要根據西方的火炮進行了一定的改動，才發展起來，論整體性能上比之德法兩國仍有不如。”
“也好，你再去征集一下各部士兵的意見，就我們兩個也不能閉門造車。”葉重笑道。
“好，如果興帥沒什么事，我立刻就去辦了。”蔣方震道。
“去吧。”葉重點頭，等蔣方震走出門，葉重拿起電話，打到王永江的辦公室：“喂，岷源兄，現在省庫里面有多少錢可以動用？什么，只有450萬？加上東三省官號銀呢？一起750萬？好，知道了，就這樣。，00震走出門，葉重拿起電話，打手里這些兵到現在基本上除了毛瑟手”東三省官號銀里相當一部分要放貸給工廠，商戶，輕易動不得。至于省庫也要留一部分以備不時之需。真正能拿出來的最多不超過500萬。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從財政收入里面分出兵工廠的用度了。奉天商業銀行的款子里面用了幾次，這次徐黑鴉與曹雨昆又動用了一筆。只怕也抽不出大筆的閑錢。看來，又要借錢了。
想了想，葉重拿起了電話，“喂，芝能兄，我是葉重。奉天一些大商人，找他們集資，弄個七八百萬有可能嗎？好，你用我的名義發請貼。讓他們明天到督軍府，就說我宴請他們。”
“卑職見過興帥！”二十七的蕭迪向葉重敬了一記軍禮。
“你在軍械管理處做得還不錯，所以這次把你叫來了。”
奉天倉庫里面有數萬枝各式槍枝，還有子彈，炮彈等便是由眼前的蕭迪管理，中間還兼管著一些損壞槍枝的修理情況。做得比較出色，也是當初從牛家坳里面一路跟著葉重的，在東三省講武堂呆過兩年，再加上這次兵工廠技術上的事可以讓洋人，還有漢陽挖過來的人負責，不過全局管理上還是要靠自己人，中間牽扯到的一些敏感數據，葉重也不想讓外人知道。
“奉天要建自己的兵工廠，包括步槍，子彈，各種口徑的火炮，炮彈等。工廠的地址選在通遼。廠房建設需要用到的水泥，木材，鋼材等，要調用的人力物人，你只管開口。這件事讓你負責起來，有沒有信心。”葉重道，不管機器采買的情況，廠房的建設卻是要提前一步了。
“卑職一定替興帥將兵工廠管得井井有條。”蕭迪胸膛一挺，在軍械管理處看著個破倉庫有什么出息，只要能管好兵工廠，蕭迪也算是踏進奉軍最核心的圈子了，如此機會蕭迪如何會不把握住。
“仲元你也算是從牛家坳里面一起跟來的老弟兄了，以后路還有很長，好好干吧。”葉重笑道。
滿臉興奮的蕭迪走了出去，將手下的事交接給副手后，便要奔赴通遼了。
將兵工廠選擇在通遼，葉重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而且還跟蔣方震等幾個奉軍高層一起討論過。
一方日本人在奉天城的根基太深，在這眼皮子底下日本人想搞出點事來還是比較容易的，尤其是日本在旅順，大連，遼陽，奉天等地均有駐軍。葉重不得不防上一手。
而相對通遼這塊地方雖然由于商業的興盛，橫濱正金洋行的分行已經設到通遼去了，蓬勃發展的商業讓日本人眼讒，但相對來說，在通遼，情報處的控制力度則要強上很多，過去的日本人包括姓名，住處，平時的行動基本都在掌握之中。
而且在通遼建一條重工業帶，勢必能吸引大批漢人，增加漢人移民草原的速度。這個兵工廠直接吸納的工人就將超過三萬，更何況還要帶動一些其他產業的人。
做完了安排，葉重便回到了督軍府。
“興武，這是我父親的，他說今天就不來了。”雖然葉重要辦兵工廠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不過趙常順去送請貼的時候，自家人什么時候要這樣做作了，許岳海問起，趙常順就說了出來。葉重在中交行，中國銀行，還有道勝洋行的幾張支票上掃了一眼，加起來竟然達到270萬，只怕是將許兵海手上的錢都抽干了。
“活錢全給我了，岳父的生意怎么辦？”葉重問道。
“他說生意上都是些老熟人了，先欠一陣子也沒關系。”
葉重抱著許楠親了一口，“改天我親自去謝謝岳父。”
“少來，許騰滿月的時候，你還嫌我父親給的錢少呢。”許楠笑著推了推葉重。
“老爺，外面的客人都到齊了。”孫月如敲了敲房門道。
“嗯，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各位商屆的賢達們，都坐吧。”葉重向一屋子四十多個人道。
“還是興帥先落坐吧。你都不坐，叫我們這些人哪里能坐得下來。”于文斗笑道。
“不知興帥將我們請過來有什么事。”上完了酒菜，另外一位在奉天商屆頗有名聲，五十上下的高德祥道。
“有些不好開口啊，保家衛國嘛，現在奉天發展得快，開始有錢了，不過不能只有錢沒有槍炮，有了槍炮才能保住大家的財產不受損失。”葉重道：“這次我向大總統奏請，在通遼建一座現代化的兵工廠，用來生產武器。大概要花個一千多萬吧。”
聽到一千多萬，在坐的人都吸了口涼氣，話說到這里，葉重從來沒有請過這些人，無疑就是要借錢了，幾十個人湊個一千幾百萬不是湊不出來，但難免也得大出一次血。
“現在我已經籌到了一些，但還有七八百萬的缺額。”葉重接著道：“從省庫調用也要分個兩三年，所以只能向大家借了，你們放心，省政府給你們打欠條，兩年之內，一定把你們這筆錢還上。”
聽到是借，不少人都松了口氣，既然葉重將這些人叫過來了，以后還想在奉天發展下去，不借錢是不成的。
“整軍經武，興帥這兩年多在奉天做了不少好事，若沒有興帥，我們這些人賺錢也賺得提心吊膽，以前被日本人的工廠擠垮，弄得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數。興帥坐陣奉天之后，日本人不敢再像以前一樣明目張膽，在坐不少人都靠奉天商業銀行和東三省官號銀的資金度過了不少難關。做人不能受恩而不圖報。”高德祥起身道：“老朽愿意出70萬，就算不是借，這筆錢老朽也掏得心甘情愿。”
“高老先生言重了，保護國民的私有財產是應當的，若是國難當頭，一定會找大家無償募集，現在奉天財政尚可，還是以借為好。”葉重點頭向高德祥致意，然后道：“另外還請大家量力而為，手里的錢另外在奉天投資辦廠，也是實業興國的一條途徑嘛。”
“這個老家伙反應還真快。”于文斗暗自郁悶被搶白了。“我出100萬支持興帥建兵工廠。”
募集資金很順利，很快就達到850萬以后，葉重吩咐人叫停。奉天實業發展也要錢，徐黑鴉和曹雨錕已經從奉天抽走了不少，葉重不想因為兵工廠太影響奉天實業的發展。
籌到了錢，送走了這些客人之后，葉重立刻出門，來到了駐奉天的美國領事館。
“歡迎您，葉督軍！”費希爾迎了出來，向葉重笑道，葫蘆島前期加后期的投資，還有船廠不下八百萬元的投資，另外奉天工商業的發展，美國商人在奉天撈了不少的，而費希爾這個領事做為中間人，也賺得腦滿肥腸，自然對葉重格外的熱情。
“費先生，這次你一定要幫我。”葉重剛入座，便有女侍端來了還在冒熱氣的咖啡。
費希爾道：“什么事，葉督軍，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絕不會推辭的。”
“我打算在奉天建一座現代化的兵工廠，投資1500萬元，希望貴國能提供設備，還有必要的技術人員。”葉重直接道。
“1500萬，兵工廠？”費希爾笑容一滯，建兵工廠可就不完全是生意上了。“您取得貴國總統的同意了嗎？”
“當然，這點上我是不會讓貴國為難的，我國大總統已經批準了。”葉重點頭道。
“這件事牽扯比較大，我必須向上級請示過后才能回復你。”費希爾思索了片刻道，幫助葉重在奉天建一座這樣大的兵工廠，惹得日本人不快是一定的。
葉重鄭重地道：“還希望貴國能看到奉天以后巨大的商業潛力。”
“還請葉督軍放心，我一定將葉督軍的意思轉報上去。”費希爾也一臉嚴肅，“另外站在個人的立場上，我是很愿意助葉督軍達成此事的。”
“多謝了。”暫時無法得到更多的回復后，葉重也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領事先生，這是興帥讓我交給你的，興帥讓我轉告領事先生，事成之后，還會有另外一份相同的禮物。”趙常順去而復返，將一只小錦盒雙手遞給費希爾道。
“好的，替我謝過葉督軍了。”費希爾點了點頭。等趙常順走后，才走到私人房間里面打開錦盒。里面放著一張花旗洋行的支票，上面寫著五萬美金。費希爾頓時眼睛有點充血，如果事情辦成。那就是十萬了，他以前幾年拿的好處也沒有這么多過。
民國三年6月29日，奧匈帝國皇太子斐迪南大公夫婦結束軍事學習后，被17歲的普林西普開槍射殺。
普林西普扳動扳機，只是食指動了幾下，讓普林西普想不到的是，就是食指幾個簡單的動作，為歐洲長達四年的混戰拉開序幕，奏響了慘烈而殘酷的樂章。
“快了。”倫敦和美國徐黑鴉和曹雨昆兩顆心都興奮得有點顫抖，迫不及待的等待著下一刻大戰的到來。
不過葉重此時為了兵工廠能順利建造卻巴不得一戰再來得遲點，僅管這是一種奢望。
“興帥，英國，法國領事求見。”
“讓他們進來。”
“兩位領事先生一起找過來，有什么要緊事嗎？”葉重問道。
“葉督軍，這次找你確實有很重要的事。”彼列斯克首先開口道：“希望葉督軍的鋼鐵廠未來幾年內不要將鋼鐵賣給德國人。”
“哦？那我的鋼鐵該賣給誰呢？”原來這兩個家伙是為了這件事，看來這些外國佬還是比較有前瞻性的。戰列艦，步槍，潛艇，汽車，以及后面出現的戰車，都需要海量的鋼鐵，大戰將起，英法自然需要盡可能掌握多的籌碼。“我和德國人有過多次生意上的往來，如果他們要求，我可以少賣點，但不可能一點都不賣的。”
義思德跟葉重打過的交道多一點，自然知道葉重現在是坐地起價，“葉督軍生產出來多余的鋼鐵，我國愿意全部買下。”
葉重略微有些遲疑地道：“這個不太好辦，不如貴國答應借筆款給我，不用太多，2000就夠了，到時候生產出來的鋼鐵，我全賣給貴國。奉天現在的經濟狀況相信兩位也見到了，不過2000萬，還你們的貸款還是不難的。”雖然從奉天商人們手里籌到了錢，不過盡快將這筆錢還上，好讓他們也在一戰時期大賺一筆，也是有利于增強奉天實力的。
英法兩國的實力都在大規模縮回西歐，哪里會隨便貸款出去。
義思德和彼列斯克兩人對望了一眼，然后向葉重道：“要不這樣吧。這1000萬，算預支葉督軍鋼鐵的貨款如何？”
“只能算低息貸款，兩位領事先生應該知道，大戰一起，鋼鐵價格必然暴漲，用現在的價格算給兩位領事可不行，我雖然對貴方能取得勝利有信心，不過也要考慮奉天民眾的利益。”葉重面有難色地道“最好是2000萬。”
“1500萬，不過后面葉督軍的鋼鐵購買后第一時間還款。”義思德再次道，這樣一來，相當于這筆錢只是在葉重這里放了不到兩年。
“義先生，你不做商人真是太可惜了。”葉重搖頭道：“對于這次戰爭，我還是很看好貴國和法國的，好吧，我答應你了，不過五天之內我就要看到這筆錢。其實若不是我急需要一筆錢開一座兵工廠，沒有貸款也無所謂的，不過希望英國，法國在戰勝之后能夠多給予我貸款上的便利和優惠。”
只要有這1500萬的貸款，暫時挪用一下省庫和東三省官號銀里面的資金就沒什么關系了。
“1500萬的兵工廠？葉督軍，你的胃口真大。”彼列斯克和義思德同時吃了一驚。
“葉督軍放心，解決了和德國的爭端之后，貸款上的便利一定會提供的。”義思德得到了滿意的答復，笑道。
“可惜你們都是參戰國了，軍工設備只怕是不會運過來，這筆訂單暫時只能下給美國了。不過我相信以兩國的實力，以后一定會有合作機會的。”葉重微微一笑。
“一定會的。不過在這之前，希望葉督軍能信守自己的承諾。”義思德看到遠處德國領事彌道勒向這邊匆匆趕來，意味深長地道。
“義先生放心吧，我們合作也不是一兩次了，你什么時候見我悔約過，奉天的鋼鐵不會賣給德國人的。”
“那就多謝葉督軍了。”
義思德和彼列斯克滿臉帶笑的離開了葉重的辦公室。彌道勒看到兩人的表情登時感到事情不妙。
“葉督軍，你是不是將奉天的鋼鐵賣給英法了？”彌道勒剛進門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錯。彌先生，你來遲了一步。”葉重無奈地道：“我已經答應交奉天的鋼鐵賣給英法了。”
“葉督軍，英法出什么價格，我國愿意出更高的價格收購。”彌道勒皺眉道。
“我是個守信譽的人，沒辦法悔約了。”葉重搖頭道：“很抱歉，彌先生。”關于在歐洲屯積鋼鐵的事，葉重還不想說出來。還是悶生發財的好。只要英法的貸款到了，就將奉天商人的還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