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以后楠姐過門了,我看你怎么去見老丈人。”回到自己住處,葉重繪聲繪色地將剛才的對話跟韓瑩說了一次。韓瑩揉著葉重的肩膀按摩,聽得好氣又好笑地捏了葉重的耳朵兩下。
“若是許伯父真的不答應,你打算怎么辦?”韓瑩又問道。
葉重自信滿滿地道:“你放心,我總有辦法讓他答應的。”
韓瑩笑道:“又起了什么壞心思。”
葉重摟過韓瑩的腰道:“許楠也不小了,早晚得嫁出去,她父親要是敢把她許給別人,我倒要看看這奉天誰敢娶,我讓手下天天上門去鬧事。”
“你這不是土匪嗎?”韓瑩忍不住道。
“我本來就是土匪出身的。如果你父母還在,要敢不答應,我也這樣做。”葉重道。
“你敢!”韓瑩嗔道。
第二天一早,葉重又帶著大批禮物,面帶微笑地趕到許家府上。這次許岳海氣還是有些理不順,不過卻不那么嘴硬了,不過徐氏卻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還留葉重吃了頓中飯。
“葉興武,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昨天我父母責怪了我好久。”趁著中間的空檔,許楠拉過葉重私下埋怨道。
葉重道:“我不這樣說,你父親他不答應啊。”
許楠苦著臉道:“你讓我怎么出去見人嘛。”
葉重笑道:“你放心,就你父母親知道,婚期都已經訂下了,這不是早晚的事嗎?來這么久沒見了,抱一個。”
“才不給你抱,出去,出去….”許楠連忙紅著臉將葉重推了出來。
定了婚期,葉家大院里從劉家村接過來的趙嬸娘,還有韓瑩認為孫月茹一個人呆在遼中縣城太孤單,也一起接了過來,趙嬸娘指揮著一群剛請來的丫環婆子忙碌著,反倒是葉重這個未來的新郎官最為空閑。
“小瑩,陪我出去逛逛?”葉重向快要做新娘子,容光煥發,人比花嬌的韓瑩道。
“不行,趙嬸娘說了,人家過兩天就過門了,不能出去亂跑。”韓瑩搖了搖頭道。
“你啊你。”葉重捏了捏韓瑩的鼻尖,“那好吧,我就一個人出去好了。”
葉重名下的八十幾家工廠里面,有五十多家在奉天城,乘著這兩天有功夫,葉重便到處看看。
徐黑鴉與曹雨昆兩個都是大忙人。負責向導的是曹雨昆的助手,一個叫謝昆的年輕人,二十五六左右,看上去十分干練。
“大人,這里便是拖拉機廠了。”謝昆身為曹雨昆的助手,自然也是奉新集團的核心人物,對葉重這么個幕后老板畢恭必敬地道。
濃濃的馬達聲從兩米高的圍墻內傳來。在謝昆地領頭下,葉重帶著一隊衛兵走了進來。
“這個便是咱們生產出來的拖拉機?”葉重看著一個身上滿是油污高大的白人中年漢子正在試車。
謝昆道:“是的,這便是咱們聘請的洋人技師,沃漢。”
“謝,你來了,咱們訂購的機器什么時候能夠運到?”沃漢看到謝昆,停下拖拉機,從上面跳了下來,用蹩腳的中文向謝昆問道。
“沃漢先生,你放心吧,7月之前,制造汽油機的器械一準能運過來。”謝昆笑道。
“七月,哦,太慢了。”沃漢搖了搖頭,然后看著葉重道:“這位是?”
“我是你的老板!”葉重用流利的英語道。
“哦,上帝,您竟然會說英語?”不止沃漢,連謝昆這些人都吃了一驚。沃漢道:“您真是一位令人吃驚的老板。”
“可以教我開一下拖拉機嗎?”葉重問道。
“OK,OK.”沃漢點頭道,然后用英語和葉重交流了起來。比起之前說中文的時候流利多了。
這個時代的器械粗糙而簡單,遠沒有后世那么復雜,沃漢簡單的說了幾句之后,葉重便爬上去,開動起來,在工廠的空地上開了兩圈,然后跳了下來。
“老板感覺這輛拖拉機怎么樣?”葉重剛跳下來,沃漢便跑了過來問道。
“還行,不過坐在上面震動太大了點,聲音也大了,開久了會不舒服,另外速度也慢了些,按這個速度,每個小時只有十一二公里的路程。”葉重道,如果不是因為一次運輸的東西比馬車要多,根本還比不上馬車。“能不能將這種手扶式改成方便操作像汽車一樣的方向盤?”
沃漢點頭道:“可以,對了老板,我個人感覺在奉天生產汽油機還是太麻煩了點,不如改用蒸汽機,雖然重了些,不過產量更容易提升上去。”
二十世紀初,蒸汽機與內燃機為動力的拖拉機正進行著激烈的競爭,雖然現在內燃機已經表現出一定的優勢,但蒸汽機仍然有很大的市場。
葉重搖了搖頭道:“我個人認為,蒸汽機必然會被內燃機所取代,而且在拖拉機上,用柴油機可能更為合適。”
“那老板怎么會花費巨資去專門建立一個汽油機廠?”沃漢有些不可思議地道。
葉重道:“汽油機只是一個過渡,以后我還人建立專門的汽車廠,現在將汽油機廠建起來,早晚能派上用場的。”
“老板的志向還真是遠大啊。”沃漢表情有些夸張地道:“不過如此宏偉的計劃可需要大量的專業人才,老板有這么多人才嗎?”
“所以就要靠你們這些高級技師了,你可以寫信回國,將好友一起邀請過來,只要有真本事,金錢與相應的地位,我是從來不會吝嗇的。”葉重大笑著道。
帶著衛隊離開拖拉機場,左逛逛,右逛逛,好不愜意。
“葉統領,許久未見了,今天到你許上去拜訪,沒碰到人,想不到竟然這里碰到了。一起上樓去喝一杯?”到奉天薄有名聲的王記酒樓附近,藍天蔚看到葉重,臉色一喜,上前向葉重搭起話來。
葉重點頭道:“也好,聽聞藍統領手下的第二混成協是東北的一支勁旅,在下也想向藍統領討教一下治軍方法。”
在藍天蔚的熱情邀請下,兩人一同進了酒樓。
“葉統領駐軍洮遼,使蒙匪不敢東犯,平息了數年以來為禍東北的匪患,實在是莫大的功勞,季豪未立寸功,何來討教一說。”點完菜后,藍天蔚客氣地給葉重倒上杯酒道。“聽聞葉統領兩日后便要大婚,季豪先敬你一杯!”
“多謝藍統領了。”葉重聞言也舉杯一飲而盡。
“上次葉統領維護我軍新兵一事還未向葉統領道謝呢。從這件事上也能看出葉統領是個熱血軍人。”藍天蔚放下杯子嘆了口氣:“我輩軍人不能將外虜御于國土之外,反而讓他們在咱們的領土上如此囂張跋扈,實在是愧對了這一身軍裝,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如今國事日艱,不知道葉統領可有何看法?”說完藍天蔚目光炯炯地看著葉重。
“葉某是綠林出身,不清楚什么大道理,只要屬下能吃得上飯,能保一境平安已經足矣,這國事自有上面的人去操心。”葉重夾了顆花生米在口里,邊吃邊道。
藍天蔚試探著道:“若是太平盛世,葉統領此番話乃金玉良言,可現今外有列強虎視一旁,內部形勢也是十分堪憂,難道葉統領就沒有什么見解?”
葉重笑道:“葉某口才不行,不過卻是個好聽眾,藍統領若是有什么高論盡管說來,葉某洗耳恭聽。”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藍天蔚臉色凝重地道:“如今日俄盤踞于我朝東北,并不斷蠶食蒙疆,長江流域又有英國,花旗國經營多年,山東青島已經被德國占據,以作入侵我朝的橋頭堡,西南法蘭西占據交趾,其勢力不斷深入到云南一帶,另外英國對我藏南也是垂涎已久,可以說我朝現在已經沒有一處安穩的邊境,四面八方均被列強所包圍蠶食,如果我輩軍人不警醒,亡國滅種之禍近在眼前啊。”
葉重一摸腦袋道:“我打小沒出過奉天,竟然不知道朝廷形勢如此危急,兵來將擋,若有人敢來犯打出去就是了。難道朝廷諸公認識不到眼前的形勢?”
藍天蔚搖頭嘆了口氣:“攝政王那些人不是不明白,不過派系繁多,整日只知道爭權奪力,窩里斗,對西方烈強的野心卻視而不見,他們擔心的始終只是手里的權力罷了。”
“朝廷的事咱們人言微輕,沒有辦法,不過只要我駐兵的地方,便寸土不讓。”葉重臉無異色地道。
藍天蔚笑道:“若人人都像葉統領一樣,國人也用不著如此心憂了。”
“藍統領過獎了。”葉重道。“如今奉天巡防營幾乎都已經外調,僅有藍統領的混成協駐扎在北大營才能震住日本囂小,不是我能比得上的。”
藍天蔚搖頭道:“光靠我一人可不行,新軍第二十鎮用不了多久就要調到奉天來了。”
“哦?新軍第二十鎮?”葉重心里一驚,眼下奉天已經有了藍天蔚的第二混成協,若新軍第二十鎮的統制也加入了革命黨,那整個東三省可就真的可能若入革命黨人之手了。能當上一鎮編制的,大多有出國留洋的經歷,看到了列強的興盛,和就學時受多了白眼和蔑視后,對清政府大多也沒什么好感。
雖然歷史上革命黨人在北方沒什么大的作為,但眼下葉重卻不敢太過樂觀,藍天蔚的混成協葉重都快有些吃不下,一個鎮的新軍,葉重是斷然無法匹敵的,遇到了只有逃的份。
“有如此強軍,看來面對日俄,奉天可以高枕無憂了。”葉重笑道。
藍天蔚見葉重始終不肯切入正題,也不再說什么,喝了口酒道:“希望如此吧。”
不管藍天蔚口才如何好,葉重就是不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葉重這種態度,藍天蔚也沒輒。沒清楚葉重意向之前,總不能見了兩次面就挖心掏肺吧,喝了幾杯酒,葉重臉色泛紅,抱拳向藍天蔚告罪離開了。
葉重離開不久,廂房的隔壁走過來兩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鼻子下兩撇黑胡子的是張榕,國字臉,身體壯實的是郭松齡。
“季豪兄,朝廷糜爛到了極致,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而葉重此人卻環顧左右而言他,故意裝糊涂,我看他遲早會成為咱們在奉天起事的障礙。”張榕坐到剛才葉重的椅子上向藍天蔚道。
“所以我只是出言試探他。”藍天蔚點頭道。
張榕面色一狠道:“葉重手握重兵,奉天巡防營舊軍中就屬葉重實力最強,裝具最為精良。若他是清廷的走狗,對咱們威脅太大了,要不趁他在奉天成親,咱們找個機會,安排人把他暗中干掉?”
藍天蔚沒有直接表態,反而向郭松齡道:“茂宸兄,你怎么看呢?”
郭松林沉吟道:“雖然葉重態度不明,不過現在他駐兵洮遼一帶,對與俄國勾結欲獨立的蒙匪打擊從不手軟,駐軍之地匪患基本絕除,也算是一個能吏,而且官聲還不錯,沒有壓迫,貪腐的傳聞,頗受當地百姓擁戴,葉重一旦死了,洮遼一帶的形勢沒有誰能控制得住,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動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