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賢良正文
紫萱就在朱老爺和賈氏面前,她當然看到了朱老爺遞給賈氏的眼神,心中最后的一點希望之火也熄掉了。這個男人就是一個十足的商人,于本尊和文昭來說根本就不是父親。
她趁賈氏沒有回過味來時搶先道:“你還想把紫芝送進丁家做妾,紫芝就是愿意也不能如此做啊,朱家丟得起這個人嗎?你又按得什么心思?只是你倒底是朱家的人,我、我也只能讓你去給我母親賠罪,你還不服是不是?拉著我父親哭,以往你一哭就沒有事兒了,可是今天我、我不能答應。”
“對,不能答應!”門外的人氣憤至極:“這樣惡毒的婦人就應該送官,讓她跪到朱大夫人的墳上,當真是便宜她。”
賈氏聽到紅鸞在此時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壞了紫芝的閨譽哪里還能忍得下,跳起來就撲向紫萱:“我今天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拖你下黃泉。”她恨死了紫萱。
在朱家向來是她說一不是二,朱老爺大聲說她的時候都極少,可是現在卻要她當著全城人的面兒,一步一個頭叩到朱大夫人的墳上:那個賤婢,也敢讓她叩頭?要知道以后朱家就是她的兒子的,朱家的正經夫人當然也只能是她。
朱老爺如此全是因為朱紫萱,現在朱紫萱還惡毒到壞她女兒名聲,她就算是再能忍也忍不下去了。她第一次在朱老爺面前露出了她的真面目,猙獰可怕的臉嚇得朱老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只是沒有忘掉護住朱文德。
紫萱可不會對賈氏客氣,提裙一腳就把賈氏踢翻在地上,當然了,因為本尊的嬌弱身子她自己的腳也疼得不輕。
賈氏惡狠狠的叫道:“看到沒有,看到沒有,她對我這個繼母動手,她哪里是孝女,分明就是假扮出來的樣子,分明就是在陷害我還有我的女兒們,其用心惡狠至極。”
紫萱氣得走上前去指著賈氏的鼻子:“你的意思是說,我如果是個好人就要站在那里不動任你打?就像文昭一樣被你打成那個樣子,還要說我不疼是不是?是個好人就要罵不還口、打不不手,任你糟踏的話,那我還真得不必做個好人了。”
門外的人大多都是百姓懂得人不多,聞言都大聲叫起好來:“就是,要好人只能受氣的話,我們都不要做好人去做惡人罷。”
水公子揚揚手讓眾人小聲些:“身體發膚受之于父母不能輕損,否則就是不孝、極大的不孝。而朱大姑娘的母親九泉之下得知她們姐弟身體受傷,如何能閉上雙眼?如何能安眠?如果丁夫人立在原地不動挨打,就是對生母的不孝,非常大的不孝——讓死去的母親不能安息,還有比這個更大的不孝嗎?”
看熱鬧的眾人大叫:“沒有。豈能讓生母地下有知而不安,打她,丁夫人,打她!”眾人爛菜葉子飛進過侯府門口,落在了賈氏的身上。
賈氏沒有想到一個孝字有這么多的彎彎繞,她雖然感覺水公子的話有些不對勁兒,可是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深知斗口是不成的,恨極紫萱的她看到已經撕破了臉,看看門外的兩個女兒當即心一橫跳起來。
她跳起來時眼前一花,然后就發現她手中抓著把短劍,而水公子攔在紫萱面前看著她驚叫:“你做什么,你個毒婦居然想當眾行兇殺掉丁夫人,你可知丁夫人是朝廷冊封的一品誥命!死罪啊死罪。丁兄,有人要殺你的夫人呢。”
賈氏看著手中的短劍根本就想不起它怎么到了自己手上,而門外的人只是看到賈氏爬起來就撲向紫萱,然后眼前一花就看到水公子攔在紫萱的身前,其它的什么也沒有清楚,當然是認定賈氏是想要殺人了。
這下子人群是真得憤怒了,居然當眾要殺人,此婦人太過惡毒了:“送官,送官!報官,報官!”如果這里不是侯爺府,眾人早已經去報官了,現在他們只是認為不必他們去,丁家還用得著他們去報官嗎?丁家就是官。
紫萱也沒有看清楚,不過水公子掠過來硬生生的插在她和賈氏之極,距賈氏較遠可是后背幾乎就要貼在她身上了——是她后退了,不然就要被他擠得摔倒在地上:如果不是看在他在幫自己的份兒上,她真想推水性楊花一把,讓他死在賈氏手中的短劍上好了,免得再好心出來做壞事。
她忽然發現自己真得變“惡毒”了,居然想水性楊花去死呢,果然是有做惡人的本錢啊。
丁侯爺看著賈氏:“你想做什么?”他的聲音不大,聽上去還很平和,但是丁家的仆從們知道他生氣了。的確,他恨不得世上沒有朱紫萱這人,他和丁家的人待朱紫萱并不友善,對朱家欺負朱紫萱向來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當作沒有看到,但是這一切是有底線的,那就是要背著人。
打開丁家的大門,朱紫萱就是丁家堂堂正正的一品誥命夫人,在人前侮朱紫萱就是侮他丁家,打朱紫萱就是打他丁家!水公子的手法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他去,他很清楚賈氏手中短劍是怎么回事兒,可是門外的人不知道,所以賈氏要殺他丁大侯爺的妻室,他再不開聲就不是對岳家的尊重,而是會讓人罵他不是個男人了。
賈氏被丁大侯爺一眼就嚇得身子軟了,短劍失手落在地上,一陣微風吹過劍尖被吹直了奔著賈氏的腳就落下去。然后,當然就是賈氏的慘叫,那劍把她釘在了原地!
丁侯爺還是看著賈氏:“你想做什么?敬你是長輩你卻要殺了紫萱,你當我丁家是什么地方?來人,拿我的貼子把她送到官府去。”
朱老爺看得驚心動魄,看到朱氏受傷他終于心疼的再也挺不住:“倒底是家事鬧將開來對誰都不好,依我看還是、還是……”看一眼紫萱:“讓她叩頭到你母親的墳上吧?”他再精于計算可是待賈氏卻是真得舍不下,讓賈氏吃點苦可以卻不能看著她去送死。
紫萱看看賈氏的腳:“她受傷了,哪里能……”
朱老爺重重的一腳踹在賈氏肥碩的屁股上,讓她止了痛罵;她當然清楚眼下的情形,可不是她撒潑耍賴就能混過去,馬上點頭:“我能成,能跪能叩頭。”倒底還是小命要緊。
053章不等天報
紫萱淡淡的道:“我真得不敢相強,有什么事兒還是請官府判定吧,朱夫人也是極委屈的,萬一再是我們姐弟冤枉了夫人你,就不好了。因此,去官府還是最好的。”
要給文昭討個公道可不是賈氏肯低頭就可以,她要承認她做過那些令人發指的事情,然后賠罪才算是公道;否則賈氏委委屈屈的跪倒在地上,起來后還是會對人說她是被冤枉的。
賈氏一窒,腳上的疼痛讓她沒有遲疑多久:“是我豬油蒙了心,是我對不住大少爺,是我不讓他吃飯讓他吃廚房的泔水,是我不讓他讀書讓他去柴房做粗活,是我讓他不睡在房里去睡柴房,也是我打得他,是烙得他……”
她說出來后淚水也落了下來,不是因為她為做過的事情感到后悔,而是因為她當眾說出這些來而感到了極大的受辱:她以后要怎么做人。
紫萱問她為什么要毒打文昭,她根本答不上來;就是想編個理由,可是文昭身上那么多的傷痕,她能編出多少理由夠她如此狠心的折磨人。
聽完賈氏所說紫萱看向朱老爺:“父親,這是她親口承認的,那些沒有說出來的不知道有多少!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非要留下文昭了,因為他再在朱家住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條。”
賈氏抱住朱老爺的腿叩頭:“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老爺給妾個改過的機會,好好的伺候老爺,好好的贖自己的過錯。”她說完又起身對紫萱行禮:“我真得知錯了,大姑娘就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紫萱還沒有說話,朱老爺緊接著加上一句:“萱兒,她知道錯了,文昭也只是受傷,就饒過她這次好不好?”這話聽的紫萱一肚子的火氣,什么叫文昭也只是受傷——那意思是不是只要文昭沒有死,這賈氏就不應該死?只能是文昭死了才應該追究賈氏?到時候朱老爺也難說會狠下心來追究。
就算到時候追究賈氏,只是還有用?人都已經死了,追究賈氏能換回文昭的性命來!這話讓紫萱胸中的怒火又沖了上來:“這就是女兒為什么被逼著做個惡人的原因了,因為我不做惡女,不做個不孝女,就要看著弟弟死了,才能請父親大人來給弟弟做主!”她咬著嘴唇指著賈氏:“今天我偏就要做個不孝女,就要她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她指指自己,又指指自己的住處方向:“我和文昭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母親把我們姐弟捧在手里疼愛,可是母親走后她卻如此虐待文昭,我今天饒過她我就對不起死去的母親,我就是母親最不孝的女兒!”
朱老爺沒有想到紫萱忽然對自己發作,還是當著這么多的人面:“你這是在和誰說話,母沒有父大,你母親死可是你父親我還活著。你對得起你母親,對你母親盡孝就可以對父親不孝了嗎?”他指得是紫萱對他大吼大叫的態度甚為不滿。
紫萱盯著他道:“女兒今天饒過她才是對父親盡孝是不是?女兒把文昭交給你,讓他落到這個惡毒婦人的手中受盡折磨而死才是盡孝,是不是?那這個孝,恕女兒真得做不到。女兒今天就是不孝了,女兒今天就是要對她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不然,哪里還有我們姐弟的活路。”她說著話揚手就給了賈氏一個耳光。
賈氏看到紫萱怒發如狂,她反倒高興起來知道好機會終于來了,于是邊躲邊求饒:“不要打了,太疼了,大姑娘你輕點。”就如此這般的叫個不停,裝可憐樣博取同情。
紫萱卻是一掌接一掌打過去:“你打文昭的時候,他有沒有求饒?你烙文昭的時候,他有沒有叫疼?你把文昭打得鮮血直流時,他有沒有求你手下容情?你有饒過他嗎,有饒過他嗎?你沒有饒過他,今天我為什么要饒過你。”
門外的眾人看得紛紛搖頭,卻沒有人指點紫萱。的確,按禮法而言紫萱所為是大逆不道,是不孝。可是人人都知道這是被逼出來的——難道父母要兒女死,兒女當真就要去死才成?那如賈氏這樣的惡毒婦人,如朱老爺這樣讓人齒冷的父親,就是人間正道?
人們的良善告訴他們,不,不是那樣的。他們看著紫萱打人,只有一個感覺:痛快!這樣的惡毒的婦人就應該被狠狠的教訓。
丁侯爺終于走過去攔下了紫萱:“好了,莫要失了自己的身份。”
紫萱一口“啐”了過去,因為她背著門外,不知道是因為身高的關系、還是她故意的,口水全啐到了丁侯爺的胸前,倒不曾被人看到:“因為身份我就能看著她做惡?”
“他會有報應的。”丁侯爺的手用了幾分力,他真得怒了。從來不曾有人當眾啐過他,如果不是顧忌門外那么多人,他就讓人把紫萱拖回房里關起來,不好好的管教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紫萱掙了掙沒有掙開:“為什么好人受了罪吃了苦,只能盼著老天給壞人報應?壞人可以對良善之人為所欲為,而好人只能祈求上天睜著眼?不,今天我不等老天給她的報應,今天我就要讓她知道什么叫做報應!”
丁侯爺的臉色變了,他認為紫萱當著人兩次沖撞他讓他很失了體面,可是不等他再開口有把扇子出現,輕輕的落在他握紫萱的大手上:“丁兄,這話說得極對,你不這樣認為嗎?”水公子的扇子輕輕敲了敲丁侯爺的手,就讓他松開了紫萱的胳膊。
紫萱沒有再去打賈氏:“來人,把她綁了送官府!”給朱老爺留體面,可是留到最后真得讓紫萱把自己氣得七竅生煙;現在,她誰也不要看,什么不孝、什么惡名,她統統不管,她就是要讓賈氏在她手上得到她應該得到的報應。
她知道朱老爺定不會對官府的老爺們說,她這個大女兒不孝;不是因為水性楊花證實她是個孝女,而是因為朱家不能沒有她這個一品誥命。
不過,朱老爺的報應也快到了,只要她賣掉了莊子鋪子等,她就要離開丁家,當然就不會再是一品誥命夫人了:不知道丟了她這張護身符,朱老爺會不會又氣又疼的暈倒過去。
祝親們有一個美好的周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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