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一見這個人臉色就一綠,她實在是不想想起當初的事情,趁著那兩個人還沒有走到屋前想著把他趕走。
礙于大柱爹在場,也不好發火的,只得咧嘴笑道:“伯父,是不是帶錯了地方?這人我們可是不……不熟。”
大柱爹臉色一干,沒有料想谷雨會這么說,本來還想著好心幫引路的。他就有些發愣,訥訥道:“這個人說是衙門里的捕頭,點名的要說找你們家的,我這才給引路。”
谷雨點點頭,大柱爹一向熱心,只是這回的估計辦了壞事,自己自然的不好怎么說,只是扭頭又笑:“沒事,多謝了,您忙您的去,我們敘敘就成。”
大柱子爹有些奇怪的望著谷雨,終究還是走出了院子。
谷雨上一秒還是笑嘻嘻的,這一見沒有外人,眼睛一瞪,怒道:“石捕頭,這回又是要抓我們誰去衙門呢?”
上回在鎮子上,安錦軒被這石捕頭抓過之后,再加上想起他那個令人作嘔的什么表妹,各種不要臉的,最后還把師父的醫術也給陷害進去,加上一句句嬌滴滴的表哥此時似乎也在耳邊回蕩,她就一陣雞皮疙瘩冒出來。
況且也就是因為上次那件事情,小荷小滿她們平日里的刺繡也沒地方賣了,大人們生怕的又出什么事情,索性的就當時做女工罷了,給家里自己人用的。只是雖然家里現在不缺這點銀子,自己賺到的終究不一樣,要不整天呆在家里也是無聊得很,小滿小荷那一陣都有些嘆息,谷雨嘴里笑著她們是沒地方賣繡品存嫁妝了,心里卻也是著急的。幸虧的安錦軒說他在外面順便的擺在布莊賣才解決了這么個問題。
而此時石捕頭背著一個包袱,腳上穿的竟然是一雙布鞋,乍看著也不顯眼的,倒不像是公務,似乎走親戚一般。跟谷雨想象之中的枷鎖鐐銬,兇神惡煞這樣的詞語完全的不沾邊。要是平時谷雨倒是覺得這個人還算親切,此時看到就是覺得不倫不類不順眼更不順心。
石捕頭嘿嘿笑著,讓谷雨叫李得泉。谷雨問他來干什么的話他也不說,谷雨恨不得回屋子把門關上,屋子里的人卻聽見了動靜出來看。
小滿今天穿著一身蔥綠的上衣藕荷色裙,一派亭亭玉立,手上還拿著繡繃的,見到是石捕頭,笑著跟許秦氏許氏王氏介紹,又讓他進屋子里坐。
谷雨腳在地上踢了幾下,嘟囔,“好了傷疤忘了疼,可不要引狼入室!后悔莫及!”
石捕頭見到小滿眼睛一亮,笑得更是燦爛,進的門來也是一副謙虛有禮的樣子,王氏讓谷雨去叫陳家那邊叫李得泉。
谷雨心里憋著氣,一邊罵這么個粗人裝文人,一邊恨那雪白的牙齒刺眼裝模做樣給誰看,想著也不會是什么好事,礙于許秦氏她們都在,她恨恨應著去叫李得泉。
李得泉正坐在陳家的堂屋之中,大林在量尺寸的,說是要添置一些東西。聽說來的人是鎮子上的捕頭,李得泉有些不解,陳永玉在一旁也是吃了一驚的,于是連著一塊兒過來。
見李得泉跟陳永玉一起回來,介紹之后,石捕頭倒是開心的說正好不用再去請了,就跟李得泉陳永玉在后院說話。
谷雨倒是想著去偷聽一回,卻被王氏拉了回來,她很是憂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又是他一個人來?也沒有見到什么鐐銬啊什么的吧,要是他敢亂來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況且我們也沒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難道加工一點桃醬去賺錢也不對了還是怎么的?”
小滿抿嘴一笑,“哪里有那么的的擔憂,只是這個石捕頭倒是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兇狠,我以前總是以為衙門里的人全部都是不好惹的。看著他倒不像那般人一樣。”
谷雨眼皮一翻,有些無奈,“姐,你什么時候見過衙門里別的人了?可不能心里太善了,這在家里倒是也罷了,這外面的人可是復雜得很,要是他是個好的,怎么上回的還抓了錦軒哥,說來說去的說理還不是被他那個可惡表妹弄得團團轉,一家子都是不要臉的!要不是你及時的說出咱們的祖傳技法,說不定的事情還沒有那么輕易了事的,哼!”
王氏被谷雨這么說的有些個膽顫,連聲問怎么回事。
小滿點了一下谷雨的額頭,“也不知道這丫頭今天怎么了像是吃了爆竹一般,這樣的性子怎么得了。娘,姥姥,你們不要擔心,就是上回谷雨跟錦哥兒去繡鋪弄出來的事情,那繡鋪的老板想著要扣了咱們的東西,谷雨他們不服,最后錦哥兒跟人家動手的時候剛好被石捕頭撞見,就帶去了衙門,說清楚也就沒事了,只是谷雨記恨上了人家,你瞧這她這小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王氏也笑,“谷雨這回可是氣錯了不是,我說瞧著石捕頭也不是那么兇狠的,難不成的人家見到有人在鋪子里動手也不能問問?職責所在也只能這樣不是,要不然的我們出門還擔心的呢。”
谷雨哼了一聲,見娘跟姐姐都不向著自己,一下子有些無奈,“我跟你們說不清楚,你們是沒有看見,當時一波一波的,師父都被人家陷害了進去,就是這個人的好表妹干的!不要臉!哼!”
許秦氏摸摸谷雨的腦袋,“原來谷雨是為師父不平,你師父沒有白疼你,人家石捕頭可是被他家什么表妹牽累了?要不然你這恨來恨去的也沒有說出人家半個不好。”
谷雨一時間的想含淚狂奔。
好在這時候通往后院的門打開了,李得泉跟陳永玉出來,就說去貨棧割肉做飯的,然后又叫王氏幫著收拾一下驚蟄他們的房間。
谷雨越聽越是有古怪,跑過去攔著,“怎么?要在我們這住著?”
見他們默認,谷雨更是惱火,“這怎么行?嗯,嗯,我們家又沒有犯什么事,要進來也要說清楚不是,你以為你是衙門里的人我們就怕你不是?”
李得泉斥了谷雨一聲,“不要瞎說,石捕頭來是公務。哦,對了,也不要傳出去,不叫什么石捕頭的,以后就叫,就叫……表哥。”
谷雨眼珠子一轉,見他們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心里著急,聽見李得泉這么說,就找到了借口,“這個可不行,爹,陳伯伯,要不然的去你那邊住成不成,當時不是還被人家閑話嘛,要是這個時候住進來外面的人怎么說啊!”
陳永玉似乎下定了決心,“這個不妨,也不要得泉那般說了,就說是石捕頭,在咱們這有公務在身,要是沒有人問就最好,有人問也就說是咱們家桃醬跟修橋的事情,下來看著些個,剩下的話不說。我跟你爹還要出門去一趟,你們不要亂說話就行。谷雨你擔心的這個事情那是以前,現在不是很要緊的,今時不同往日,咱們出去說話響當當的,也不用擔心被別人閑話,自然有人替咱們說話的。”
說完陳永玉跟李得泉也就走了,王氏去幫整理東西,小荷在那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石捕頭,從頭看到腳下的布鞋,自言自語,“原來捕頭也沒有什么別的樣子嘛。”小滿跟許秦氏去灶房忙碌,谷雨背著手一串串的白眼甩過去,那石捕頭就當沒有看見,鬧到后來倒是谷雨心里有些不舒服。
當日,石捕頭便在谷雨家里住了下來。
除了陳永玉跟李得泉,之后李得江也過來過也商議了一番,其余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照舊的像往日一般生活,該干什么仍舊干什么,只是屋子里憑空多出這么一個人,郁悶的仍舊是谷雨自己,這么個人在眼前晃來晃去,她總是覺得不自在,不時的拿話刺他幾句,無奈這些話就像是針,刺在了棉花上。不管谷雨說什么話,石捕頭都是傻笑回應。
這下子石捕頭倒不像是捕頭了,在這住著也沒有什么事情,時不時的去桃林,回來一身泥的,有一次還弄了家里的木劃子出去,天黑才回來。除此之外,谷雨也沒有發現什么不正常的跡象。他倒是像來小游的一般,哪里有什么緊迫的樣子。
要是呆在屋子里,他竟然也幫著干活的,要說挑水,一般的人也就是一擔木桶,他倒是好,肩頭上一擔水,手里還提著一桶,仍舊的健步如飛,還不帶喘氣的。菜園子的活計也肯干,跟著許秦氏在那聊天,倒是贏得了大家的好感。要是碰上了下雨天他就坐在屋子里跟大家閑聊,有時候也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