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去了那邊的院子,立秋正在跟她那兩個哥哥吵架,一句句的對罵著,張氏呆在當中說了一句什么,接著便一人甩了一巴掌。
谷雨沒有時間跟他們扯,繞進堂屋,陳氏見到了谷雨,笑道:“谷雨有什么事情呢?”說完就貼在她身邊。
谷雨對這個四嬸是沒有多少好感的,雖然她看著和和氣氣的,只是有時候說話總是含沙射影,況且她本來就是桃莊里的人,家里的事情知道了自然總是過去告訴娘家那頭,況且她娘家那邊的嫂子最是長舌不過,只要經過她的嘴巴在洗衣裳的時候一廣播,哪里還有什么秘密可言。
只是見陳氏一直呆在自己身邊,谷雨也沒有法子,徑自的去找李得江,見陳氏還在一邊饒有興致的問這問那,谷雨也沒有空搭理她,“二伯,有空過我家那邊一會子么,我二伯母有事情呢。”
陳氏噗嗤一笑,“我二嫂真是好笑,這么近的路,再說待會回來說不成么,這特意的還找個跑腿的,真是有了娃兒比那等大戶人家的小姐都尊貴了。”
李得江聽了陳氏的話,倒是也順嘴說了一句,“什么事情這么急的。”
谷雨咳咳一下,有心想要解釋一句,卻又覺得不想多說,反正說什么到時候都會被添油加醋的,還不如什么都不說呢,也不需費那口舌的功夫,她也不管,過來拉著李得江就道:“啊,二伯父,不是二伯母叫你不成嗎,是我叫你——”一邊的扯著李得江的衣襟,低著頭使力,出來的時候假裝看不見一頭撞到陳氏腰際。
等谷雨帶著李得江回到屋子里的時候,卻見屋內的氣氛僵住了,王氏在那一把一把的擦淚,許氏跟許秦氏在呆著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李得江趕緊的問出了什么事情,許秦氏又嘆氣著說了一通剛才的話,李得江畢竟是個男人,倒是有主見的,“這個不怕,得泉是個實誠的生意人,我憑他是什么樣的人家,總是也要說理的,再說和哥兒不是過去了嗎,沒準現在什么事情都沒有了,我這就去瞧瞧。”
許氏見天色漸黑,有些不放心的,“要不叫上大哥他們,你一個人去這黑燈瞎火的,再說萬一要得上人什么的怎么辦?”
李得江一來,幾個女人就像是有了主心骨。此時聽許氏這么一說,王氏一抹眼淚就道:“我也去看看,要是呆在家里等著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我總覺得有什么事情。”
谷雨呆在一邊,正沒有主意,就去拍驚蟄他們的房門,哪知道他們卻不在里面,她只好出來道:“我也去我也去,我跟著我娘。”
李得江正在考慮要不要帶上李得河,只是到底也是不知道什么事情,要是興師動眾的倒是也不太好,只是不去萬一自己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又該怎么辦。
正巧此時驚蟄跟安錦軒拎著半桶子魚進來,笑呵呵的問道:“怎么都在這,我們今天去抓魚了,晚上吃魚!”
一說完發現屋子里的氣氛不對,谷雨把事情兩三句的說了。
驚蟄卻是問李得江,“二伯,是不是我爹還是上回說的那個主家,就是要打嫁妝的那家?”
李得江還沒有說話,許秦氏就趕緊的應了下來。
驚蟄也沒有多說,“二伯,我看這事我們自己去就成,娘你放心,我跟錦軒跟二伯過去,嗯,帶上谷雨,我們四個人,也不怕有什么事情,要是實在是要用什么人的,我跟錦軒就跑回來叫,這樣成么?”
谷雨很是納悶,這樣的事情驚蟄怎么也會肯帶上她,只是她沒有多問,王氏很是矛盾的想著要去,但是又想著自己沒有什么用處,一時間的在原地僵住。
正要出門,卻見大林急匆匆的跑進來,“小荷叫我先回來,也不知道什么事情。”
李得江見這三個半大小子,雖然都還沒有長成,可是個頭倒是不小,況且遇事都不慌張又是有擔當的,他心里又放下了不少,“成,那我們就五個人一起去。”
文嬸叫了一句大林,“你妹妹呢?”
正說著小荷笑吟吟的出現在屋門口,“我剛聽著說是要去鎮上什么的,就去叫我哥讓他先回來,我去江生哥那邊借了兩個燈籠的,這樣你們也就不怕路上碰上什么了。”
于是也就不多話,接過燈籠驚蟄便邁開了腳步。
谷雨趕緊叫上一聲,“哥,燈籠還沒有點上呢!”
驚蟄搖搖頭,“不怕,我們出了莊子再點上就是。”谷雨一想也是的,這兩個燈籠一群人的招搖出門,也是不好。
這么一來,就都出了門,急急的往外走,經過村道,過了清沙河上的木橋,就出到了大道上,驚蟄點著了燈籠走在前頭,李得江讓錦軒拉著谷雨走到前面一點,李得江跟大林走在后頭,這樣就不怕落下誰了。
燈籠的光是昏黃的一圈,這土路之上現在沒有什么人走,顯得格外的寂靜,周圍那些不知名的蟲在那此起彼伏的叫著,天雖然黑了下來,卻也是暖洋洋的,一行人走得有些急帶起來塵土的氣息,安錦軒牽著谷雨在走,彼此的呼吸之聲都能聽見,只是急著趕路,誰都沒有心思說話。
谷雨腳短,走著走著就有些跟不上他們幾個的步伐,安錦軒此時也是不說話,拉著谷雨的手緊了緊,谷雨就跑了兩步跟上,繼續走,然后又是走一陣再小跑幾步,盡量的跟著大家往鎮上走。
幾里地用不著走太久,何況還是幾個急著趕路的人,他們不多時的就到了鎮上,鎮上比莊子里好一些,路旁的鋪子里還有一些光透到路上,幾個人拉長著影子往酒樓那邊走。
剛到酒樓,拍了門半天的沒有人聲,一直到里面的人聽出了李得江的聲音,才把門打開,屋子里只是許世和的媳婦帶著孩子,她有些驚魂未定的道:“娃兒爹出去這么半天都沒有回來,不做生意,伙計掌柜的都歸家了,我帶著娃兒在家也不敢開門,你們不要見怪。”
自然是不見怪的,李得江說小心駛得萬年船。說完也自然的沒有太多的客套,問了兩句,得知許世和匆匆回來一趟又出去了,李得江就要帶著驚蟄他們三人都過去瞧瞧。
驚蟄此時很是冷靜,“二伯,要不你先去打聽一下現在是什么情況,要不是萬分緊急的就先不要動,回來我們再商量一下。”
李得江此時見驚蟄在那油燈之下,雖然話不多,卻是散發出一種氣度,讓你不由自主的想著要按照這么去做,似乎剩下的他都可以幫你解決,他有些驚訝,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侄子真是不可小覷,于是也沒有多問,帶著大林就出了門。
驚蟄拉過安錦軒,到了屋子的一角,在那很是小聲的說著什么,安錦軒不停的點頭,偶爾流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驚蟄苦笑搖搖頭,從懷里掏出一個東西遞給安錦軒,安錦軒揣在懷里,用力點頭,等谷雨湊上去的時候也就聽到安錦軒說了一句,“放心,驚蟄,這事情交給我跟谷雨了。”
谷雨正奇怪著,卻又是有腳步聲,在這夜晚之中聽得很是分明,接著門吱呀一想,一個微微發福的身影撞進門來,正是許世和。他見屋子里有這么多人,明白什么事情,也就不多說什么,“我出去一趟,那大門緊閉著的,敲開也不讓人進去,只是說家里老爺此時有事情的。我又去四鄰那邊打聽了一陣,據說是有一個大人跟一個孩子敲開了那家的門,接著便是吵架的聲音,我聽著說的那大人倒是有些像得泉的,只是哪里來的孩子倒是不知道。后來我在那家一旁的一個鋪子里守著,倒是吵吵囔囔的像是有人打架,還有人的呼叫之聲,近前去卻是也看不見的。”
驚蟄眉頭一皺,他苦笑一聲,他實在想不出來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會打起來嗎?
許世和剛說完那番話,肚子里傳來很響的咕嚕咕嚕之聲,他搖搖頭:“我倒是忘了這半日的沒有吃東西。”
驚蟄朝著安錦軒點點頭,安錦軒過來叫了一聲舅舅,“舅舅,你帶著我跟谷雨過去一會,我們很快就回來。”
許世和一怔,這孩子說話如此輕巧,自己打聽了半天也沒有什么消息的,再說為什么是安錦軒跟谷雨進去,而驚蟄卻是在這里守著?他很是不明白,想著萬一這兩個孩子出了什么問題,他可怎么交代!
驚蟄見他面有愁色,“舅舅,錦軒跟谷雨誰都出不了事情!”
安錦軒卻跟谷雨已經出了門口,許世和來不及想太多,只是覺得萬一真是有事情了,大不了自己過去阻止一下,雖然不是太熟,只是自己也在外面這么些年,幾分薄面還是有的。
許世和一邊的在前面引路,安錦軒帶著谷雨在后面,“谷雨,待會你除了叫我哥哥之外,別的話就由我來說。”
谷雨不知道驚蟄跟安錦軒的是什么鬼主意,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