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來的寧博,穿著一身綢緞做的袍子,他在這綿軟的田埂上跑著似乎很不習慣,邁不開腿一般,加上心里又急,嘴里還不停的叫著什么,等到了谷雨身邊的時候,臉色已經通紅,卻是笑盈盈大叫一聲:“谷雨!”
谷雨瞧著寧博那樣子,不明白他哪里來的那種神色,竟然有些得意的,原來急赤白臉的在那著急的叫,到了跟前反而半仰著頭,似乎是谷雨把她狠命的喚過來一般。谷雨就斜眼瞟他一下,心說這個小少爺還真是奇怪,裝!“你瞧瞧你,這些田埂里都是泥巴,你這一身的怎么在這?還是先回家里吧。”
寧博眼里的得意之色不見了,反而有些受傷一般,“我不回去,我……”說著他又不說了,扭頭看了一下道上的車,反而一轉神色,“你在這做什么?多熱啊!”
谷雨沒有看到他這么一時間的神色轉換,跟安錦軒說著話,寧博這才發覺河里還有一個人,瞪圓了眼睛,“呀,你怎么下到河里去了,河里能抓到魚嗎?”
安錦軒原先一直跟谷雨斗嘴,一見這寧博這么匆匆而來,他在河里看不見道上的車,只是見寧博這裝扮也有些沒來由的不舒服,但是抬頭見寧博倒是真的好奇的樣子,也不能怎么的責怪人家,就憋著一口氣一般,“怎么抓不到?”說完他就直直的沉到河里去。
谷雨不知道為什么安錦軒要沉下去,難道真的是去抓魚嗎?雖然這時候已經有了太陽,但是水的溫度卻還是低,要等到晌午的河水才溫熱起來的,一時間的她有些擔心,就說寧博,“河里當然有魚啊,這樣的話還問什么問!”
寧博卻沒有聽到一般,一臉崇拜的看著水里,“呀呀,好久了好久了,他還沒有起來,真是厲害!”
谷雨有些無語,卻也有些擔心安錦軒來,叫道:“錦軒哥,快起來啊。”
這么一叫,果然的水面上浮起來一顆腦袋,隨即又潛下去了。
再過一陣子,水面上浮起來出現一雙手,果真的抓著一條魚,安錦軒出現在水面上,谷雨愣住了,這河里的魚,怎么可能這樣抓起來,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安錦軒一臉的水,笑著望著她的樣子,卻又是無比真實。
寧博根本顧不得自己身上的袍子,就憑著一股勁兒的滑下到河沿再踏前一步,小身體也變得異常靈活。在谷雨跟安錦軒的驚訝之下,他又快速的把那木桶里的泥倒到一邊,這才來得及說:“錦軒,你真厲害!真的能夠抓到魚的,快放進來。”
等他把裝了魚的桶拎著想要上來的時候才發現,下去的時候倒是容易,這個時候卻是爬不上來了,加上身上也弄臟了,谷雨趕緊的要在上面拉著他。
安錦軒從水里出來,緊走兩步,一手接過木桶,一手拉著寧博,兩個人就上來了。
上來之后,谷雨見安錦軒身上滴著水,雖然是大夏天的,也怕安錦軒著涼了,他又是個倔強的,心想還是早點回去換衣裳的好。
寧博此時看著安錦軒的樣子很是崇拜,“哇,錦軒,下回我過來你帶我下去抓魚!”
安錦軒無意之中多出來這么個小粉絲,倒是有些意外,想著自己剛才看著他的時候還有些不太得勁,一時間的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小氣,于是也道:“成!只是你們家的人都看著你哪。”
寧博又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突然想起來什么一般,指著安錦軒,“哇,那這么說,上回我見到的那些什么兔子皮,真的是你弄回來的?”
谷雨見寧博一口一個哇的,有些好笑,本來她就覺得這寧博也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小少爺,而剛才看著他急急的滑下河沿幫安錦軒的時候,倒是覺得他可愛不少,此時也就軟和了聲音,“當然是錦軒哥抓的,野雞,兔子什么的都可以抓。”
寧博原來是跟在谷雨跟安錦軒后面走的,快要到道上的時候卻一路小跑到了跟前,那管家見寧博的身上有了泥巴,搖搖頭也不好說什么,看著他很是開心他就放心了。等谷雨他們上來時候,他很是氣派的道:“谷雨,錦軒,快看我的車,讓你們坐!”
谷雨一看那車倒是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拉車的羊由一只也變成了兩只,而且也比之前那只大了不少,她猶豫著,還是搖搖頭,“我走著回去就成了。”
寧博一時間的有些泄氣。
王管家在一旁樂道:“谷雨啊,咱們家少爺可是誰都不讓坐他的車的,還磨著老爺說找那些有力氣的羊,兩只一起拉就不會累了,等弄好這些,他就急著要過來,說是每次都來你這邊玩,這回接你去鎮上看看那。”
谷雨此時突然明白了剛才寧博一來的時候為什么會是那樣的表情,有些得意有些不屑的,原來也就是一個小孩子有了自己心愛的值得驕傲的東西,急著出來跟人分享一般,而虧得他還想得到自己這邊,雖然有些嬌寵,有些要面子的,只是卻也好了很多,谷雨抬頭看看他期盼的眼神,突然想到的都是他的好處。
安錦軒見谷雨站著不動,咬了咬嘴唇,開口了,“谷雨,你跟寧家少爺坐車回去,我拎著這木桶等會再回去也好,外面這么熱的。”
他這么說谷雨又有些動搖,說自己也想著跟安錦軒一塊兒走。
安錦軒卻是笑了,擺擺手道:“我還不是迫不得已的才走著,你當要是我有車坐,我還走啊,我這一身都濕漉漉的,加上這木桶還有泥,等我到村口那小溪好好洗洗,這拿不上車子上的,會弄臟的。”
這么一說,谷雨見這車是李得泉做的,也想著坐上去試試,也就不客氣的爬上去,坐在里面四處的打量。
寧博卻在車幫上說開了,“我要趕車了哦,谷雨你坐好了。”
見那車緩慢的朝著莊子里走,安錦軒臉上的笑容沒有了,他看著手上的木桶,拎著在道上走了兩步,又扭頭回去了。他下到河里,一捧捧的捧起河泥,像是賭氣一般,滿了一桶就拎著倒在河沿上晾著,像是一個圓圓的餅,直到看到河沿上這樣的泥餅有了一小片,他才爬上來,早已經忘了自己身上流的汗,往莊子里走。
回到家里,他隨口扒了幾口飯,想著進房間又覺得熱,在外面樹下乘涼又有些不習慣跟大家呆在一起,從心里而言,他還是覺得自己挺孤獨的,眼神有些空洞的想到很久遠的事情。
而寧博到了這院子里,撒開了腳丫在那瞎跑,院子里的桃樹李樹的他也都看了又看,見夏至一臉的包,嘟囔道:“嬸嬸,你們家真是的,他這么小,就讓東西咬他,他痛了又不會說話的,真可憐。”
小滿手里正縫著上回他送的紗,笑道:“寧少爺,夏至沒有帳子的,晚上就被蚊子咬,多虧你上回送來這么個東西,我這就在給他縫呢,等弄好了他就不會被咬了。”
寧博眼睛動動,一臉的疑惑,似乎完全的不記得自己送來什么東西,他想起什么一般,“那你們呢?都沒有帳子么?”
許秦氏笑了笑,“你倒是跟谷雨一般的,都操心大人的事情。”
寧博也不知道觸動了哪根神經,“我回去就叫他們給你們弄大大的帳子,到時候送給你們,就不用被蚊子咬了。”
既然寧博來了,許秦氏就多做了兩道菜招呼他吃,她倒是挺喜歡這個小子的,一點都不像那些小少爺那般刁鉆的,難得的是他肯常常的呆在院子里,有時候嘴里說的話有些扎人,心思卻都是好的,她倒是愿意他常常過來。
寧博也不把自己當外人,照舊的說著這個菜不好那個又看著不舒服的,卻一直的往嘴里塞,直到自己打了飽嗝,他才不好意思的笑笑,還是不肯放下自己的面子一般,“咦,谷雨你們家的米太糙了,吃著堵著我的氣了,真是不能多吃,我去散散。”
谷雨白眼一翻,見這寧博在外面沒有人的時候倒是什么都不講究的,一回來卻是這不行那不行的,這種判若兩人的架勢,跟安錦軒倒是有些相像,她沒好氣的道:“行了行了,你都吃了三碗了,你瞧你肚子撐的像那地頭長得南瓜一樣,還敢說我家里的米糙,你吐出來啊!”
王氏好笑的拍了一下谷雨,“怎么的愣是這么的沒禮貌,倒是像了誰了這做派。”
寧博也跟著道:“就是就是,像了誰了!”
說完他就跑到院子里,卻找安錦軒要學那些抓魚打獵的本事。
飯后不久,王管家瞧著也差不多了,加上這么一身衣裳回去還要洗過的,也就讓寧博回去,寧博卻又說要帶谷雨坐著羊車回去的話,谷雨自然是不跟他一般見識。
倒是許秦氏開這兩個孩子的玩笑,“寧博,你這個趕著車的勁,倒像是來接媳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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