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南方
前哨戰打響之后,阿巴泰就沒有猶豫的功夫,在他的軍令之下整支大軍開始在黎明左右拔營起寨,目標就是前方的德州和朱大典所部。[173]
此仗阿巴泰早就憋著要打,雖然多爾袞的指令是相機而動,能維持現狀就維持,等多繹騰出手來,山東河南兩邊一起動手,一年時間徹底消滅明朝。
但此時的阿巴泰已經等不及了!
最少這山東之地,爺們父子是拿定了!
明軍的哨探偵騎就算表現出了一點血勇之氣,就算是有這么兩支不同以往的短火蜘……究竟來說,都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整支大軍開始向南方移動,赤金的王旗下,是各宗室大旗、固山額真旗、梅勒章京枷……到處都是飄揚的旗幟和騎乘在馬匹上的騎士們。
整支大軍的戰兵幾乎人人有馬,有馬的跟役們看管著戰兵們的甲胃和兵器,負責照料馬匹,甚至是領飯打飯做戰……很多跟役雖然在清軍兵制里頭,但更多的收獲是來自于和戰兵的合作。
打完了仗,在搶掠民財,搜括金銀財寶的井候,戰兵的作用可就沒有在戰場上那么大了。
下了戰場,跟役們的表現可不比戰兵們差了。
甚至很多時候,要比戰兵們更加狠辣一些,畢竟他們的餉銀賞賜是有限的,八旗正兵除了一份錢糧外,還在北京城四周賞賜旗田,每個人都按等級分田,王公貴族的田地騎馬一天都跑不完,普通的將校也有大批的田地賜下來,京城內城,他們還有賜給的來自明朝文武勛親的宅院……清軍的士氣在此時無疑是極其高昂的。
他們已經搶奪了明國人的財富和土地,宅院和女人,現在南下是要搶奪更多,這樣的事情,干起來有滋有味危險也小,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真切的笑容,再野蠻殘忍的通古斯人也有老婆孩子,這會子有不少人僵硬的布滿傷痕的臉上是輇持而滿足的微笑……又要打仗動刀兵了拿下德州,濟南,席卷山東城市,明國人可富裕的很呢。
“濟南叫咱們搶過一回,油水不會太大。”
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旗兵正在教訓同伴:“德州吧,德州是他們的南北要道,天聰年間,我跟隨九王入關這個德州就是明國重兵防御九王不曾硬打它繞道過來打下了濟南。你們可不知道,這個濟南有多富庶!”
這個半軍是一個白甲,這一次應該是打護軍營里撥調出來的。
幾路大軍都在動手,滿清六萬丁口的男丁這時候肯定都折算在軍隊里頭了,軍中強拉的什么索倫兵鄂倫春兵的也肯定全派出來了,到阿巴泰南下的時候,漢軍主力全被阿濟格和多繹分別帶走了,多爾袞無奈之下只能削弱京師根本之地的防御……這也真便宜了阿巴泰,除了自己本部之外,多爾袞加派來的是真正的選入護軍、驍騎、前鋒三營的精銳。
畢竟在兩路大軍開出去后留守京師的一定是拱衛根本重地的精兵,此次派至山東,也是因為形勢發生了變化之故。
跟隨過皇太極和多爾袞幾次入關的白甲還在唾沫橫飛的吹噓著:“明國人能住在城里的,多半都有點身家,他們一般會用重物抵著院門,以為這樣就能擋住人進不去了……哈哈,真是好笑啊。我們翻墻進去,把他們的男人全喝出來……為了保命,他們一定是老老實實的出來。然后叫他們在院墻處站好,等找齊了,我們就動手把他們不分老幼全部砍死,然后就先享用女人,再慢慢的搜刮財物了……這樣隨便搜刮幾家十幾家,比拿幾家的餉銀還多呢。當年我跟隨九王入關,銀子不必提了,阿哈包衣就好幾個,金銀首飾好幾十樣,把家里婆娘喜的跟什么似的……”
這人口若懸河的吹噓著,引得四周的年輕旗兵們一個個眼睛發直,直咽唾沫。如果這廝所說的是真的,這一回可真是要把老婆本給賺上來了。
后金雖然已經脫離了強盜集團的屬性,開始漸漸象一個國家,但始終仍然不脫強盜本性。
眼前這些年輕的旗人,從幾年一次的考核中殺出重圍,成為一個披甲的步甲或馬甲,現在當然不是為了幾兩銀子和幾升老米就拼命,象他們這樣沒有戰功的,分得的土地也有限,想要過好日子,就只能從戰爭中去掠奪!
這種軍功制度也是保證了清初軍隊的戰斗力和凝聚力,向心力,不僅是對八旗適用,對投降的明軍也一樣適用。
那些綠營兵在為明朝效力的時候,沒有軍紀也沒有軍餉沒有絲毫的榮譽感,根本沒有任何戰斗力。
等加入清軍陣營后,好歹賞罰分明,并且可以通過軍功得到官職賞賜,最要緊的,也是可以從戰爭,殺戮中獲得財富。
盡管在明朝一方他們也會搶掠,但始終是不合法的,轉向新朝之后,搶掠和殺戮就是合法并且有功,于是這些王八蛋在投降之后暴發出前所未有的戰斗力,根本和以前判若兩人,其最要緊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聽著這個護軍營前輩的話,不僅是在場的八旗新軍們著實羨慕,就是那些索倫兵也是著實眼熱。他們是不指望軍功授給官職或賜給土地的,在漢人眼里他們一樣是異族兵,在真正的滿洲兵眼里他們又是下等奴兵,索倫兵想憑著戰功升官留在關內,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但在搶劫上,他們是平等的,聽著這個八旗兵的話,懂滿語的索倫人也是給同伴們翻譯著,聽到最后,這些一樣被奴役著的人,被八旗兵從自己的家鄉土地中強行帶出來的人們,在他們的眼神中,也是靂出了強烈的殺戮之氣。
殺戮,帶來榮譽,戰功;殺戮,帶來財富,土地,女人。
“巴沙虎怕是在吹牛吧?”有個鑲白旗的新兵步甲輕聲質疑:“明國男子就這么老實,任你們排隊來砍?”
他是赫圖阿拉的旗兵,剛網二十一歲,此前一直在關內,先是旗兵,今年下半年剛考選成步甲,然后就奉調南下了。
在此之前,這個旗兵并不曾參加過一場戰爭,這在八旗兵中也算罕見了。
這個小部族男丁太少,很多次大戰都要抽調全旗的男子參戰,漢人的包衣阿哈推小車,運軍需物資和糧食,當苦力,而旗下男子則是跟役,做著一些戰爭輔助的工作。
如果兵力嚴重不足,他們也可以臨時被抽調上陣,象這些來自關內極遠之地的新旗丁,就是最新一輪搜括兵力的結果。
為了一口吞下明朝這個龐然大物,獲取歷史上最不可思議的戰爭紅利,清朝統治者確實是把他們最后的一口氣都使了上來。
“巴沙虎沒吹牛,費揚古小子。”還不等那個白甲護軍回答,隊伍中有一個鑲白旗的拔什庫拍著自己的腰刀回答:“這把刀最少砍死過一百多個蠻子,但是和我格斗而死在這刀下的,不超過十個呀。”
這個拔什庫也是在護軍營,頭發和胡子都有點發白了,看年紀最少在六十上下,這一次大軍出征,連這樣的老八旗也是披甲從征了。
“聽聽,聽聽!”巴沙虎十分得意,對著質疑的青年旗兵道:“老額必圖說的話,你可信了吧?聽我們的沒錯,明國人懦弱,軍隊沒有大炮和城墻就是廢枷……只要小心他們將領的親兵和家丁隊,那些人還算能打一扒……除了遇到將領親兵家丁,不然的話,你小子就等著帶著金銀財寶回家娶老婆吧!”
“嘿嘿,那當然好。”
“聽說明國的江南才是真正有錢地方,到處都是綢緞和黃金白銀。”
“女人聽說也是江南的好看。
“嬌滴滴的,有什么好?還是我們滿洲女人樸實能干,能操持家,南蠻子的女人,玩玩就算了……我們又不是什么大官,養不起小老婆啊。”
“就是,還是大腳女人好看。”
“嗯嗯……”
和所有男人的對話一樣,到了最后,就歸到女人頭上。
類似的談話,在長龍一般的清軍隊伍中此起彼伏,不絕于耳。這倒不是清軍的軍紀不行,事實上,只要上面一聲吩咐,底下的嗡嗡聲浪能一下子就掐停,不會有人再發一聲。
但阿巴泰和清軍的各級將領是不會這么做的,在這種大戰之前,叫老兵宣揚戰爭所帶來的好處,用實例來打動人心,把整個隊伍的士氣不停的拔高再拔高……清軍在這個時候,就是一個獸兵集團,從北至南,除了剛入關時講究過軍紀,不曾隨便燒殺掠奪之外,在南下的各次戰役中,特別是由北至南之后,隨著征戰地的財富增加,燒殺掠奪的強度也是在不停的增加著。
從四川到江南,再到福建,從泉州到廣州,屠城式的屠殺和掠奪是一直不曾停止過的,絕不止是一個揚井或嘉定。
這血淋淋的屠殺歷史,由于清朝無師自通的文字獄運用的十分精妙,很多慘烈的現實湮滅在了歷史長河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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