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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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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聲響起來的時候,陳名夏的臉色就由鐵青迅速轉變為慘白。
這個軍政司大佬還在算計著怎么處罰這些膽大的鎮將,或是最少要在太子面前重申制度……陳名夏就是這個脾氣,不給實權,不如辭職。
這樣規模的刮,練,不到軍政司報備,就是無禮。
不過呼嘯而過的炮彈把他已經涌到嘴邊的話生生給壓了回去,轟隆隆的炮聲粉碎了陳司正已經組織好的話語,在炮聲面前,一切都歸于零!
不僅是他,在朱慈恨身后的所有司員都是面色發白,火炮之威當然是主要原因,但火炮的炮火覆蓋之下昂然前行的步兵方陣,才是叫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真正原因。
“這是在做什么?”
顧杲面色慘白,這個向來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何曾見過如此的場面?
南京禁軍他們當然都是見的多了,不過說起來以前的南京禁軍就是給保國公擺隊娶小妾用,或是市井打架時充人數,最多能在南京附近抓抓江匪盜賊,別的用處是絲毫也沒有了。
而眼前情形,自是顧杲生平未見!
兩個營的步軍已經排成兩個梯次的方陣,在轟隆隆的炮火聲中,方陣之中的鼓聲一樣清晰可聞,激昂人心!
“這些家伙,還真是膽大包身啊。”
眼前情形,朱慈恨先看了也是吃驚,不過畢竟已經是屢經戰陣,眼前情形,卻也是嚇不倒他。
這樣的軍事刮,練,倒果然是有幾分可觀之處。
這幾天,他已經在籌或,新軍步兵營的訓練方法與武器授給的事了,倒沒想到,底下這群將領和高登這樣的投附泰西軍官彼此契合,居然先行開始配合炮兵訓練,而首先練的不是軍陣配合,倒是練的新軍之膽!
現在的新軍在朱慈恨的刻意要求下,隊列和體能已經笑傲海內,無與能之相比的,以魏岳等人看來大明諸鎮最強的關寧兵,在體能和陣列上,也是瞠于其后,差的老遠。
就是建州精銳,恐怕在體能上還有可比之處,在隊列上,就差的老遠。
馮愷章一直想不明白的事,其實朱慈恨早就有決斷了。
建州東虜野戰無敵固然是明軍無能將校庸懦而士卒失i火器失靈而軍伍之中暮氣深沉,將士無鎧甲強兵的比比皆是。
遼鎮初討建州時,祭天用的刀都殺不死牛,這樣的軍伍要是能克敵制勝,那才是奇怪。
至于建州初起時就以重甲強兵致勝,所謂騎射無敵盡是胡話,早期弓箭只是擾敵,震懾人心后來克敵制勝,實用重甲步兵,以長槍重矛配沉重鐵甲每與明軍戰就棄馬步戰,每戰則必勝,根本與騎射無關。
到天命汗末年,多次打草谷收獲甚大,在沈陽城外綿延二十里都是鐵匠鋪子,打造強兵與鎧甲,到那之后,建剛才漸漸出現重騎兵,與步軍彼此配合,更是百戰百勝。
現在這個時候,建州不論是步兵還是騎兵,都是最少打了十幾二十年仗的老卒,特別是白擺牙喇兵,人人都是敢戰精銳,河北山東一帶城池,曾有幾十白甲攀城而入,輕松攻破的記錄,論起叮)人戰力和彼此間的配合,明軍已經遠在建州之后了。
就算把李自成和關寧兵的精銳都歸朱慈恨指揮,若無堅城而守,光是野戰對八旗主力,朱慈恨也是沒有任何把握。
而就算守城,現在的八旗也不是沒有辦法,三順王投降之后,清軍已經掌握了鑄炮的技術,在遼東就鑄了不少火炮,現在山海關和京師都下,兩地都是明軍火炮儲藏使用的重心,大明以往二十年鑄成的火炮,十之落在清軍之手了。
好在那幾千斤重的大炮只能固定炮位用來守城,可以拖動出戰的火炮并不算多,就算如此,李自成守潼關的大將馬世耀原本并無投降之意,但一見清軍有火炮至,這才無可奈何,開關出降。
戰爭打到這個時候,固守以往成規,已經無濟于國事。
而以為可以憑淮河到長江天險,劃地自守的馬士英與史可法等人,更是愚不可及。
朱慈恨這里,也是早就下定決心了,以往與清軍做戰的經驗,還有歷史的教訓都說明,以舊日制戰法對清軍,絕少勝機。
他的克敵之策,就在于火器。
明軍的火器制敵思路并沒有錯,歷史已經證明,在明末清初的時候,原本就是火器對冷兵器戰爭的分水齡。
但明軍火器制造質量參次不齊,軍隊將帥的統兵能力良莠不齊。而士兵的訓練就更是一個徹底的悲劇。
現在要扭轉的,就是在火器制造,將帥培養,軍士訓練這三塊了。最要緊的一條……便是以鐵血成軍……火器制敵,并不代表不進行白刃做戰。一直到十九世紀,白刃戰仍然是列國強軍克敵致勝的一寶。
朱慈恨心目中的強軍,就是以火炮為壓制火力,火槍為近程打擊輸出,而刺刀和長矛為突擊力量的方陣突擊!
只是沒有想到,自己尚未著手進行的事,這些將領們就已經自行決斷,如此看來,馮愷章與魏岳等人,果然是有大將之才!
兩個營方陣都是橫列前進,每橫列是六十人,縱列則是二十余列,寬約一百五十米,縱深也相差仿佛。
整個方陣都在鼓點的指揮下,步速一致,方陣雖然是一千余人,但全陣上下就猶如一人。
“一會軍政司知道了,陳百史的鼻子準得氣歪。”
方陣之前,魏岳也是與馮愷章并行一處。
三斤左右重的炮子帶著駭人的尖嘯聲,從頭頂呼嘯而過,兩個總鎮大將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仍然是按著鼓點的提示,以標準的步速一直向前。
在方陣之中,他們與所有的新軍將士儼然一體,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在方陣前行之時,沒有將領和軍官騎馬,所有人都步行做戰,這個規定當然也是太子在隊列i,練時就已經定下來的,行軍時將領可以騎馬,但做戰時,除非是騎軍軍官,否則的話,步軍和炮軍的軍官,一律只準步行指揮。
而步軍將領,營官就必須在責陣之中,與所有將士一起行動。
“誰管他?”聽到馮愷章的話,魏岳不動聲色,但語氣凌厲,一點不似他平素為人:“還以為殿下會容許文官欺凌武將那一套?武當然要受文約束,但只是在后勤和管理那一塊,今朋練,與實戰無異!”
“正是此理。”馮愷章點了點頭,看看身邊左右,不覺大聲道:“殿下難道早就知道高登說的那鳥勞什子方陣?咱們前兩個月的隊列訓練,可是把這些泰西來的武官嚇的翻一大跟頭!”
魏岳只是一笑,答道:“太子行事向來就是如此,咱們猜有什么用?反正現在這個陣能用,咱們就繼續操練下去。按高登所說,咱們這陣稍加變通,用八百長矛手,一百戟手,一百刀盾手,再配四百火銃手,橫陣向前,其所向無敵!”
“火器局已經在試制自生火銃,若是可行就更妙了。”
明軍火器,失之在質量參差不齊,而不是鑄造水平弱。其實魯密銃有效射程當世第一,百步之內絕對可以洞穿鐵甲,當時的火繩槍哪有這個水平?
就算是歐洲所用的那種二十余斤要用木叉支架的重火銃,發火藥比魯密銃多的多了,但射程和穿透力也是還不如魯密銃。
至于自生火槍,就是縫發槍,以火石代替火繩,在明朝萬歷年間就已經研制成功,只是沒有大規模列裝和更進一步發展罷了。
在這個時代,歐洲已經開始批量生產縫發火槍,比起火繩槍來,縫發槍的發射速度最快可以兩分鐘三發,從裝藥到清膛再次擊發,速度倍之。
就算射程殺傷和火繩槍差不多,在速度上也是有完全無可取代的優勢。
火器局中優秀的匠人并不多,真正有經驗水平高的陷在北京沒帶出來,若不是從天津帶了一些出來,恐怕這個研究就無從開展了。
天空之中是斜斜落下的雨線,校場上到處是被踩踏出來的爛泥,兩叮)方陣的新軍將士昂首向前,盡管對面的火炮不停的移動著,炮。時不時的冒出火光和白煙,炮彈也在頭頂呼嘯而過,不過所有的新軍將士都是昂首向前,沒有一個人畏懼前行。
這就是方陣刮,練的積累下來的成果與妙處了。一個人固然有一定的榮譽感,但危險當前,個人能不退縮的畢竟是少數。
但新軍打從成立,吃住同行不說,i,練吃苦流汗,就算是挨打挨軍棍,也都是俱在一處。而又在刻意的講習宣傳之下,還有軍裝、軍銜、旗幟、軍號、軍歌所形成的整體感,個人融入整體之后,整體的榮譽就遠大過于個人的安危了。
再加上隊列訓練時最講究團體精神與配合,所以三個多月,已經足以讓一群莊稼漢變成令行禁止的軍人。
魏岳面色冷然,目中似蘊藏雷電,手臂揮起,只振聲道:“平虜軍,勇往直前。”
“平虜軍,勇往直前!”
兩個碩大的方陣在炮聲中一直向前,而。號聲與鼓聲一起,響徹云宵,終于壓過了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