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當太子第二卷南方
第二卷南方
朱慈烺倒不知道,范文程倒是他的知已,而且,在對付東林黨上,一個南北之爭,直接化解。清朝早期的斗爭,黨爭幾乎化為無形,東林黨氣焰直接消彌,固然是江南根本失卻,但直接的原因,還是清廷以北壓南,又有八旗為后盾,降官也談不得氣節,于是折騰了明朝幾十年的東林,奇跡般的就這么徹底消失了。
這一招散手,十分巧妙,也令得范文程更加自信。
無形當中,對洪承疇的倚重和信任,也就漸漸消磨了。
這其中的一些東西,洪承疇自己也很清楚,他自請出外,并且已經決定,日后要韜光養晦,少說話,少做事,凡事以低調為主。
不然的話,朝中無援引,再失九王信任,不要說前程,性命亦可憂。
當下見范文程話語中似有盤問之意,于是爽郎一笑,答道:“學生奉命要隨英王爺出征,正在盤算,直屬標營如何訓練,將佐兵士,也要嚴加管教,一時想的出了神,所以才沒聽到兩位老先生的招呼,十分失禮,真是罪過該死。”
他的福建官話在北地多年,倒是進步不少,說起來是字正腔圓。
“沒有心事就好。”寧完我森然道:“老洪你獨掌一軍,可是九王爺對你的信任,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
聽了此語,洪承疇只是呵呵一笑,也是拱手答應著。
見他無話,寧完我才滿意一笑,退后一步。他和范文程都是在禁城里頭就夠資格騎馬,不過此時步行,是等著在宮門外的轎子。
“既然如此,九老請。”
“是,學生給兩位老先生告辭。”
洪承疇神色瀟灑的一拱手,滿面春風的轉頭走了,看起來,也是對今天多爾袞對他的安排十分滿意,非常高興的樣子。
倒也難怪,從一個謀臣策士,而且沒有顯職的策士的身份,一下子就能出外獨掌一軍,一路殺到西安,立的軍功當然不會小。
他原本在明朝文官里頭就以知兵和能帶兵出名,現在放他出去帶兵,難道不正是九王信任?
“岳老,”等洪承疇走遠了,寧完我才微微一笑,道:“看來洪享九真的樂心帶兵,對出征之事,沒有什么話說了。”
“嗯,看來也是。”
表面看來,也確是如此。
不過,范文程對洪承疇太了解了。這個南人漢官,心機多的簡直叫人嫉恨,不用多接觸,就能知道這姓洪的太聰明了。
南邊的地理山川,河流堡寨,各軍鎮的歷史沿革和戰略要點在哪里,隨便一想,就能說個大要出來。
歷次進兵,能打到哪兒,是否能分兵,還有這一次入關,這洪某人出的力豈在小處?
現在不用他了,這廝心中豈能無怨望?
不過,最少在表面看來,洪承疇是服氣了,認輸了,服軟了。范文程其實和這人有點私交,九王對洪某人的嫉恨,他也十分清楚。
剃發和進軍這兩件事,也確實是十分招忌。
現在既然無事,他便點了點頭,向寧完我笑道:“如此,就給九王爺回話,洪某人沒有什么話說,甘心領軍……就是這樣吧。”
他資格比寧完我老的多,雖然都是內三院的大學士,不過說話是也是情不自禁的帶了命令口wěn。
“好,我知道了。”
好在寧完我并不介意,到了宮門外,兩人互相拱了拱手,就此道別。
等到了自己府邸,下人們一路掌燈將范文程送入書房,點燃燈燭之后,才一個個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不過今天范文程沒有動筆的意思,坐在椅中,看著研好的筆墨只是發呆。
姓洪的真的轉變看法,他究竟是不忍南下攻伐故君,還是南征之事,確實還沒有到時候?
思之良久,心中也是躊躇不安。
等到了黎明時分,一夜不曾安睡,起身之后還猶自疑惑,但宮中很快派人過來,一個佐領騎馬趕到,向范文程打千行禮過后,便朗聲道:“攝政王請范先生及早入宮……王爺等著先生寫給明朝的檄諭咧!”
“哦,我知道了!”
九王性急,而且決定了的事,絕不可能更改,剃發一事,已經是九王心中一事,范文程十分清楚。
若是皇太極,他心中有了疑惑,一定會相機陳說,然后君臣推敲商量,總要再有一個結果再說。而且,皇太極有了錯處,總會爽快承認,不會覺得難堪。
就算剃發一事,在關內時,皇太極唯恐天下未得,國人就習安逸,所以不準改衣飾,入關之后,以范文程私心來見,若旗人習漢裝,天下幾乎是可以傳檄而定,若留明人服飾,南京有崇禎,尚有幾分機會。
若是現在強令剃發,誠為不智之舉。
當然,這種話他絕不會說,也不會胡亂參與意義,此等國俗大事,自己一個漢學士,入旗又如何,豈不是自己找死?被哪個王公貝勒惦記上了,現在九王用他,若是將來棄用,恐全家都得上殺場了。
當下就是對著一個佐領,也是面帶笑容,立刻答應下來。
然后自然是換衣袍,傳轎夫打轎子預備進宮,至于洪某人所思所想,立刻便是拋諸于腦后了。
洪承疇與范文程和寧完我對答如流,當時笑容滿面,等回到自己書房之時,才感覺到汗透重衣。
他是十分重享受和舒服的人,就算是在軍中,洗沐和換上干凈衣服也是不可免之事。到了自己房中,自有俊俏健仆上前來伺候,給他擦頭洗臉,換上干凈舒服的衣服。
一切折騰完了,他才揮一揮手,著令下人們都出去。
半倚在太師椅上,他也是長長出了口氣。
九王相疑猜忌之心,昭然若顯了。
寧完我明顯是來看他反應,也是虧他應對得體。就算范文程再有什么疑忌,沒有明證,想來他也不會窮究下去。
如今看來,多爾袞權勢越來越大,幾個月間,就變化的十分之快。
想來日后會越來越難伺候,而自己心中還有很多話,現在看來,也是不必再多說了。
原本,清朝在他看來確實有開國氣象,雖是夷狄,不過自古夷狄入華夏則為華夏,這一層不必多管。
但現在看來,九王太過剛愎,而且在衣飾服制上太過堅持,將來怕要出大亂子。
而英王驕橫,鄭王軟弱無用,其余如尼堪之流,無甚大用。開國諸王,多半暮色重重,身體也多半不好,十年之內,多半要隕落。
現在看來,清朝就算能得天下,也會橫生波折,十分困難了。
大好局面,何至如此!
想到這里,自然也是為自己痛心。死節之難,松山之事不必再提,自己算是要一條道走到黑了,因為流賊必定很難成事,就算偶爾能擊敗清軍一兩回,整個體制相差太遠,遲早是敗亡之局。
明朝那邊,如果清朝下了錯招,可能會有反擊的機會,就算不能中興,南北朝的局面十分可能了。
原本是自己最佳歸宿之地,但松山敗后投降,崇禎皇帝想來恨自己入骨,就算自己忠心猶在,在盛京時,想到崇禎可能會死在城中,死在流賊手中,不免就要下淚。
但皇帝對自己,可是會剮之而后快的!
思前想后,豈不唯有“惶恐”二字而已。
燈影之下,他也是長吁短嘆,很難舒懷,正在此時,外間傳來擊門的輕響。
“誰?”當著自己下人,洪承疇又是十分威嚴,用冷誚的聲音向外間道:“不是說沒事不要過來打攏?”
“是,”外頭的聲音也是怯生生的:“周相公來了,請老爺示下,見不見他?”
“哦?是他?”
周鐘名聲實在是臭大街了,復社主盟的才子,流賊剛打進正陽門他就去迎接,一路引人到禁宮,后來宮中起火,不少宮人投了河,當時太子和崇禎皇帝走脫的消息沒傳過來,周鐘居然對宮禁吐了唾沫,破口大罵:“殘民之賊,死的好。”
到底是故君,還好沒死,要是崇禎死了,也得被這廝氣的在地下打tǐng。
如此無恥下作,清軍一入城當然又是第一個請降,多爾袞用人之際,馮銓那樣的士林公敵都用了,用一個更下作的周鐘也不在話下。
這人向無交往,名聲太臭,不過,洪承疇正要拒絕的時候,突然深嘆口氣,話一出口,卻是:“請他到客廳去等。”
這座府邸也是特賜,雖在外城,不過也算環境幽雅,格局不凡,似乎是哪個朝官故居,洪承疇一時也懶得理會,抬步出門,等他趕到客廳的時候,穿著青袍的周鐘早就恭候多時了。
“晚生見過九老。”
“是你啊,今天沒去你牛老師家?”
洪承疇上來便是打趣,周鐘也只得苦笑了。闖軍一入城,他便拜了牛金星當老師,滿嘴:“牛老師愛我,牛老師知遇。”士林現在傳為笑談,洪承疇上來便說,雖是打趣,也有幾分陰損。
“九老拿學生說笑了。”
周鐘的臉皮十分之厚,洪承疇也只一笑搖頭,見此人還帶著貼身伴當,捧著衣包站在廳前,因打量一眼,雖是青年,不過平常人模樣,很不出色,便背著手先進客廳去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