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當太子第二卷南方
不過這一番苦心,顯然是白廢。看著家廚精心弄出來的小菜,還有騰騰冒起的香氣……鄭元勛只是搖頭。
淮揚菜系,于明,大成于清,揚名于后世的共和國。八大菜系之一,國宴標準菜譜都是淮揚菜系里的名菜,鄭元勛又是鹽商巨富家的公子哥兒,家中的廚子手藝豈是白給的?一食盒四樣小菜,葷菜各半,外加一小壺上等的南酒……這樣的酒菜都直搖頭,鄭福自然是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不是說不想吃,是說,想喝酒來著今兒說來也是怪……”,鄭元勛也是自嘲一笑,道:“心里十分輕快,你看這月這星,還有徐徐晚風……”
他雖然是復社中最為務實的一個,不過畢竟是有點兒名士氣,此時月白風清,晚間又很涼快,自然是雅興大,不過,和家中老奴說這些也是毫無意義,看到鄭福懵懂模樣,鄭元勛搖頭一笑,感慨道:“可惜,今晚頗有酒興,不曾想連一個喝酒的伴也沒有。”
“誰說沒有?”
話猶未落,就是有人大笑道:“宗,趕的早,不如趕的巧,我一路趕來,饑腸轆轆,你這里現在有酒有菜,還缺伴酒的人,豈不是叫我趕上了?”
“是龔孝升吧?”鄭元勛也是爽朗一笑,親手提著燈籠迎上前去,照亮一看,不是龔鼎孳還是誰?
此人二十多天前就自清到大元帥府效力,不過因為罪臣身份,南京頗有幾個要為難他的人,后來是錢謙益作好作歹,把此人保了下來,而且,正好借著效力的名頭,把龔鼎孳給送過江來。
這是幾天前的事了,算算公文往還和龔鼎孳趕路的時間,差不離也是該今天到了。
“你來的很好!”一見果然是舊友,鄭元勛大笑道:“今天忙了L天,這會子想喝幾杯,一會好睡覺,如此一來,不必自己飲枯酒了!”
“別的事我可能要推托,這等妙事,當然是一定要從命的。”
“那好,先走幾步,行營房舍,還有一股子油漆味道,只有前頭有一座假山,上有一亭,風味樸實無華,但大巧不工,非常難得……說起來,陳子龍是個有大胸襟的人!”
“敢不從命?”
龔鼎孳也是十分瀟灑,一如往常,頭上只一頂方中,月白長衫風中飄然,手中一柄折扇,詩書畫全是自題,自有一股常人難題的風流瀟灑。
他和鄭元勛也是復社舊友,而且彼此是一個輩份的人,比起候方域等后起之輩,相交起來的年頭更久,也更加知心。
當下邊走邊談,先是鄭堯勛談起軍政司的事,雖然忙碌,不過也是十分充實,在他說話的時候,龔鼎孳也是聽的十分用心……他已經是軍政司下人物,具體的安排還沒有定下來,不過十之,就是和鄭元勛搭伙計了。
等兩人攀上假山山石,老鄭福擺布酒菜的時候,鄭元勛沉吟著道:“政務暫且就是這樣,千頭萬緒,剛剛開始。不過,殿下練兵,那是沒說的。孝升,古人常將領是推食食之,解衣衣之,帝王能如此的,怕不多吧?況且,以我觀之,太子練兵是有整套的辦法,所謂的操典手則,就是明證。這么練法,沒有練不成強兵的道理。以弟觀之,半年之內,這兵就能練成,蕩滌天下,不難矣。而且,殿下似乎也是要多練些種子出來……候朝宗現在還在軍營里講課呢,你想想他那個樣兒!”
一時兩人都是大笑,酒菜擺好,香色誘人,當下都是滿滿斟上,細瓷小杯凌空一碰,便是一仰脖子都下去。
吃喝過幾巡,兩人說話就隨意了許多,鄭元勛略一猶豫,便是道:“你遲早是局中人,和你說說不妨。殿下日前和以后的難處,恐怕還在吾輩的同道們身上。”
龔鼎孳早就有此想,此時聞言,也是立時將酒杯放下,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鄭元勛。
“你不要這么看我”,鄭元勛勉強一笑,道:“我可是好幾重的身份,可比你要為難的多了去了。”
事情是明擺的,皇太子的厘捐制度,東林復社已經有了軒然o,書信之間,攻訐之語已經多的數不勝數。
復社友人,十之都是江南的大士紳,這個時節,原本都是大其財的光景,現在卻都局限住了,家中的親人和好友,彼此說起來,都是一肚皮的怨氣。
這個事情,已經漸漸要成一個膿包,恐怕也是要非擠不可。
鄭元勛家,不僅是大地主,還是鹽商,現在皇太子已經派陳名夏到揚州整理鹽政,兩件事全在自己身上,再加上復社好友們的抱怨和暗示……這其中的滋味,怕也只有自已才能知道了。
“宗,可是苦了你了。”
龔鼎孳雖然沒有田產什么的操心,不過也是江南世家,這其中的滋味自己也是清楚,而且他還有官司未了,表面瀟灑,心里也是惶恐難安,所以對鄭元勛的心思,也是十分清楚。
當下兩人都是默默飲了,半響過后,龔鼎孳才道:“不過我有一層想不明白,太子怎么不向戶部多要點銀子?再沒錢,皇上總會依的,淮上練兵,關系南京安危,國朝上下,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咳!”鄭元勛臉上也是露出笑來,他使勁搖頭,微笑道:“孝升,你難道還不知本朝之事?淮上練兵當然要緊,不過,這兵歸誰練,餉源歸誰掌握,這其中的學問,那可就是大了去了啊……”
雖被好友譏笑,不過龔鼎孳自己也是郝顏一笑,慚道:“是我失言,當罰一杯。”
晚明之季,想把國事弄好的沒有,一心給自已撈好處,或是卸責的倒是一個緊接一個,前仆后繼。
李自成都打到居庸關了,崇禎那邊的大臣還不緊不慢的,逃也不遙,兵也不調,龔鼎孳是親歷過人的,居然還說適才的話,也確實是太過好笑了。
當下飲了一杯,也是頗有酒意工頭,不覺又道:“一條鞭也廢了,只收糧食,對百姓是省了事,不過,這用度打哪兒來?難道殿下要當糧商賣糧不成?左也不成,右也不成,我就奇怪,這銀子能打天上飛落下來?”
他向來就是落拓大膽,此時已經語涉不敬,雖然四周寂寂無人,鄭元勛還是斥道:“孝升,你有酒了。”
“是,我是有酒了。”龔鼎孳當著好友的面,也是十分大膽:“東虜入京,號稱一介不取,軍紀森嚴。這種事,當然新聞紙上不說,我卻大略知道一些。雖然有遷民外出之事,殺傷頗多,不過總歸不似前幾次入關,大燒大搶。
而且建官設制,還不拘一格,閹黨東林,只要愿當官的統統都要,馮栓那樣的都清了出來,還位列范文程之上!這是什么胸襟氣度?你瞧吧,已經派了不少人往畿南,往山西,最近這一段時間,得有多少人反正投向東虜?李自成鼠輩,棄地不守,我大明如何呢?現在我看,太子只顧練兵,山東和河南已經大半重歸我大明所有,為什么不派大臣北上?還有,財賦的事也是亂了章法,反正我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弄錢?南都那里,皇上一心要搜羅南方財源,督促充實皇城禁軍,也是一個亂的耳瞧。中樞諸公,軍務和內閣已經在彼此爭權,弄的雞飛狗走,只有侍衛處還算真選了幾個清正大臣,護著皇城宮禁不亂,南京治安不亂,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至于現在唯一上下一心的,就是拿著我們這些曾經降賊的置之于法,好象把我等殺光,大明就上下齊心,東虜和流賊,也就是不剿自滅了。”
龔鼎孳看來是十分失望,此時指著自己鼻子,醉醺醺的道:“瞧吧,就是這一顆腦袋。真要管用,只索拿去就是。”
鄭元毋倒不知道,這個多年至交還有這么一肚皮的牢sao。
想想也是,千里南歸,最后是眼前這種局面,牢sao滿腹,也就正常很了。至于說降賊之事,怕是除了陳演和周鐘等人之外,多半都是以為大明氣數已盡,所以不愿逆勢而為。
今不少人選擇南歸,李自成山海關失敗,東虜入境,大多數人不愿降歸異族,剃歸順,才是主因。
現在南京那里弄的雞毛狗走,恐怕要大失人心,將來如何是個了局?
就在這沉思不語的當口,鄭福悄然而上,一指身后暗處,輕聲道:“三爺,大老爺有信派人送過來。”
“哦,快呈上來!”
現在大元帥府軍政司正在揚州,為的就是梳理鹽政,國初時候,淮揚產鹽之多,自不待言,萬歷年間,尚有數百萬引,得銀二百多萬,這已經是鹽政弊端從生,十分乏力的時候了。現在這時候,淮揚鹽課得利只有百余萬,大量鹽引直接被轉賣,瓜分,貪污,這種情形,朱慈恨怎么可能忍?
鄭元勛對太子的決心手段,十分了然,早就有信勸自己現在的當家大哥,一定要認清形勢,不要頑抗。
待書信接過來,不過看了寥寥數語,鄭元勛就是面色鐵青,手中一張宣紙寫就的書信,飄然而下,夜黑風高,眨眼之間,就不知道落到哪兒去了。a。
第二卷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