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落,星辰漫天的時刻,萊丁才回到激流平原,連綿的營寨早已被搭建起來,疲憊不堪的近衛軍,在一聲令下之后,紛紛就近扎營,他們還要處理傷口、整備軍械、照顧戰馬并在統計出戰損情況之后才能安歇。
萊丁帶著睡熟的安吉拉,朝著北邊的白色營寨走了過去,那邊是醫療營的駐地。
出于一貫的謹慎,每次作戰之后,萊丁都會讓莎瑞進行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畢竟惡魔的古怪技能很多,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沾染到潛伏的毒素、變異的疾病、甚至是用常規方法難以探查的陰毒詛咒。
看到安吉拉睡得如此香甜,萊丁很自然的陷入了關心則亂的境地,當他進入醫療營之后,就直奔最大的帳篷走了過去,那些完成敷藥程序的傷兵見到領主大人,紛紛撫胸致意——在戰場之上,任何鞠躬和屈膝的動作都不被允許,因為那意味著額外的危險。
“莎瑞,莎瑞!”醫療營內傷兵眾多,場面顯得有些嘈雜,所以萊丁高聲呼喊著。
“領主大人,莎瑞夫人去了北邊的重癥區,那邊有許多平民士兵還徘徊在死亡線上。”披著淡紫長發的娜塔莉亞走了過來,她沖著萊丁解釋道。
這位維尼薩蘭家族的小小姐,正披著一件合身的月白牧師袍,那邊角部位紋飾的黑色魔紋絲線,表明了她的暗月牧師職業。
舉止端莊的娜塔莉亞與姐姐娜塔莉絲不同,她無論是穿著還是打扮都顯得十分保守。如果不是那黝黑的肌膚、尖尖的長耳說明了她的種族來歷,萊丁一定會將她與那些人類修道院里,最為虔誠的修女聯系到一起。
“哦,原來如此,那等她回來之后,你再告訴她我在她的營帳等她。”聽到莎瑞的去處之后,萊丁也就不再焦急。畢竟自己的事情,可比不上傷兵的生命。
“好的,領主大人!莎瑞夫人的營帳就在大帳北側。門口掛著白色月蘭花的就是!”娜塔莉亞說話的時候還在忙著施法,所以萊丁極為識趣的抱著安吉拉走了出去。
此刻,在北邊掛著月蘭花的營帳門前。伊麗莎白正抱著一摞文件找了過來。
“啊!是月蘭花,那這里就是莎瑞姐姐的住處了。”
莎瑞還沒離開雷鳴港一天的功夫,伊麗莎白就接受了奧萊塔的三次挑戰,最后她實在受不了那個瘋丫頭的熱情攻勢,就只好向奧拉小姐主動請纓,接下了擔當郵差送信的差遣。
可是伊麗莎白才剛剛把信箋放下,就聽到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那絕對不是莎瑞的輕快步調,獨角獸小姐正想探出頭去看個究竟,就聽到了讓她驚慌的嗓音。
“嗯。白色的月蘭花,莎瑞的營帳就在這里,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萊丁抱著安吉拉,走入了散發著蘭花馨香的房間,好潔的女孩房間內。仿佛還回蕩著一絲百合的香味。
萊丁將安吉拉輕輕的放到了藤蔓綠床上,然后小心的為她摘下那布滿劃痕的鎧甲。
莎瑞營帳里松軟而干爽的藤蔓大床,是低階自然魔法的產物,在野外宿營的時候,有著精靈血脈的人,大都喜歡構建這類高架的床鋪。它能避開地面的潮氣不說,還能起到防蚊避暑的作用,而植物藤蔓的天然香氣,更是能起到輔助睡眠的作用。
甲胄堆放在地面的時候,不免發出一些聲響,而床上吱吱呀呀的翻身聲響,更是讓躲在床鋪底下的伊麗莎白小臉緊繃,她現在只要一合上眼睛,就會想起那天夜里的恐怖事情,在她的眼里,萊丁無疑是非常恐怖的存在,而且他現在又在欺負安吉拉姐姐了!
獨角獸小姐有著完整的智慧傳承,可任何種族的傳承中,都只包含著知識和文化的方面,而對感情方面的認知,卻要每個生物個體去自行探索。
純潔而又膽小的伊麗莎白,在猛然間獲悉男女之情,并指導繁衍子嗣的相關知識之后,就固執的將某些美好的事情,當成了男人欺負女人的丑事,而萊丁無疑就成了她眼中的壞人角色,至于她和莎瑞,以及此刻的安吉拉,都是那可憐的要遭受壞人荼毒的對象。
萊丁可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正在遭人腹誹,他在脫下安吉拉的甲胄之后,又釋放了幾個修復之水的法術,并借著水元素的力量為安吉拉洗去塵垢,希望她能美美的做個好夢,而那些多余的雨露水霧,自然而然的滲入了藤蔓之間,并澆到了伊麗莎白的精致小臉上。
“萊丁是個大壞蛋,他又在欺負我!”伊麗莎白如是想著,但她卻沒有勇氣跑出去抗議,那天夜里的事情確實把她嚇到了,她害怕被萊丁拉到床上繼續那天的事情——年少的獨角獸小姐,帶著忐忑的心情等待男人離去,她現在已經在構思著如何朝莎瑞告狀了。
可惜萊丁忙活了一番之后,在想要出門尋找莎瑞的時刻,又被桌邊的信箋吸引了注意力,于是雷鳴伯爵非常愜意的在綠藤軟椅上坐下,然后拿起奧拉親筆抄錄的文件讀了起來。
就這兩三天的光景,整個暴風王國仿佛變成了怪物橫生的黑森林,各地告急的情報猶如雨幕一般飛出,雖然鮮有像雷鳴港這邊的大陣仗,但兵團級的位面入侵卻是隨處可見,雖然至今還未傳出大城被攻陷的噩耗,但多數的郡治之內,都有村鎮丟失,被焚毀的農場更是不計其數,整個暴風王國的仿佛瞬間就陷入了烽煙四起的戰國時代。
王國西南的奔狼郡情況比較危急,那邊報出了上萬規模的惡魔襲城事件!
而在北地的克萊恩蘇斯城,更是拉響了迪亞拉大舉進攻的戰斗警報,列夫大公爵索索德羅,甚至直接向威廉陛下呈報的當地的危急戰況,而病急亂投醫的卡拉曼德城主,則向雷鳴港方面送來了緊急求援信,而且還附帶了一份低聲下氣的致歉信。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雷鳴港方面,豈不是只要向列夫家族致歉,就能謀奪克萊恩蘇斯的控制權了嗎?哼,沒有利益的事情根本沒人會去做的!”萊丁彈了彈手邊的文件,將其擺放到一旁,然后開始查看其它地區的要聞。
魔法塔間傳遞的訊息向來駁雜不堪,但這幾天的情報,卻都集中在位面入侵的話題上。
從比蒙大帝國的天使降臨、精靈入侵,到精靈大帝國的光輝黯滅、獸人橫行;從商貿自治城邦灰風港的娜迦入侵,到自由之邦的魔鬼圍城……各地無論陣營所屬,無論國度大小,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異族侵攻,幾個大帝國都發布了征召令,號召子民齊心協力,共度魔潮。
“唉,位面接續在即,大亂將至啊!”萊丁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隨著魔潮的升起,黑鐵之民的血脈力量不斷提升,數千年傳承的貴族秩序崩壞在即,而隨著位面接續的進程走向,在今后的數百年里,整個恩法斯大陸都將籠罩在黑暗與蒙昧之中,戰亂的陣痛之中,秩序和法則的基石,不知何時才能重建。
而這就是《英雄之劍》的第二幕,永夜降臨的前奏之亂!
在這一時期,除了幾個老牌的大帝國,還能依靠武力在風雨飄搖的大環境中勉力支撐,恩法斯世界中的文明國度大都被推翻了統治,那些起于草莽的英雄,就如同群星般璀璨,但懵懂的他們,一開始卻只知道殺戮和破壞,可這打殘的世界,最終還是得重建秩序。
想到未來的恩法斯世界,文明之火黯淡無光的樣子,萊丁就覺得他要守護雷鳴港的路,還有著無比艱辛的征途,但他現在只能努力的奮進,盡量的增加領地的基礎實力,以便抓住大魔潮之下的機遇和充沛的魔法資源,讓北克萊恩郡成為永夜之下的一座希望燈塔。
縮在床下的伊麗莎白此刻感覺很不舒服,那些修復之水的殘余,弄得她滿身黏糊糊的,可是壞人卻依然守在帳篷里,讓她不敢稍有異動,于是委屈的獨角獸小姐只能趴在地上,設想著如何把這種被欺負的經歷告知莎瑞姐姐,讓她想辦法幫忙討回公道。
在聽到萊丁自言自語的評論之后,毫無興趣的獨角獸小姐,只是一個勁的祈求她的救星趕快出現,以便幫她擺脫這痛苦而又憋屈的狀態。
也許是伊麗莎白的祈禱生效了,也許是莎瑞忙完了一天的工作,總之,帳篷的幕簾終于被揭了起來,然后穿著白色牧師袍的半精靈小姐走了進來。
“咦?萊丁,怎么你在這里?”忙了一天的莎瑞,在救治完重傷患之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她打算進行一番深度冥想之后,再投入到治愈傷患的大業中去。
眼前的莎瑞面露疲憊,她那黑色的披肩長發都攏到了頭頂,一支翠綠的生命枝條正橫插其上,那雙象征著精靈血脈的尖尖長耳,正在微微的顫動之中,配上湖綠色的眸子里散發的欣喜光芒,組成了一種讓萊丁感到靈魂都沉醉迷失的致命吸引。
北克萊恩的伯爵領主,在情不自禁之下,直接將莎瑞抱入懷中,并深深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