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瑞雪兆豐年
第一卷瑞雪兆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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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里不好談婚娶之事,所以城里姓盧的那戶人家等到六月初,便依照規矩上門來下定聘之禮,如今家里年紀相仿的女孩兒只有芍藥和荷花,所以荷花也理所應當地被方氏領著一起去幫忙。
雖說這一日芍藥不用出房門,但是男方家會有長輩進屋來給她戴首飾、插花,所以還是得好生打扮。
荷花進門就瞧見,芍藥身上穿著的衣裳,正是自己上次從京城帶回來的料子,原本是送給四嬸兒林氏的,怕是楊氏又從中說了什么好話,便拿了來給芍藥裁制了新衣。不過說實話,那料子的花樣兒,穿在芍藥這么個小丫頭身上稍稍有些過于老氣,但還是遮掩不住芍藥十分得意的好心情。
“奶,四嬸兒,芍藥姐。”荷花進屋挨個招呼了一聲,便扭頭出去到灶間幫忙,待林氏從屋里出來的當口,才湊上前去道,“四嬸兒,等我回家再挑一塊兒料子給你。”
林氏笑著刮刮荷花的鼻尖:“你這丫頭,四嬸兒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不差那點兒東西,我如今這樣穿啥也是個大肚子,還不都糟踐了。”
荷花聞言鼓了鼓腮幫子,不過她跟芍藥也說不上什么宿怨,看著她能有個衣食無憂的歸宿,倒也不是個壞事。不過她還是不樂意進屋去跟芍藥呆在一處,只跟著方氏和林氏在灶間打下手。
待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外頭傳來了吹吹打打的聲響,博寧和栓子在門口點燃了爆竹,盧家的人抬著定聘之禮進了院子,祝老爺子、老祝頭和楊氏早就換了新衣裳在院中候著,正好六月里的天兒還不算太熱,院子里搭了涼棚,倒是比屋里還涼爽一些。
荷花撩開屋里的簾子朝外張望,就見一個中等個頭的男人,穿得簇新挺括地進了院門,看著他上前去給家里的長輩見禮,再加上年紀什么的也都跟方氏說的對得上,應該就是芍藥未來的丈夫了。荷花下意識地來回打量了半晌,個頭比博榮矮了小半頭,但是想想芍藥到現在還沒自己高的個頭,過幾年再看應該還算是比較般配的,再瞧模樣,倒是濃眉大眼,看著像是個正派老實的人。荷花抿抿嘴角心道,看來楊氏挑這個女婿還是很上了心的,除了年紀相差稍微大了一些,其余各方面倒都很是不錯。
方氏早就瞧見荷花的小動作了,本以為她瞄一眼也就罷了,誰知道一邊看一邊還滿臉的思量神色,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掂量什么似的,便上前朝她腦袋上敲了一記:“有什么好看的,人家一會兒就要進屋來了,你趕緊到里屋去陪著你芍藥姐。”
這個環節是荷花最不樂意做的,不過她也明白這種規矩不是自己能夠討價還價的,便扯了扯衣裳,對著水盆理理頭發,進屋去陪著芍藥。
芍藥今個兒頭發是特意梳過的,荷花走進了聞到香味,知道定然是方氏悄悄拿了自己洗頭的皂角丸子,好在今個兒是要等著婆家來人給插戴,所以身上沒有半分首飾頭面,不然依照芍藥臉上那濃妝艷抹的模樣,讓她自己插戴定然得弄成個開屏孔雀。
不多時婆家來人進屋,給芍藥搬了腳凳踩著,旁邊一個喜娘念著吉祥話,一個四十多歲想來應該是芍藥未來婆婆的婦人,伸手給芍藥戴了赤金的鐲子、插了赤金的簪子,最后來的幾個女性長輩,分別給芍藥戴了收拾,有鎏金的也有銀飾,然后又都往荷花端著的小托盤里放了荷包添喜,這才由楊氏陪著陸續地出了屋子,到東屋準備用飯。
待屋里沒了人,芍藥頓時抬起了剛才一直含羞低著的頭,伸手就去摸腕間的鐲子,又抬手扶了扶鬢間的簪子,嘴角噙起一抹滿意的弧度,隨后視線轉到荷花身上,唇角繼續上挑,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似乎夾帶著些許的炫耀和……揚眉吐氣?
荷花對芍藥這種很幼稚的態度有些無奈,聳了聳肩,放下手里的托盤就準備出去透透氣。
“等等”芍藥在后面叫住了荷花,伸手解開了托盤里的幾個荷包,見倒出來的都是一兩一個的小銀錁子,心下更是滿意,轉身從炕琴里拿出個小包,解開之后清點了里面的銀錢,又添了幾個銀錁子進去,系好抬手遞給荷花道,“以前種蘑菇的時候你分給我的錢,還有平時你送我的東西,這些應該足夠還你的了,以后……以后我也就不欠你什么了。”
荷花一時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有些僵硬地轉過來,看著插金戴銀的芍藥,甚至一瞬間懷疑這濃妝艷抹的女孩兒,真的是當初那個總是用怯怯地眼神看人的芍藥?不過當她看到芍藥的眼睛,看著那眼神里復雜的情緒,有炫耀、有解脫、有得意,但是所有的這些都掩飾不住底子里的自卑……荷花挺直了脊背,緊緊地鎖起眉頭,冷冷地開口道:“你若是還稍微有點腦子,就該想著怎么報答爺奶,而不是來跟我清算這些,我幫你也不是為了你自己,不過是想給爺奶減輕些負擔。如今雖說你親事說得不錯,但是也不是你自個兒的功勞,若是沒有家里人幫你張羅,你自個兒就能嫁出去了不成?飲水思源,莫要忘了本才好。”
荷花自個兒都沒察覺自己的聲音有多冷,她只覺得如今已經對芍藥徹底失望,完全不想在屋里多留半刻。
芍藥卻對荷花的話置若罔聞,抬手把那包著銀錢的帕子丟向荷花。
沉甸甸的一小包東西,砸在身上生疼的,本來就沒系死的帕子松脫,銀錁子和大小不等的銀角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如今還沒坐上盧夫人的位子,就已經學會用銀子砸人了是嗎?”。荷花的眼底一片冰冷,說話也忍不住尖刻了起來,對芍藥她忍耐了實在太久。
一腳踢開面前的銀錁子,荷花上前兩步走到芍藥面前,一字一頓地說:“芍藥,今個兒該是你大喜的日子,我覺得大家和和氣氣、高高興興的才是最要緊的,但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別當真以為嫁出去的姑娘就真是潑出去的水,你要不要到窗邊去看看,你未來的夫君從進門之后,就一直在跟我大哥套近乎、拉交情,別以為……”
荷花指著芍藥的手指猛地縮回來,緊緊地捏起拳頭,猛地摔了一下,扭頭就朝外走,自己最近真是越發難控制情緒了,為了個小毛丫頭的挑釁竟然也能發這么大的脾氣,難道是因為快步入青春期的內分泌紊亂?她心里胡思亂想著,徑直出了西屋,還好沒失去理智地摔門,只徑直地去跟方氏說自己不舒服,便扭頭急急地出了門往家走。
小秀在灶間聽了個正著,有些擔心地跟出去,拉住荷花問:“咋了,怎么眼圈兒都紅了?芍藥欺負你了?”
荷花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道:“大嫂,我沒事,你別跟別人提,進屋去幫著收拾一下,散了一地的銀角子,芍藥……今個兒不能踩地,若是給別人看見怕有閑話。”說罷便掙脫了小秀的手,自個兒往家跑去。
小秀有些擔心地看著荷花跑遠的背影,自己扭頭看了看西屋,不放心地去跟博榮耳語了幾句,讓他去看看荷花,自己進屋去收拾那一地的銀錁子和銀角子。
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但是因為荷花素來都是聽話的孩子,所以小秀自然而然就覺得都是芍藥不對,可自己一來跟芍藥算不得是一家的人,二來又只是個堂嫂的身份,不好多說什么,只用帕子把銀錢都包好,輕輕放在炕沿兒上,聲音中略帶不滿地對芍藥說:“今個兒是你大喜的日子,不管是什么事兒都得顧全大局,盧家的人都在院子里和對面屋里吃酒,你自個兒也得注意點兒場合和身份,若是被人聽了什么去,傳出去你還怎么嫁人?”
芍藥漲紅著臉,但是因著胭脂水粉的遮掩,也讓人看不出什么端倪來,她剛在想著自己怎么悄悄地去收拾一下殘局,又怕突然有人進來看見自己起身兒踩地落下什么不好的名聲,沒想到荷花那么氣沖沖地走了,都還不忘了叫人進來幫著收拾遮掩,但是這樣的情緒只在她心里一閃而過,她伸手把那包銀子塞到小秀的手里,自己咬著下唇委屈道:“堂嫂,我真的不是什么惡意,我只是覺得,以前在二叔家住了那么久,又受了那么多照顧,如今說了門好親事,爺奶如今手頭也寬松,各家幫襯著嫁妝什么的也都容易置辦,也該回報二叔二嬸一些,誰知道……荷花可能是誤會了我的意思,說、說我拿銀子砸人,我、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小秀看著緊抓著自己的芍藥,看她急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兒,一時間也摸不準她說的是真是假,還不等說話就聽見門口傳來聲響,扭頭就看見楊氏陰沉著臉站在屋門處,腦門上的汗頓時就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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