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田喜地第一卷瑞雪兆豐年無名指的束縛
歡田喜地
第一卷瑞雪兆豐年
秋收前雞蛋運到城里賣了兩次,陶掌柜親自道家里來送了腌果子銀錢,等陶掌柜走了之后,荷花趴在炕桌上算賬,一百二十個雞蛋孵出九十二只小雞,里面有十一只小公雞,剩下的都是母雞,基本每天能撿五六十個蛋,賣的時候不論大小,都按照一文錢一個蛋算,兩個月不到的功夫就賺了三吊多錢兒。山里的果子今年收成極好,而今年的夏天又熱又長,所以賣得十分的好,家里腌了二十壇子,除了自家留下一壇吃,另外還給齊家和傅先生送了三壇,其余的全部拿去城里給了陶掌柜,一共賣了十六壇子,陶掌柜一共送來了七十八吊錢。
荷花算到這兒就又開始心疼,若是方氏不自作主張地給齊家松了兩壇子,這會兒怕是還能多賣上八九吊錢。想到這兒心里又覺得有些不舒服,方氏并沒有什么攀權富貴的心思,不過是因為家里得了齊錦棠的照顧,所以恨不得有什么好東西都送些去表達謝意,不過這番心意看在齊夫人的心里,就指不定被扭曲成什么樣子,每每想到這個,就覺得替方氏心酸,也好在她自個兒并不知道這些,不然怕是也會覺得傷心。
看著在炕上堆了一大攤的銅錢兒,荷花又覺得有些無奈,銀兩在市面兒上很少流通,怕是只有那些大宗買賣才會用銀兩,其余的時候不管(什么)買賣都是用銅板交易,(括弧里的字是小白加上去的,感覺這樣更通順些)有時候去進個貨都得扛一箱子銅板去,當真是讓人頭疼。還好陶掌柜給換了三個二十兩的銀錠子,不然怕是要攤滿一炕的銅錢兒了。
方氏在外頭拾掇完事兒進去,見荷花還在炕上擺弄笑道:“財迷閨女,算明白沒?”
荷花回過神兒來,從里頭拿了要給齊翔平的工錢,剩下的都丟進箱子里,把賬本兒也跟擱進去鎖好,連著鑰匙一起推給方氏道:“娘,你拿去收好了。”
方氏也沒跟閨女客氣,把鑰匙貼身兒掛著,將裝錢的箱子又鎖進自己陪嫁的大紅木箱子里。
“娘,咱家這回有錢蓋廂房了,要不干脆蓋個前后兩進的屋子,這樣大哥成親了以后也用不著搬出去了。”
“傻丫頭,財不能露白,怎么能剛賺了錢就急著顯擺!”方氏把鑰匙都掛好后道:“到時候跟你爹商議商議,把廂房一塊兒起來倒是也好,今年年份好,地里的活兒也多,打開春兒說起房子,一直拖到現在還沒動工,不過這樣倒是也好,秋收后手里錢糧都寬裕,蓋房也不用那么緊巴地算計。”
趁著秋高氣爽的天氣,全家人一齊上陣搶收,連孩子都跟著下地去打下手、撿漏兒,等到地里的東西都顆粒歸倉之后,祝永鑫開始找人準備自家蓋房的事兒,趁著天氣晴朗涼爽,招呼了幾個村兒里幾個相熟的壯年漢子,荷花的兩個舅舅也都過來幫忙,因為有左右廂房,所以足忙活了二十來天才全都弄好,里外的窗扇門板也都上好了,里外全都是刮了膩子、刷了白漿,敞開晾了幾天,祝永鑫和方氏就開始往過搬東西了。
基本上大件兒的東西全都搬好了,方氏算計著還要再打兩個炕琴,再做一套桌椅板凳。剩下的都是衣裳鋪蓋還有鍋碗瓢盆之類,方氏自己在家里收拾,每天慢慢地往過拿。
這天上午祝老爺子把全家都叫在一起,說起要回老家去給祖宗遷墳的事兒,他清了清嗓子道:“老家的規矩,必須得過了當年的祭日才能遷墳,不能妄動,所以上回就沒能一起遷回來,只能再去一趟,我尋思著還是小輩兒的去就是了,上年紀的人經不起這份兒折騰,老四要在家準備成親的事兒,所以你們兄弟三個看看誰去?”
李氏聞言立刻道:“爺,我家孩子他爹是長子長孫,自然是要去的。”
“芍藥爹秋后也沒啥事兒,讓他跟著大哥一起去就是了。”劉氏也滿臉堆笑地上前道。
祝老爺子眼皮都不抬地說老祝頭道:“幺兒,你這家是咋當的,男人還沒說話,女人家家的一個個搶著開口,家里還有沒有規矩!”
李氏和劉氏聞言滿臉訕色,退到自家男人身后不敢再多嘴去獻殷勤。
荷花站在后面靠墻的地方,不易被人察覺地撇了撇嘴,怕都是覺得老爺子手里還有私房,所以才一個個巴結得這么殷勤。老爺子見屋里沒人說話,百度貼吧小白御姐,才抬起眼皮看了看下面道:“博凱爹是家里老大,自然是該去的,我尋思著還是讓老二跟著去吧,老三媳婦身子不好,還是在家照應著就是了。”
劉氏的臉上立刻顯出失望的神色,不過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但卻很是不滿地朝祝永鑫掃了一眼。
把出發的日子定好之后,老爺子只單獨把祝老大和祝永鑫留下(看不清)老家的規矩,其余人全都各自散了,方氏領著幾個孩子往外走,劉氏追出來笑容滿面地說:“二嫂,我看你這幾天一直在收拾東西往過搬,我身子不好,大件兒的東西也幫不上忙,不過零零碎碎、盆盆罐罐的總還是能幫幫忙的。”
俗話說抬手不打笑臉人,見劉氏這樣陪著笑陪著小心地說話,方氏也不好弄得太僵,只能客氣道:“弟妹身子不好就躲歇著,家里總共也沒多少東西,還有茉莉和荷花幫我,用不了幾天也就收拾利索了。”
“二嫂你還跟我客氣什么,咱們一邊收拾一邊說說話,不也省的氣悶嘛!”劉氏不由非說地挽著方氏就往外走。
方氏無奈也只好隨著她去,到家后無非就是疊衣服,收拾家里一些針頭線腦,因為蓋了廂房,要把博榮和博寧搬到東廂去住,然后茉莉和荷花帶著栓子在西屋睡,所以家里的衣裳什么的全都一一地分開來。
劉氏光在嘴里嘰里呱啦地扯閑話,手下都不怎么動作,拿起一件衣裳能疊半天。
方氏左右也沒指望著她干活,就也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說著說著也不知咱們就扯到賺錢的事兒上了。
“二嫂,這些天是不是有個城里的大掌柜來你家?”六十冷不丁地就問道。
“你這又是哪聽來的閑話。”方氏頭也不抬地疊著衣裳。
“咋是聽來的閑話咧,那馬車在村口打聽你家咋走咧,說只冬天來過一回不記得道兒了,我正好從雜貨鋪出來瞧得真真兒的,那馬車可不是咱們鄉下人坐的那種破爛玩意兒,上等的木料,做工也是極好的,沒有個幾十兩銀子怕是下不來的。”劉氏神秘兮兮地說:“二嫂,我聽村里人說,你家弄什么山里的果子賣了大價錢?”
“賣啥大價錢,不過是賺幾個辛苦錢兒!”方氏只低頭疊衣裳,淡淡地道。
“那你也跟我說說,明年我也去賺幾個辛苦錢兒,你也知道我家現在這樣子,芍藥她爹我如今也不指望他了,我尋思著一來得把欠爹娘的錢還上,二來還得給芍藥存點兒嫁妝不是。”劉氏瞧不出個眉眼高低的,繼續湊上前問道。
荷花坐在炕梢陪著栓子玩兒,聽了這話道:“三嬸兒,不是我說,你的身子要是想上山去采野果子,可真是吃不消的,還不如在家多養幾只雞呢!”
劉氏朝荷花翻了個白眼:“大人說話小孩子少插嘴,今個兒你祖爺說得話沒聽見啊,在家也得有在家的規矩。”
“三嬸兒,祖爺那是說你的吧?”荷花不緊不慢地說,“你也用不著跟我娘套話,我跟人家城里簽了契約的,若是給說出去,那是得賠錢給人家的,要不三嬸兒給拿了這筆錢,然后我們把這事兒告訴你?”
劉氏一聽提到錢,立刻就癟茄子了,低頭去折騰手里的那件衣裳,半晌后又問:“二嫂,我看你家最近跟那平哥兒家走的挺哥兒娘身子不好,他爹又賣了地不知去了哪兒,瞧著他們娘倆怪可憐的,鄉里鄉親的能幫就幫一把了。”方氏沒當回事兒地說。
“鄉里鄉親的你都知道幫,那咱們好歹也算是正經的親戚,二嫂,你是不是也得拉我們一把”
劉氏又把話題饒了回來道,“你瞧你家日子現在過的越來越紅火,芍藥爹怎么也是荷花他爹的親弟弟,過的太落魄也不像個樣子不是?”
“不是我不幫襯,可你讓我怎么幫襯?”方氏丟開手里的衣服道,“我家也不過就是種地、養雞、上山采野果子,荷花他爹得空還進城去找活干,這哪一樣你家做不來?你家一共就三口人,只要把地種好了,你在家喂些雞鴨,養兩頭豬,一兩年下來害怕手里沒錢兒?”
劉氏總覺得荷花家里藏著什么快捷的賺錢方兒,過來逃了半天話,見方氏張口閉口還是說什么種地養雞,也不耐煩起來,把手里的衣裳甩到一旁,臉上的笑容也懶得掛了,起身兒拍拍衣襟兒道:“算了,二嫂不樂意說我不問就是了,都是一家人也不伸手拉一把,反倒是去對外人裝好心,真不知道你圖的是個啥!”說罷轉身兒就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