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明君
朱祁鎮說到了這里時轉過了頭來,看著那朱祁鈺,聲音不高,卻如呂黃大鐘一般,敲擊在那朱祁鈺的心魂深處,震得他剎時間,無言以對,就連刻薄話一時之間也無法說出口來。(最穩定,給力文學網)
“我受困于土木堡時,曾經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覺得你是我最親密的兄弟,你應該能夠替我去做,我已經做不了的事情。”朱祁鎮抬起了手,整理著身上的衣甲,手指撫過了腰畔的寶劍。雙眼烔然地直視著那開始躲閃自己目光的朱祁鈺。“可惜你終究是讓我太失望了,你在這個位置上的所作所為,甚至比不上我被囚于瓦刺之前。”
“所以,我回來了,拿回屬于我的一切,而你,繼續安心的當你的藩王吧。自己保重……”朱祁鎮深深地看了朱祁鈺一眼,轉過了頭,把目光望向著大殿之外。“朕會讓天下人都看到,朕不會辜負自己的責任,還有義務。大明,會在朕的手中,變成一個怎樣強大和昌盛的帝國。”
“作為大明的天子,需要怎樣的責任和義務?”朱祁鈺看到那緩步走到了大殿門口,在那斜陽照射之下,一身明黃重鎧的朱祁鎮,猶如那無比燦爛讓人不可逼視的神祇,不禁瞇起了眼睛張嘴有些迫切地喝道。
“記得當初,朕身處囚籠之時,在京師城下的那番話嗎?”朱祁鎮沒有回頭,說完了這番話之后,不再停留,大步地朝著交泰殿外直行而去。
朱祁鈺的記憶在恍然之間,不由得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京師被困。百萬黎庶人心惶惶,似乎大明帝國已經到了風雨飄搖的危機存亡之時。
朱祁鎮立身于那京師城下,囚籠之內,以囚俘之軀。不畏加身之刀斧昂然怒吼,如雷之吼,如今,亦炸響在朱祁鈺的靈魂深處。
朕,今日下最后一詔:大明朝從今往后,上至帝王。(最穩定,給力文學網)下至黎庶,皆必尊之: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你原本應該是心懷死志了,方才有這樣的覺悟的吧……”朱祁鈺看著那昂然大步行出了大殿,完全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之下,仿佛整個人都化身為神靈一般的兄長,心中的最后一絲怒意,不甘。還有忿懣最終究盡化為云煙。
“你放心,我會一直看著,看兄長你有沒有做到自己所說的!”朱祁鈺突然前沖了兩步,沖到了那交泰殿殿門口處,朝著那已經行出了大殿十數步的朱祁鎮的背影,大聲地喝道。
朱祁鎮的腳步微微一頓:“你放心,我朱祁鎮,不會辜負自己的良心。更不會辜負我來到這里,站在這個位置上的使命。”高聲地回答了朱祁鈺,朱社鎮繼續大步向著前方行去。而那些文武大臣們,看著大步而來充滿了無邊的自信與驕傲的朱祁鎮,再看那扶著殿門透著落寞與無限倦意的朱祁鈺,都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氣。
朱祁鎮走到了那大臣們跟前,掃目望去,卻看到了那被杭貴妃緊張地抱在了懷中的朱見濟正好奇地向著這邊張望著。看到這個雙眼漆黑如星的孩子,朱祁鎮不由得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臉,徑直走了過去。
看到了一身重鎧的朱祁鎮迎面走來。杭貴妃的臉色頓時面若宣紙一般,摟著那朱見濟的雙手不由得又緊了數分。“母妃,你弄疼我了。”朱見濟忍不住掙扎著叫嚷了起來。
“見濟,還認得我嗎?”朱祁鎮的腳步終在此時停了下來,看著那朱見濟。猶如看到了自己那與朱見濟年紀相仿的兒子朱見深,臉上的笑容不禁又多了數分。
“您就是皇伯父嗎?”朱見濟歪著頭打量了下。然后奶聲奶氣的道。
聽到了這個稱呼,杭貴妃不由得大急,輕聲地在朱見濟的耳邊小聲地道:“快叫陛下……”
“呵呵,無妨,他是朕的侄兒,這么喚朕,并無差錯。”朱祁鎮搖了搖頭,朱見濟還活著,對于只有一個兒子的朱祁鈺而言,是他的幸運,他們父子,將會離開這幽森巍峨的紫禁城,或許,朱見濟能夠一直陪伴著他的父親,不再出現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事了吧。
“傳朕的旨意,郕王與其親眷仍舊居于郕王府內,一應待遇,同于諸藩,不得懈怠。”朱祁鎮沖那小見濟露出了一個笑容,緩緩地吩咐道。
“陛下圣明……”隨同朱祁鎮同來的群臣,皆盡拜倒于地,孫繼宗看著那朱祁鎮負手而立的身影,再掃了一些那扶門而立的朱祁鈺,張了張口,卻終究什么也沒有說出口,隨同諸臣皆盡拜伏于地。
而那心頭不禁長出了一口大氣的杭貴妃忍著那險些奪目的淚水,抱著那朱見濟,朝著那朱祁鎮深深拜下。
“謝謝了,兄長。”扶著殿門,表情顯得復雜的朱祁鈺自然也聽到了朱祁鎮的話,看著那空地之上,昂首而立,仰目四顧的兄長,朱祁鈺不禁喃喃地低聲言道。
一個時辰之后,在數百名全副武裝的朱祁鎮的親軍的護送之下,幾頂軟轎,一架馬車,緩緩地停在了那郕王府外。
朱祁鈺在身邊的近侍宦官的幫助之下,吃力地撐起了身子,從那馬車上緩緩地下到了地面,就在這個時候,若有所覺的抬起了頭來,看著那朱門,看著那高大雄偉的石獅,還有那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郕王府的牌匾。
而就在朱祁鈺昂著頭,癡癡的打量著那塊牌匾的時候,郕王府的大門,緩緩地打開,露出了一張不施粉黛的俏臉,還有一雙淡然而又顯得有些傷感的如水眼眸。
一時之間,朱祁鈺不禁有些恍惚。“是三娘?……”這個顯得有些生澀的稱呼,在過去,在兩人過去的日子里,卻是那樣的熟悉,這是自己妻子的閨名,可是,好像已經有了了輩子那么的遙遠了。
“王爺,是妾身。”聽到了這聲帶著疑問的低喚,三娘不禁抬手掩住了唇,原本那一臉的清雅淡然終究也掩蓋不住傷感與思念。過了許久,三娘才露出了一個笑臉顫聲道:“王爺又廋了,不過王爺您既然回家了,就安心的養身子吧,別再想太多了。”
“東兒跟玨兒呢?她們還在生我的氣吧……”看到了那三娘孤身一人站在這郕王府大門處,朱祁鈺不禁有些歉疚地低聲問道,自己,怕是都快把這兩個女兒給忘記了。
“一家人之間,哪有隔夜的仇怨,東兒和玨兒都不懂事,可她們終究也是您的女兒,只要你肯跟她們說話,她們哪有不應的道理。”三娘提著裙角,步下了臺階,走到了那朱祁鈺的身畔之后,很是自然地攙扶住了朱祁鈺的胳膊,低笑著開解著丈夫的情緒。
“終于又回來了,真像是做了一場夢……”感覺到了臂彎處的溫暖,看著這郕王府府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一直在心底未曾忘卻過的景致,緩緩移步的朱祁鈺不禁感慨道。“這場夢做的,讓我明白了很多的東西。”
三娘臉上帶著淡淡的,卻透著幸福的笑容,靜靜地聽著,陪著他走著。走在那熟悉的郕王府府中。
“三娘,對不起……”在無人處,朱祁鈺停住了腳步,側過了臉來,望著三娘那張清麗而又熟悉的臉龐,低沉沙啞的嗓音里透著一股子深深的歉疚。
“好了,回家了就好。”三娘笑了笑,把頭輕輕地擱在了朱祁鈺那并不厚實的胸口。
“是啊,回了家,就好……”朱祁鈺顯得有些笨拙地摟著自己的妻子,滿足而又輕松地嘆了一口氣……
“不孝兒參見母后……”仁壽宮內,朱祁鎮看著那見到自己,便已然是滿眼淚水的孫太后,看著那張充滿了無盡的慈愛與相逢喜悅的臉龐,心頭不由得一酸,徑直拜倒在了那仁壽殿內,朝著那位一直在幕后,為了自己默默付出的母親重重拜下。
雖然這僅僅是第一次相見,可是,朱祁鎮的這一拜卻顯得那樣的自然,完全地發自內心,因為,她的的確確是一位為了自己的兒子,甘愿付出一切的母親,是自己的母后。
孫太后站起了起來,疾走了數步,卻又生生頓住,又氣,又恨,又愛的目光落在了那拜伏于地的朱祁鎮的身上。“祁鎮啊,我的兒,你可算是回來了,母后盼了你多久,你這孩子,要是過去能聽母后的話,何至于去吃這么多的苦……”
“孩兒知錯了,母后您別生氣了好嗎?”朱祁鎮抬起了頭來,看著那張充滿了關切的臉,心里邊的歉疚感更加的沉重。不禁有些痛恨起自己穿越過來之前,曾經是這具軀體主人的朱英宗,或者說,朱祁鎮有些痛恨起了過去的自己。
“你啊,好了,只要你自己能夠知道好歹了就好,”孫太后側開了臉,拭去了眼角即將流下來的淚水,露出了一個笑臉。“皇帝快起來吧,您可是我大明的皇帝,莫要再作那些兒女姿態了。大哥,還不快把皇帝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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