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是三月中了,過不了多久,咱們也該移師邊鎮了。”楊俊站在那宣府城外的軍營哨塔之上,看著那滿是閃爍星光的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嗯,咱們到這,也都有了半年有余了。”石彪盤膝而坐在青磚鋪城的地板上,端著一盞酒,深深地聞了聞那溢散出來的酒香,然后惡狠狠地朝著那喉嚨里邊倒了下去,然后一臉回味無窮的模樣。“娘的,這呆在軍營里邊,別的啥都好說,可就是這酒……”
“每十日能飲一回,這已經是陛下天大的恩典了,你就知足吧你。”楊俊看到石彪這等模樣,不由得笑著擺了擺頭言道。
如今,朱祁鎮的親軍是按照新軍法來執行各項軍紀,對于禁酒也極為嚴格,不過考慮到一大票的大佬爺們,你要真讓他們完全禁絕酒,這倒也不太可能。所以,規定了軍中每十日,都會舉行一次豐盛的宴會,更重要的是,每一位將士,都能夠品嘗到美酒,當然,為了保證紀律,每個人所能夠分配到的酒水的量當然不會很多。
而楊俊和石彪兩位頭目酒量都頗大,好歹說通了軍需官,多給他們弄了一些美酒。
“呵呵,這倒是,過去的軍中倒是有禁酒令,可那禁酒令等于是沒有。”石彪點了點頭,頗為認同地道。“可是上皇陛下則不一樣,一旦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違反,咱們的軍營里邊,光是第一個月,偷飲酒的,就抓了不下三百,還有十來個家伙因為累教不改,直接被革除了軍籍。”
“陛下不是說過嗎,有法必依,依法必嚴,不然,新軍法不也會像過去的軍法一般,等同一張廢紙?看看現如今的這些士兵,哪一個拿出來,誰敢說不是精銳中的精銳,便是過去我身邊的家將,也沒有這般的精悍。”楊俊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
石彪又端起了一盞酒,一口飲盡之后,頗有些感慨地道:“陛下還真是,原來吧,什么都不懂,行軍作戰,什么的都不明白。可是自打北狩而歸之后,就好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莫說咱們的這一套練兵操典,便是那生意也是做得讓人瞠目結舌……”
楊俊點了點頭,一臉八卦地壓低了聲音:“我可是聽了那羅老大人說了,去歲,咱們宣府一鎮,光是商稅,就收了將近二十萬兩,這得賺多少?而且今年宣府又新建了不少的作坊,怕是今年的商稅,還能夠再拔高一截。”
“乖乖,二十萬兩?”石彪聽得此言,一雙銅鈴大眼頓時瞪得溜圓,嘴也可勁地咧著。“楊兄你沒唬我吧。”
“廢話,某家唬你做甚子?告訴你吧,這可是羅老大人親口告訴某家的,言之鑿鑿,哪能是虛言。”楊俊端起了酒一飲而盡,白了那石彪一眼言道。
“咱們大明一年的稅賦,現如今怕是都不過是兩百萬兩白銀,咱們宣府一地,居然能夠弄以這么多的收入,相當于是咱們大明一年稅賦收入的一成了。”石彪仍舊有些難以置信地嘀咕道。
“其實吧,除了陛下去歲以來,大力的與那草原上的部落貿易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楊俊砸了砸嘴,呵呵一笑言道:“宣府上下,不論是否官身,但凡是從事經商者,皆須按制交納稅賦。這才是咱們宣府何以能夠多收到那么多稅賦的主因。”
“你可不知道,咱們宣府乃邊鎮苦寒之地,讀書人不多,舉人進士自然也多不到哪兒,就那些舉人進士,居然占了咱們宣府將近三分之一的店面、商鋪,后來,陛下著人暗中查訪問,才知道,許多的商鋪根本就不是那些士子的,只不過,掛在了他們的名下,每月給他們一些孝敬錢,就可以免掉他們的稅賦。”
“,這些商賈可真夠jiān詐的。”聽到了這話,石彪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臉的憤色。
楊俊又繼續道:“呵呵,除了商人,那些百姓何嘗不是如此,也有不少的百姓,將自家托庇于那些士子,這樣一來,他們也同樣不需要納糧。只需要供給士子家一定的糧食。雖然比例并不低上多少,可是有了士子的庇護,那些個差吏們,就沒有機會再變著法的去勒索了。”
“這倒是,百姓不怕你收糧,就怕亂來。輕則一年的收成就那么給搗騰光了,重的,家破人亡的都有。”石彪輕嘆了口氣,這些事,可都是那些士卒們閑暇里吹牛聊天說出來的。
“也就是上皇陛下如今在宣府監督著,宣府的老百姓的日子這才多好過一些,以前,錦衣衛除了陰損壞事,好事就沒做過一件,可是如今呢,跟那些吏卒衙役比起來,錦衣衛的名聲反而好多了。”
“還不是上皇調教得好,過去的錦衣衛,成天就想著怎么去敲詐人。可如今的錦衣衛,專查官員、差役,但凡有違紀違法者,一律會被錦衣衛請去喝茶,有臟必退,再不像過去那樣,人憎鬼厭,如今,官員和差役們雖然仍舊對錦衣衛恨之入骨,可是民間卻頗有贊喻之聲。”
“這倒也是,不過,咱們大明朝,怕也就只有宣府的百姓才會對那幫家伙有好感。”石彪聽到了此言,不由得大樂。兩人閑聊之后,又扯到了這只軍隊上邊。
“對了楊兄,能不能跟陛下說說,如今那頭盔實在是太丑了些,能不能給改改,不管怎么說,咱們堂堂的大明精銳,上皇陛下的親軍,怎么能夠帶這么個灰不溜秋的玩意。”
“丑是丑了點,可問題是你沒發現,這種新盔,可比過去強多了,而且我聽我家三弟之言,這種頭盔完全就是用一個新的機械,依靠水力,直接沖壓成形的,羽箭和鉛丸皆能防得住。哪像過去,咱們的士兵,有好些居然戴的都是氈帽,那防個鳥。”楊俊呵呵一笑,指了指那守在哨塔門口的親兵頭上所戴的頭盔言道。
這種頭盔說起來的確不怎么漂亮,像個倒扣著的鐵鍋,再加上一圈平的鍋沿,就像是那種過去烤火用的炭火盆似的。上面倒是保留了一個小空心圓柱用來加插翎毛,而下面加了一圈皮護,還有幾塊鐵片,加以保護。
整個頭盔的盔沿tǐng寬的,寬約一寸半,倒是連部份的肩膀部位也皆盡護住,可就是這外形,倒真是不怎么漂亮,雖然大明的禁軍所戴的也是這一形狀的頭盔,但是除了盔沿略有差別之外,形狀倒也相仿,可問題是上邊的裝飾那可就漂亮多了,哪像現在這個,要不是上邊還能插些翎毛,真不知道有沒有臉戴得出去,指不定還被老百姓以為咱們這些陛下的親軍在用碳火盆子。
“可是終究是太丑了些。”石彪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再看了看那種頭盔,不由得一陣慶幸,幸好這種頭盔,只屬于是士卒和中下級軍官所使用,而自己等人,用的頭盔,仍舊是那種上好的精鐵所鑄,上邊漂亮的紋飾,瞅著就覺得賞心悅目來著。
“丑,陛下整出來的東西,又有哪樣的好看的。”不提這茬還好,石彪這么一提,楊俊也是一肚子的郁悶,這頭盔倒也罷了,身上所披的甲具也差不多,也幸好去年跟草原諸部加大了貿易量,至少,上皇陛下的親軍,人人披著皮甲,可是如今,天子不知道又動了哪根筋,認為皮甲的防御能力太低,但是士兵批重鎧,不但會影響到行軍的速度,同樣也會在對敵作戰時受到很大的影響。
而且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重鎧可是錢,大把大把的銀子才能整出來的。
所以,朱祁鎮就采取了折中的辦法,在皮甲的一些要塞部位,鑲嵌了鐵片,照朱祁鎮之言,屬于是大明版的明光鎧,可是楊俊怎么瞅著都覺得不對勁,主要是不順眼。
不過,不得不承認,朱祁鎮這位異想天開的上皇陛下的意見,的的確確讓士卒甲具的防護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而且也沒有增加多少的重量。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在每一位士卒的肩膀上,還有胸口,會打上一種特殊的標記,按著上皇陛下的說法,那叫軍銜。而軍銜乃是以武散官的官名,再加上了一些太上皇陛下的創意而構成的一種完整的軍銜體制。
例如剛剛入伍的,一律稱之為列兵,服役滿一年者,自動晉升為上等兵,而之后,還有下士、中士、上士以及準尉,下士為伍長,中士為什長或者是伍長,上士可擔任五十人的屯長。而之后,便是大明的武散官銜。
他們的軍銜都十分地醒目,這倒是讓楊俊等人感覺到十分地方便,不像過去,除非是自己帶領已有的兵馬,不然,你很難去分辨那些士卒里邊,到底誰才是軍官。
而現在,陛下的親軍里邊,所有的人的軍銜都一目了然,不需要你在叫想名字,直接喚其軍銜,便可快速的下達命令。而士卒也,也不需要像過去一般,除了自己的主官,其他的軍官,既不認識,對方也沒有身份的證明,誰鳥你啊?
“反正我覺得陛下的親軍,跟咱們大明過去的軍隊,差別實在是太大了些。”石彪最終不得不發出了這樣的感嘆道。
:匯報一下工作,昨天晚上,往友人所開新酒樓赴宴,對方以陳釀佳肴待之,心甚悅,稍稍飲了不過三兩許,豈料那酒居然不是忽悠的陳釀,而是真的陳了十多年的玩意,于是……就那啥了,呃,鉆被窩面壁之。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