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寧被殺,也先大怒,可是在聽了逃回來的使團諸人的解釋和證明之后,除了發泄似地抽打了這群保護不力的混帳一頓之外,卻也只能無可奈何。畢竟,楊洪這人,自己都尚且忌他三分,哪里會料想得到喜寧居然會如此囂張跋扈。
也先也只能恨喜寧這個白癡自己倒霉,心疼的就是自己身邊從此少了一個對大明邊鎮了如指掌,熟知大明軍務調派的心腹謀士。
至于伯顏貼木兒心里邊卻是痛快與興災樂禍居多,而朱祁鎮得知此消息之后,足足笑了好一會,這才心滿意足地連呼痛快。
“高赟,這番出使,著實辛苦你了,也讓你受委屈了。”看著這位絞盡了腦汁,總算是設法將自己所交待的任務完成的忠誠下屬,朱祁鎮心中充滿了感動。攙扶起了高斌,看到他那一臉風霜之下,卻滿是那盡掩不住的喜色與感動之情。“謝陛下,微臣能夠為陛下效命,這原本就是微臣的本份,再辛苦也算不得什么。”
“你很好,朕知道,朕知道的。可惜,朕如今什么也不能給你……”朱祁鎮的大手用力地拍了拍那高赟的肩頭,卻發現,自己這位落難的天子,不知道該如何去感謝這位將自己的生死置之于度外,終究幫助自己將那喜寧誅除的高赟。
落難的皇帝,如今更是變成了倒霉的上皇,真要去封官許愿,說出來怕是朱祁鎮自己都不信,何況他人?
袁彬清了清嗓子,走上了前來勸道:“陛下此言差矣,宣府、大同城下,陛下刀斧加身,卻寧折不彎,京師城下,更是欲以身明志,激我大明千萬百姓效死之心。于瓦剌營中,卻委屈求全,只為能救我等脫韃子之手……陛下您已經做得夠多的了,臣等若是為陛下效命,還求回報,焉有顏面茍活?”
“正是此理,望陛下莫要太過憂思才是,如今,喜寧既失,那也先等于失去了一南侵大明的得力臂助,陛下應該高興才是。”高赟雖然長相老實忠厚,可他不傻,看到了天子的表情,還有旁邊那深知天子秉性的袁彬之言,當下已然明白,深深拜下,懇切地道。
“是啊,朕的確應該高興一些才是。”朱祁鎮知道現在封官許愿什么的都是扯蛋,當下點了點頭,坐回了榻上。“可惜朕不能身臨當場,楊都督那番痛斥喜寧之言,著實痛快!可惜了……”
“陛下不要多想了,以楊大都督在邊鎮的威望,新皇立足未穩之時,焉敢輕動之?”袁彬笑道。
“希望我那位弟弟能夠知道輕重就好。”朱祁鎮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去了解那位已然成為了大明新天子的親弟弟的真實想法。
朱祁鎮心中暗暗涼笑道。“朱祁鈺啊朱祁鈺,老子這個當哥的辛辛苦苦,差點連命都丟了,還不是為了大明帝國?你丫倒好,一門心思想把哥往死里整,既然你小子敢陰哥,那哥不表示一下,又豈能對得住你這位把哥給關小黑屋禁閉的好弟弟?又怎么對得起自己穿越者這個號稱自帶主角光環的特殊身份。”
“諸位愛卿,都說說,此事當如何處置才好?”面色鐵青得怕人的朱祁鈺負手游走于花廳之中,周圍站著幾位館閣重臣,要么就是各部尚書,而自登基以來,為其所提拔上來的心腹之士亦在其中。
聽聞朱祁鈺之言,高谷合眼垂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實則暗暗觀察著廳內諸人。館閣重臣之中,情勢已然發生了變化,原內閣首輔苗衷已然黯然請辭,另外一位原內閣成員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學士的曹鼐隨天子北伐瓦刺,已于土木堡戰死。
而如今首輔苗衷一去,還有死在了戰場上的曹鼐,余下的,高谷、陳循雖然至正統十年入閣,至今也有五年,卻在首輔苗衷與次輔曹鼐在時,沒有多少話語權,而且兩人不通兵事,在天子的眼里,還比不上在聞知土木堡之敗后,大批文武戰死,相當于火線入閣的商輅和彭時。
比高谷年長數歲,為人處事要比高谷圓滑得多陳循如今更是被推上了首輔之位,而高谷,卻連次輔之位也沒能頂上,反倒是讓那王文給占了去,高谷雖然心頭忿憤,卻也無可耐何,誰讓那王文是新皇朱祁鈺一手提拔而來的天子親信。
至于火線入閣的商輅和彭時,雖然是由高谷與陳循共同推舉的兩位年輕大材,不過這事沒有新皇點頭,自然也是辦不成的,恩典也就只能算到朱祁鈺的身上。也就是說,高谷在內閣,幾乎被完全地孤立掉。每天除了木樁式地應卯之外,仿佛房間地被人遺忘。
不過即便如此,高谷卻仍舊一副寵辱不驚的狀態,每天按照入閣上班,該下班就下班,對于政事的處置,只要大家不問,他就干脆不發言。
而也因為他這種沉默的態度,再加上他在朝中的威望,朱祁鈺最終放棄了將高谷棄而不用的想法,至少,朱祁鈺還要在人前化妝,自己其實是一位心胸開闊的天子,看看,咱親哥留下來的重臣,咱也用了不少嘛。
“陛下,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國,向來以仁義治藩,既與瓦刺已然罷兵言和,又豈能輕啟邊釁,楊洪乃朝庭之重臣,本應熟知朝庭之法度,明陛下寬仁之心。不想,卻做出這等事情,著實令人婉惜啊。”陳循撫著長須搖頭輕嘆道。
“這一點,愛卿不言,朕也知曉,朕問的是,此事當如何處置。”朱祁鈺掃了那陳循一眼,心里邊暗罵了一聲老滑頭,這些道理,在場的人難道還不清楚嗎?一堆廢話。
“是,臣正在想。不過陛下,臣有一言,當稟明陛下。”陳循倒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渾沒有半天被天子諷刺之后的羞愧感,不愧久混官場的老官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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