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話
寶鉆島之戰（中）
奴隸得到的待遇，永遠都是最差的。
島上的兩萬多名奴隸，一天只能吃一頓飯，而且分量還不夠，更別提食物的口感了。
就算昔日的族長米耶，每天領到的食物跟其他奴隸也是相同的分量。
在以往，有一些奴隸感激米耶昔日當族長時的賢明寬厚，愿意把食物分給米耶，但是都被米耶拒絕了。隨著時間的增長，大家都漸漸淡忘了米耶身為族長這一點，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再提出給米耶分食物了。
頂著頭頂的炎炎烈日，米耶得到了今天的食物，這是一碗稀溜溜的玉米面湯，里面攙著一根綠色的野菜。米耶抬起碗，一揚脖喝光了這碗湯，減緩了腹內的饑餓，勉強達到了半飽狀態。
米耶將寶貴的鐵碗塞入身側的包裹中，抬手擦掉了嘴上殘留的湯渣。他站在低矮的山坡上，向周圍四下張望，那些“神兵”正在談笑或者抽打奴隸，他的同胞們則大都蹲在地上喝湯。
在這群“神兵”沒有到來之前，島上的族人們過著簡單而又幸福的生活。他們春種秋收，圈養牲口，在衣食上無憂無慮。年輕的小伙子們會向心愛的女孩表白，結合成一個家庭，生下后代，給島上留下新的希望。島上偶爾會遭遇海怪的襲擊，死掉一些族人，每當那時候，大家就會聚集在一起，進行肅穆的埋葬儀式，死者的親人則會留下悲痛的淚水。
無論是種是收，是生是死，都值得跪在地上向諸神感恩，因為上天賜給他們的喜與悲是同等的，這就足夠了。
但是在“神兵”到來了之后，島上原有的生活被打破了。神兵們恣意侵占島上的女人，而且不進行婚姻的儀式，就算那些女人懷孕了，也不會認可她們是妻子。島民們種植的權利被剝奪了，只能種最基本的糧食，其余的時間都得去坑洞中干活，挖出那些“發光的石頭”。幾乎所有的島民都沒有休息的時間，只能沒日沒夜的干活。有許許多多的人不是死在海怪的嘴里，也不是死在疾病下，而是活活累死在礦洞中。
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席卷全島的噩夢，奪走了所有島民的幸福。
米耶通過昨天跟“斯特大神”的接觸，醒悟了一個道理這些人不是神兵！而是惡魔！
為了趕走惡魔，恢復往日的幸福生活，米耶決定做點什么。
米耶去跟安卡拉國的士兵請了假，聲稱要去上廁所。得到了準許之后，他在山谷中穿行，與比肩接踵的族人們擦肩而過。
如此多的奴隸，自然要分成許多小組，受到固定的管轄。每個小組都有一部分士兵掌管，在這之下，奴隸之中也有著類似于“組長”那樣的存在。智慧生物一旦成群生活，自然會推選出一名頭目。
米耶要發起叛變，必須要聯絡各組的組長才行。
他找到了據此最近的組長，坐到對方的身邊，壓低聲音表達了來意。
那名組長聽后驚得瞪大了眼睛，放下了手中的碗，勸阻道：“我們不能跟神兵作戰，神兵的手里有神的武器，我們根本不是對手。我們會被光芒跟火焰所吞噬，死后還要受到神的懲罰。”
“他們不是神！我不承認他們是神，世上不會有這么殘酷的神，想想看他們是怎么對我們的，他們是惡魔！我們應該拿起手中的武器，不管是棍棒還是石頭，都要對著他們的腦袋狠狠打下去。”米耶的聲音很低，但是充滿了力量，他已經被壓迫得太久了，已經無法再承受了。
“天啊！你瘋了，我們不能向神發起挑戰，這樣會招來懲罰的，我們都會死。”那名組長搖頭道。
“再這樣下去還不如死了。想想那些吃苦的婦女跟孩子，想想這幾年里死去的人們，想想我們之前過的生活。”米耶按住了同族的肩膀，“這是一場圣戰，真正的天上諸神會保佑我們的！”
那名組長陷入了兩難境地。
米耶想要說服所有族人參與反抗是很難的，因為軟弱或者說善良，已經深深地扎根在了所有犬族人的靈魂之中。
龍巢島附近的一處海域，隆隆號停在黑浪翻滾的海面，船上收攏了風帆，垂下粗大的鐵鏈，鐵鏈一直延伸到海底，許多地方露出斑駁的銹跡。
隆隆號在此已經停留三天了，目的是等待派出去的奸細傳回龍巢島的情況。甲板上，百無聊賴的水手們聚成了兩伙，一伙人在那里打撲克賭錢，另一伙人在拿著樂器吹拉彈唱。
副團長銀鉤躺在被曬干的甲板上，用兩手當成枕頭，在那閉目養神。
團長則阿萊姆靠在沙灘椅上，用寬檐帽遮住了臉，打起了盹，發出呼嚕嚕的聲音。他肚子兩側的肥肉墜了下來，露出的肌膚仿佛要滴出油脂。
“鳴！鳴！”天空傳來了鳥叫聲。
阿萊姆睡得并不深，他聽到了動靜，抬起胖到出現凹陷的手，用手指頂起帽子，露出了他的雙眼。他冷眼盯了一下天空那只鳥兒的身影，忽然很想吃鳥肉了，便抽出了腰間的魔技手槍。
這把手槍體積碩大，槍口足以塞進去一個蘋果。
“碰！”槍口閃過紅光，射出一片禮花般的彈幕，形成一大片紅色光點。這些光點帶有火元素效果，在半空再度擴散，令打擊面達到了一個相當可觀的程度。
那只大海鳥被彈幕擊中，撲棱了一下，一頭栽向海面。
槍聲把甲板上的水手們嚇了一跳，還以為遇到了敵襲，當看清團長的槍口正在冒煙后，才冷靜了下來。其中一名水手趁亂，偷偷地換了一張牌，掩嘴竊笑不已。
“我要吃那只鳥，去給我帶回來。”阿萊姆說著，吹了一下槍口，一縷硝煙隨之而散。
那海鳥眼看就要落到海上了，尋常人自然無法帶回來。水手當中的一名鷹人站了起來，振翅飛向海面，在海鳥落入海中之前，一把抓在了手里。鷹人帶著海鳥飛了回來，將滿身傷痕的海鳥丟給了船上的廚子。
阿萊姆跟廚子商量起應該怎么烹飪這只海鳥，恰在這時，天空又響起了一聲鳥叫。
“上天又給我送來野味了。”阿萊姆抬眼望向空中，再次端起了手槍，可當他看清了那只鳥的外形之后，當即放下了槍。
那不是一只尋常海鳥，而是船上飼養了多年的黑色小訊鷹。
“呵呵，龍巢島的消息終于被送回來了。”阿萊姆笑了起來，兩條肥厚的嘴唇就像是兩根香腸。
水手們聞言也是精神一振。特別是銀鉤，當即從地上彈了起來，一臉關切之色。
“怎么了，銀鉤，你也在期盼著這只訊鷹的歸來么？”阿萊姆笑問道。
銀鉤默然不語，他其實壓根不想知道龍巢島的消息，更不想去進攻龍巢島。他現在的心里滿是坑害同伴所留下的負罪感，恨不得能早日擺脫這一切。在他看來，想要擺脫一切的最好辦法就是隱退，然后找個地方呆上幾年，直到時間將一切血腥與罪惡沖淡為止。
訊鷹落了下來，站在了側板上。
阿萊姆解下了訊鷹背上的信筒，吩咐手下給訊鷹喂食。他逐字逐句地瀏覽了一遍信中內容，雖然上面只有寥寥數字，但是言簡意賅，將龍巢島的情況寫得清清楚楚。
“幸運女神再次站到了我這邊。”阿萊姆哈哈大笑，對著整船的水手們張開雙臂，“我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現在正是攻打龍巢島的最好時機。那座島上的兵馬都跑去攻打寶鉆島了，龍巢島上現在非常空虛無力。”
水手們反應各異，有十分興奮的，也有面露苦色的，儼然分成了兩派。
“把信給我看看！”銀鉤沖上前，搶過了信，速速瀏覽了一遍，他的神色越來越凝重，轉過頭說，“龍巢島哪里空虛了？雖然島上派出了一批人進攻寶鉆島，可是還留有三千多人以及十幾艘船，根本不是我們能夠對抗的。我們已經攢足了錢，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你的反應別這么大，我又沒說要把整座島嶼攻打下來，我想要的僅僅是一艘船而已。”阿萊姆的笑容越來越險惡。
“一艘船？”
“沒錯，我想要那艘踏浪騎士號！雖然龍巢島上的人數很多，我們無法殺光，但是島上的高手都離開了，剩下的都是普通人而已。憑你我的實力，再加上這艘隆隆號，足以搶下踏浪騎士號。這艘船價值四十萬枚金幣，如果能搶下來，比我們之前打打殺殺幾年賺的錢還要多，何樂而不為。”阿萊姆想想這艘船的價值就感覺興奮莫名，他的貪婪跟他的胃口一樣大，難以填滿。
但是貪婪歸貪婪，阿萊姆不會因為貪婪而昏了頭，他已經想到了一個可行性很高的計劃，一定能將踏浪騎士號弄到手。
“踏浪騎士號好歹也是三階魔動船，哪是那么容易搶下的！你小心貪心不足，反被蛇咬！”銀鉤吼道。
“正因為這艘船很棒，所以我才要搶下來。這艘踏浪騎士號雖然強大，但我也是五階槍手，而你更是四階劍士，我們兩個再加上這艘同為三階魔動船的隆隆號，做這件事情十拿九穩。”
“可是我們已經說好了要隱退的！你憑什么再帶著我們去冒險！”
阿萊姆嘴唇一抿，目光漸漸轉冷，銀鉤最近的表現讓他極為不滿。可是現在正是需要銀鉤的時候，還不能翻臉。
“在做重大決定的時候，海盜團長確實不能強迫所有人做事，而是要大家共同決定。但做為海盜團的核心，一切計劃都是由海盜團長制定的。我現在已經提出了這個計劃，是否參加由你們自己選擇。”阿萊姆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我不能命令所有人，但是銀鉤你也無法代表所有人。你回頭看看吧。那一雙雙貪婪的眼睛都在告訴我，他們愿意參加這次的劫掠行動！”
銀鉤臉色一變，緩緩回過頭，正如阿萊姆所說，許多的水手都露出了熱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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