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大酒店的餐廳,營業到凌晨一點。「域名請大家熟知」
龔寶元和胡天厚坐上禹鼎峰的大奧迪,向京華酒店出發的時候,已經快一點了。但這不要緊,當車隊回到京華大酒店的時候,餐廳燈火通明,酒店總經理帶著幾個工作人員,親自在門廳處迎候。
在車上的時候,符澤華就已經給總經理打了電話,告訴他,省委禹書記要過來用餐,讓他們做好準備。
京華大酒店就在鯉魚區的轄區之內,區委書記親自打電話過來,酒店總經理本來已經睡下,聽了符澤華的電話,當即屁滾尿流,忙不迭從床上跳了下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打電話吩咐餐廳,推遲下班,繼續營業,準備接待貴賓。
“歡迎,歡迎禹書記親自光臨我們酒店視察工作!”
大奧迪車剛一在門廳停穩,總經理立即疾步上前,親手給禹鼎峰拉開了車門,滿臉堆笑,鞠躬如也,一迭聲地說道,額頭都快撞到車門了。
禹鼎峰憋著一肚子氣,總經理的恭謹小心,算是對了他的胃口,滿腹憤懣之意略微消散了一點,臉色和藹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總經理先生,現在是下班時間,我視察什么工作?我們就是來吃宵夜的,你把我們當普通客人就行了。”
“是是,禹書記請,符書記請……喲,王局長也來了,里面請里面請!”
總經理連聲說道。
符澤華見總經理壓根將龔寶元胡天厚當成了路人甲和路人乙,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肖總,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龔總,這位是胡總,兩位老總都是今晚的貴客。”
符澤華這話說得含含糊糊的,只說是貴客,沒有點明是禹書記請的貴客,自然是為禹鼎峰留點面子。不過符澤華也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今晚上,禹鼎峰這個臉,那是丟定了的。剛才鯉魚區局和禹長義在京華大酒店搞出偌大的動靜,將龔寶元和胡天厚抓到局子里去,不到幾個小時,禹鼎峰親自將兩位送了回來,是個傻瓜也猜得到,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說不定明天,禹長義被他老子狠甩一巴掌的“大新聞”就會傳遍整個京華的公安機關。禹少顏面盡失,乃是注定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未嘗不是好事。
禹長義實在太過胡鬧,打著他老子的大招牌,干了不少屁事,禹鼎峰屢禁不止。這一回,當眾甩個大巴掌,或許能夠讓那些幫著禹長義干屁事的人都清醒過來——禹書記不高興了!
再跟著禹少胡鬧,說不定就會得罪了禹書記。
也要算是釜底抽薪的好計謀。
聽了符澤華如此鄭重其事地“隆重推介”龔寶元和胡天厚,酒店總經理大吃一驚,開酒店的人,誰不是八面玲瓏?傻大個可不行。總經理這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走眼了,合著這兩位,才是今晚上的正主。我說禹書記怎么大半夜的跑到京華大酒店來宵夜呢!
“龔總好,胡總好!”
酒店總經理立即向龔寶元胡天厚鞠躬如也,臉上露出極其恭謹謙卑的笑容。
這兩位當得起禹鼎峰如此“禮賢下士”,絕不是一般的來頭。
“嘿嘿,好是tǐng好的。不過,老總啊,我要給你提個意見……”龔寶元望著酒店總經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們這京華大酒店,內部管理還真的有待加強啊。怎么在你們這里叫個按摩師做一下按摩,都會被公安局抓走的?”
要說今晚上這個事,龔寶元完全不生氣,那是假的。鯉魚區公安分局的干jǐng前來抓人,固然是受了禹長義的指使,但京華大酒店也不能不說是“幫兇”。擺明就是里應外合嘛。龔大少不跟治安支隊的jǐng察們計較,那是因為人家都是普通干jǐng,卻并不代表著龔大少不找京華酒店的晦氣。
你能夠搞得起這么大的酒店,就得有點擔當。什么事都順著禹長義的性子來胡鬧,以后還做不做生意了?禹長義能把京華大酒店包下來?
酒店總經理額頭上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前不久發生的“掃黃”案件,他當然已經得到了下邊人的匯報,心里頭也著實生氣,只是禹長義自來就是這樣胡鬧的,紈绔之名,大家早有耳聞,總經理也無可奈何。只是沒想到,現在由禹鼎峰親自陪同返回酒店的這兩位,竟然就是剛被抓走的客人。
瞬息之間,酒店總經理就明白,這回闖大禍了。
很明顯,禹長義踢到了鐵板之上。一時三刻的,不但驚動了禹鼎峰,而且明擺著,禹鼎峰親自出面都不能解決問題,必須請人吃飯賠罪。
那這兩位的來頭,該是怎樣的可怖?
自己無論如何抵擋不住!
“龔總,胡總,對不起對不起,這都怪我們管理不嚴格,讓人鉆了空子,我代表京華大酒店,向兩位老總表示十二萬分的歉意。真是對不起,讓兩位受驚了!”
酒店總經理戰戰兢兢,深深鞠躬下去,恭謹萬分地說道,聲音略略顫抖,可見其內心的惶恐不安。
毫無疑問,這回是真的得罪大人物了。
“老總,有些事情做錯了,可以說對不起就沒事。但有些事情做錯了,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結的。京華大酒店,嘿嘿,聞名不如見面啊。”
龔寶元仰起頭來,淡淡說道。
“是是,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一定嚴肅處理當事人,一定嚴肅處理!”
當此之時,酒店總經理亦是彷徨無策,只能一迭聲地道歉賠罪。
“呵呵,這事啊,再說吧!”
龔寶元撂下這么一句話,昂起頭,徑直進了酒店大堂。
禹鼎峰狠狠瞪了總經理一眼,隨即跟了上去。
總經理不住地伸手抹冷汗,卻也不得不趕緊跟上去,親自引領幾位貴客,去了中餐廳,在最豪華的包廂安排下來,一口氣涌進來六七個年輕漂亮的服務員在一旁伺候。
龔寶元在餐桌前一坐,便即恢復了和氣的笑容,對禹鼎峰說道:“禹書記,初次會面,不知道你喜歡喝什么酒?”
不管怎么說,對禹鼎峰的態度,自然要和對其他人有一定的區別。
一省提刑大吏,方面大員,當得起這個臉面。
“呵呵,我喝酒沒什么講究,就請龔總做主吧。”
雖然是“擺酒賠罪”,禹鼎峰依舊保持著省委巨頭的風度,不慌不忙地說道。
“那好,那我就僭越一回。咱們喝點紅酒吧,拉菲。總經理,你們這里應該有拉菲吧?要正宗的,別舀國產的來糊弄人啊。”
龔寶元笑著說道。
“有有……不敢不敢……快,上拉菲!”
酒店總經理一迭聲地說道。
龔寶元沒有說明拉菲的年份,料必在京華大酒店,也不會有八二年的窖藏拉菲。那是紅酒類的頂級奢侈品,錢不是問題,關鍵是有價無貨。
龔寶元當仁不讓,又點了幾個菜,一切自己做主。
禹鼎峰等人自無異議。
總經理親自坐鎮,廚房自然打疊精神,舀出十二分的手段,很快,酒菜便流水階送將上來。這個點兒,本來也沒有什么其他客人用餐了。
“來,龔總,胡總,我敬兩位一杯。我教子無方,請兩位多多原諒!”
等服務員給斟了紅酒,禹鼎峰舉起酒杯,對龔寶元和胡天厚說道,神色頗為誠懇。
站在一旁伺候的酒店總經理,又伸手抹一把冷汗。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連禹書記都當面賠禮道歉了。
龔寶元哈哈一笑,說道:“禹書記客氣了。實話說,令郎今天這么個搞法,確實不地道。凡事不能做得太絕,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
“是啊是啊,這混賬東西,給他媽媽慣壞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禹鼎峰便有幾分尷尬,說道。
“呵呵,年輕嘛,也難怪。既然禹書記已經教育了他,這個事就算過去了,誰也別再放在心上。來,禹書記,一起干一杯!”
龔寶元舉起酒杯,和禹鼎峰胡天厚輕輕一碰,抿了一口。
接下來,符澤華和王局長也分別敬了兩人一杯,說了些抱歉的言語,酒桌上的氣氛,漸漸不那么古怪了,似乎有所松動。
禹鼎峰便試探著問道:“龔總,胡總,兩位的公司,是開在明珠還是開在京城?”
龔寶元說道:“總部是設在明珠江東新區,首都那塊,也有些業務。”
“哈哈,不愧是大老板。”
“禹書記過獎了,無非是大家給個面子,混口飯吃罷了。”
“龔總謙虛了,程書記對龔總很關心啊。”
禹鼎峰繼續試探,今晚上不掏個實底,心里總是不踏實。
龔寶元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不過今晚這事,有程子清的面子,那就足夠了。龔寶元沒打算將自己的底細,都露給禹鼎峰。
有些影響,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至于時候,禹鼎峰透過其他渠道,打聽到了他的來歷,那又另當別論。到那個時候,今晚上的事早已經被人淡忘,影響也就大不到哪里去。
一念及此,龔寶元便笑著謙虛了兩句,隨即岔開話題,天南地北地海聊起來。
禹鼎峰見狀,委實郁悶,卻也有些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