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勿剛的辦公室內,汪清明正在匯報工作,此時汪清明匯報的,依舊是換屆的事宜。這幾天,汪清明的壓力可謂是越來越大了。岑勿剛來到密東之后,并沒有在人事上搞大動作,弄得天怒人怨。相反,岑勿剛盡管在唐震暉面前顯得霸氣十足,但是唯獨在人事調整方面顯得很低調,雖也曾幾次調整人事,可都是微調,且有不得已的原因。曾經有人不止一次的向他建議進行一次大調整,可是岑勿剛有著自己的想法,他一直按兵不動。
汪清明想,也許岑書記這么做,并不是他不想動,而是密東省的情況太復雜,貿然行動,最終得利的,恐怕不一定就是他岑勿剛。唐震暉時代雖然已經過去,但是,新任的王子君更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如果讓王子君掌握了主動權,恐怕他會更加的權勢如天。而權力傾斜的結果,就是岑勿剛這個省委書記的被架空。
這次換屆,幾乎是岑書記積蓄了幾年的大動作,如果因為他的原因再出現簍子的話,他這個組織部長就只能吃不了兜著走了。
為了保險起見,汪清明親自將每個涉及到的人的資料,都認真的核對了一番,爭取把失誤降到最低。這個工作十分繁瑣,但是這至少可以增加他的底氣,盡管他覺得越來越疲憊。
此時在岑勿剛的辦公桌前,汪清明強打著精神,心里暗暗打定主意,這件事情過后,老子一定好好休整一番。至少你們說什么,跟我都沒關系。
“岑書記,餐霞市市長丁仲剴工作開展的不錯,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民意測評也不錯,這次換屆,幾乎是擔任餐霞市市委書記的最佳人選。”喝了一口水,汪清明沉聲的向岑勿剛介紹道。
雖然丁仲剴是岑勿剛默認的人選。但是汪清明還是忍不住將丁仲剴的情況介紹了一遍。岑勿剛看汪清明小心翼翼的勁頭,笑了笑道:“汪部長,換屆工作雖然重要,但是你這個組織部長也要注意勞逸結合,不能換屆還沒有進行完,就把你這個主管領導累垮了!”
對于岑勿剛的關切,汪清明暗道,這還不是領導您逼的么,若不是您和王子君隔空斗法。我何至于會這樣呢。
但是表面上。他還是強作笑臉道:“書記。這個事情不做成,我心里總覺有一塊石頭壓著。書記您要是真體諒我,不如等這項工作完了給我放幾天假。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喲!”
“呵呵,想要找個時間休息。這也不是什么難事。我看不如這樣,等事情過去之后,老干部局正準備組織一批老干部出去轉轉,你若有這個想法,就帶隊去好了,既能讓你放松一下,又能體現咱們省委對老干部的重視和關心,真可謂一舉兩得嘛!”
岑勿剛說話之間,不等汪清明拒絕就拍板道:“好了,就這樣吧,我等一會給英湖說一聲。”
說實話,汪清明最想的就是哪兒也不去,好好在家里呆兩天。但是岑勿剛如此關心的將事情給安排好啦,他如果拒絕的話,就顯得太不給岑勿剛面子。
“謝謝岑書記!”
“汪部長,這次人事調整,我準備慢慢商議,特別是各地市的一二把手,更要慎重啊!”岑勿剛并沒有將這種小事情放在心上,喝了一口水之后,就輕聲的朝著汪清明說道。
慢慢商議,那就是將整個方案拆分開來。汪清明是老組織干部,對于這里面的東西可是清楚的很,他稍微遲疑了一下,就已經明白了岑勿剛的打算。這一招夠毒夠絕,可算是一劍封喉呀。
王子君已經來了兩次以點破面的將方案給否決啦,岑書記一步步的商議,就是將王子君這種以點破面的方式給破除掉。你不是能找缺點嗎?那好,咱們就慢慢的找,我還不相信你在每個事情上,都能找出問題。
這樣一來,就是馬拉松,自己的壓力可就更大了!
“書記,我贊成您的提議,我認為采用這種方式,可以讓我們加快換屆工作的進程。”汪清明雖然極為不快,卻也只能點頭同意,咬咬牙道:“也省得某些人沒事挑毛病!”
岑勿剛哈哈大笑,指著汪清明道:“清明部長,這句話只能在我這里說一說,工作出現了紕漏,就不能諱疾忌醫,嫌別人挑理。”
“書記您說的對。”汪清明嘿嘿一笑,大聲的說道。
就在兩人閑談的時候,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了過來,岑勿剛的眉頭一皺,他在汪清明進入辦公室的時候已經要求秘書不要打攪,這秘書怎么回事?
就見門被推開,一臉嚴肅的王子君已經站在了門口。他的出現,讓汪清明本能的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看來,就是不能背后論人非喲,沒想到話音剛一落地,這家伙就站在眼前了!
岑勿剛看到是王子君,也愣了一下。隨即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跟在王子君身后的秘書,也趕緊進來解釋道:“岑書記,王省長說找您有急事……”
揮手將還要解釋的秘書趕走,岑勿剛笑著對王子君道:“王省長,什么事情?”
“岑書記,這是省氣象局剛剛送來的報告,今明兩天之內,將會有一次強降雨出現!”王子君顧不上和岑勿剛客套,直接將材料遞到了岑勿剛的辦公桌上。
岑勿剛接過材料看了兩眼,眉頭也皺了起來。這些天他雖然忙著換屆的事情,但是對省里面的防汛工作,也特別的重視。一邊看,他一邊朝著王子君道:“省長,現在青紗河的水位怎么樣啦?”
“已經達到了同期的最高水平!”王子君坐在岑勿剛的對面,接著道:“氣象局匯報說,全省局部地區的降雨量將達到一百毫米。”
一百毫米的降雨量?岑勿剛眉頭皺的更緊了起來。他將那份材料放在桌子上道:“子君省長,將消息傳達到各地市,讓他們做好應急預案。另外半小時之后,我們再召開一次全省電視電話會。”
“岑書記。我已經讓何省長去坐鎮防汛指揮部。”王子君說到這里,又繼續道:“一百毫米的降雨,我們不能不重視,是不是將各位常委分分工。趕赴各地市,就防汛工作做好督促工作?”
讓常委去坐鎮各地市?岑勿剛猶豫了瞬間,點點頭道:“好,非常時期,就得啟用非常之策。我看這樣,汪部長,你讓辦公室通知在家的常委,二十分鐘之后,在我辦公室集合。開一個小會。”
汪清明雖然主抓組織部。但也是從基層上來的。知道在這種危急的時刻,是無法按常規講條件的。答應一聲,就快步離開了。
辦公室內。此時顯得無比安靜。將事情說的差不多的岑王兩人,同時發現兩個人此時竟是無話可說。
王子君猶豫了瞬間。還是道:“岑書記,這次雨量太大了,我們應該進一步做好應急準備。”
“嗯,這個我知道。”岑勿剛點了點頭,然后目視著王子君道:“省長,你對防汛工作比較了解,你說哪里比較重要,我親自過去坐鎮!”
這次會議開得很快,也就是十幾分鐘,會議就結束了。分配任務的時候,岑勿剛第一個要了以前說起災情都是最厲害的彤錄市,而王子君則去餐霞市。
“子君省長,有什么事情,保持聯系!”岑勿剛在和王子君離開的會議室的時候,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岑勿剛的笑容內,帶著一分小驕傲,畢竟彤錄市是最重要的部分,他這個省委書記親自選了最重要也是最危險的地方。不管王子君和他如何的分庭抗禮,作為一名領導干部,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岑勿剛完全可以以自己的黨性作保證,對于密東省幾千萬人民群眾,他這個舵手是當之無愧的!
此時的王子君對岑勿剛也揣了滿腔的敬意,岑勿剛年齡不小了,但是在危險來臨的時刻,還能身先士卒,不講任何條件,單單沖這一點,他就是一名合格的、甚至是優秀的封疆大吏!
事急從簡,只是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王子君的車就已經從澄密市出發,這次王子君坐的是一輛考斯特,在車子的后方,還跟著辦公廳以及省直單位抽調的一些人員。
噼噼啪啪的雨點,不斷地敲打在車窗上,為了安全起見,張齊寶專門從公安廳抽掉了一輛開道車。畢竟現在是下雨天,雨天路滑,再加上車上坐了這么多大小官員,他不得不違反一下工作紀律,好在王子君看到他這樣安排,也沒有反對。
“省長,我已經電話通知了餐霞市,讓他們在市政府里面等。”張齊寶來到王子君的身邊,沉聲的朝著王子君匯報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他雖然在車上,但是依舊在處理著文件,將厚厚一摞子文件處理完,王子君這才朝著車窗外看去。
但見不斷落下的雨點,在天際形成了一條條水簾,不斷地沖洗著路面。王子君的視力很不錯,但是此時的能見度也只有二三十米。
就在王子君沉吟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道:“王省長,我可以采訪您一下嗎?”
張齊寶心里大為不悅,心說電視臺和日報社是怎么回事,怎么把一個愣頭青給派過來了?眼下這個節骨眼兒上,恐怕王省長是沒有心思跟你一個記者溝通事情的吧?
心里雖然不快,卻不能阻止王子君回頭看。回頭看到采訪的記者,王子君忍不住樂了:“小家伙,你怎么跟過來啦!”
聽到王子君對自己的招呼,文魚兒立馬把嘴巴撅起來了。她怒視著王子君,一本正經道:“對不起王省長,請您稱呼我的名字,我是日報社記者文魚兒。”
張齊寶看著張牙舞爪的文魚兒,當即反應過來,這是文書記家的寶貝閨女,盡管王省長和文書記的關系有些微妙,但是對待晚輩,卻是必須要寬容的。
“哎,好好,文大記者,請問你怎么也跟來了?”王子君舉手作投降狀,示意文魚兒坐在他對面的座位上。
文魚兒見這個原本是準備讓人匯報工作時就座的位置被占為己有,當即心滿意足的笑了。沖王子君扮個鬼臉,得意道:“我們領導不讓我來,可是我作為一個記者,怎么能在工作前挑肥揀瘦,所以,我就來了!”
說完,文魚兒驕傲的歪了一下腦袋,那模樣竟是那般的可愛。
王子君此時就有點頭大,他沖著在昏暗的天光下,依舊顯得光芒四射的文魚兒看了一眼,然后嘆了一口氣道:“你來這里,文書記知道嗎?”
“文書記他……他......他還不知道。”文魚兒本來想在王子君的面前說句謊話的,可是看看王子君那嚴肅的眼神,本能的把實話說出來了。
王子君眉頭緊鎖,有點頭疼的對張齊寶道:“齊寶秘書長,你安排一輛車,抓緊將文記者送走。”
王子君把記者兩個字,說的鄭重其事。文魚兒聽了這樣的安排,大聲抗議道:“王省長,我是來工作的,我要把最險要的汛情第一時間發送出去,這是我作為一名記者的職責。我是來盡責的,不是來添亂的!你憑什么以權壓人,把我送走?我不會聽你的!”
“更何況,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有權利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做出選擇,你不能強制我!”
看文魚兒兩手叉腰,怒氣沖沖的瞪著他,王子君真是哭笑不得。這丫頭,倒是伶牙俐齒呢。幸虧當著眾人的面兒,不然,還不知道她為什么事在這兒伸張正義呢。
張齊寶跟隨王子君多年,看慣了省長的縱橫馳騁,游刃有余,此時看著領導竟然在一個女孩子跟前束手無策,頭皮發麻,真有一種想要發笑的感覺。
可是他不敢笑,越是這個時候,也要保持自己的嚴肅。
“嘻嘻,王省長,您就是想把我送過去,也不可能啦,現在已經快到餐霞市啦,您怎么送我?這么大的雨,您要是送我送回去,不怕我有危險么?你要為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負責,別忘了,我也是密東的人民群眾!”文魚兒說話之間,頭朝著王子君湊了湊,一副我早就算好了的架勢。
少女的頭在湊過來的瞬間,王子君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他這些天可謂是修身養性,除了自己已有的人,對誰都不怎么上心。
可是此時的文魚兒,卻讓他激起了一絲男人獵艷的心思,這在他壓下這份心思的時候,又有一種想要笑的感覺。
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