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呼呼的刮著,趙連生躺在被窩里正睡得舒服,猛的聽到有人敲辦公室的門,心里很是不爽。將被子往上拽了拽,繼續蒙頭大睡。但是,那敲門聲仿佛故意跟他作時似的,稍微一停,又敲了起來,大有一副不把他叫醒誓不罷休的勁頭。
“他娘的,真崩潰!還讓不讓人睡了。”
心里有些惱火的趙連生從床上爬起來,趿拉著拖鞋,怒氣沖沖的朝門口走去,拉開門剛要破口大罵,卻見王子君一臉平靜的站在門外。
“王……書記?”剛要發作的趙連生臉上一陣尷尬,嗑嗑巴巴的給王子君打了一聲招呼,心里就是一陣忐忑。
“趙鄉長,洗把臉到小會議室,咱們開個班子會。”王子君淡淡的朝著趙連生看了一眼,轉身就朝著小會議室走了過去。趙連生在王子君走開之后,才發現在王子君的身后,不但有朱常友,還跟著其他班子成員。
他娘的,喝過頭了。心中念頭閃動之間,剛要退回去,卻見鄉組織委員李秋娜像是見了毒蛇一般,捂著臉朝小會議室里跑了過去。
趙連生詫異的扭過頭看看自己身后,什么怪異的東西也沒有啊,心里納悶之下,低頭一看,差點沒讓他暈過去。
現在雖然已是深秋了,但是中午還是酷熱不減,再加上今天喝的是白酒,趙連生回到辦公室里,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扯上一條大褲衩就四仰八扯的躺床上呼呼大睡了。這一覺睡得可真叫一個香啊,等王子君敲門的時候,他還沒有從夢鄉里清醒過來,氣沖沖的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根本就沒看自己還沒穿上衣裳呢。
王子君擋著他的時候,自然沒有什么,但是王子君一離開,他這副尊容就一覽無余的全暴露了出來。按說,這李秋娜也是過來人了,不該有如此強烈的反應,只是他趙大鄉長剛才睡著的時候不知道做了什么春夢,結果來了一個一柱擎天,將那三角褲頭頂的跟個小帳篷似的。就算李秋娜這小娘們兒平時再怎么潑辣,這一幕也讓她窘迫得臉色通紅,難為情的跑開了。
“哈哈哈…,隨著趙連生的目光,裘加成、左運昌他們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剎那間,一陣會意的笑聲就響了起來。
趙大鄉長一見這種情形,臉色一陣發紫,當下也顧不得其他,迅速的閃進門內,把門子趕緊關上了。
不過,隨著這關門聲,又是一陣控制著的笑聲從門外傳了進來。趙連生一邊洗臉,一邊暗罵李秋娜,你他娘的又不是純潔的少女了,這種事都浪了多少回了,還在大伙面前裝什么純哪。真是的,凈給老子找難堪。
磨磨唧唧了半響,趙連生才走進了小會議室,就見王子君等人都已經在坐,就連那李秋娜也恢復了平靜。
“哈哈哈,趙鄉長,到底年輕,好漢不減當年勇啊!”左運昌看著走進辦公室的趙連生,半葷半素的調侃道。
原來平靜的會議室,又響過一陣哄笑聲,王子君也在笑,他看著已經梳洗完畢的趙連生,也覺得這廝剛才真是滑稽透頂了。
如果是以往有人這么損自己,趙連生肯定會回敬幾句,只是現在這場面,有王子君在這里坐著,他突然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
“好了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大家不要再拿趙鄉長開玩笑了,誰都有睡迷糊的時候。”王子君看看幾個興致勃勃的班子成員,大手一揮,把這個話題止住了。
隨著王子君的威嚴日重,班子會的節奏已經漸漸被他掌握了,其他班子成員在王子君自勺揮手之下,也都收斂了笑容。
“我先說個小事。同志們,大家都知道,東西越分越少,話越傳越多,傳到最后,那就變了味了。因此,對剛才趙鄉長睡迷糊了的事情,我提一個要求:任何人不準在外邊宣傳。”王子君端起水杯,沉聲的朝著四周說道。
此時的趙連生聽得很不是滋味,心說,老子不就是來了一個一柱擎天被李秋娜看到了么,這多大個破事兒啊,你這么鄭重的一提要求,倒像是老子上了李秋娜被大伙抓了個現形似的。
不過隨即,他心里就閃過了另外一個念頭,那就是越是禁止的東西,越是傳播得越快,到了最后,幾近泛濫成災,王子君這么明令禁止傳播,恐怕過不了今天,全鄉的干部職工就都知道了。
心中雖然暗罵王子君小人卑鄙,但是嘴上卻是無話可說。你要我怎么樣昵?該強調的紀律,我都替你想到頭里了,你應該感激我才對昵。
聽到王子君語重心長的強調的紀律,其他班子成員心里也是暗笑,但是看王子君一本正經的面孔,趕緊正襟危坐,把戲謔的表情收斂了。
王子君開頭先說了幾件瑣事,部是例行工作,也沒有引起什么大的波瀾,不過隨著他的話鋒一轉,幾個班子成員頓時精神振作,把耳朵都支愣起來了。
“向大家通報一個好消息,咱們鄉里向縣里申報的二十所小學改造項目,已經通過了,目前縣教育局已經把首批專項基金打到咱們鄉政府的帳戶上了。”王子君笑吟吟的看著下面的班子威員,大聲的說道。
這件事情大多數班子成員都已經知道了,但是此時聽到王子君這么一說,一個個仍然喜笑顏開。朱常友沉吟了一下,就準備開口恭維自己的老板一番。作為一個在機關混了多年的老油子,他可是深深地知道什么該干,什么不該干。
不過,還沒有等他開口,就聽齊亞斌道:
“說起這件事情,我真是慚愧啊。作為主抓文教衛生的班子成員,我得代表全鄉師生感謝王書記要來這么一大筆款,您這是造福子孫后代之舉啊。”
趙連生臉色一變,齊亞斌的這番發言,足以預示著這個班子威員在自己和王子君兩桿旗之間做出了鮮明的抉擇,而這種抉擇,讓他很是難堪。
王子君還沒有來的時候,齊亞斌算得上是唯他趙連生馬首是瞻,而那時候,他根本就沒把這個齊亞斌看在眼里,可是現在呢,連這個齊亞斌都不肯站在自己這邊了。
齊亞斌的話聽起來讓人很是舒服,王子君自然也明白這是齊亞斌向自己表態,當即哈哈一笑道:“亞斌哪,這些話咱們關起門來自己說說就行了,可千萬不要傳出去,省得給人家教育局添壓力。今天,開這個班子會的主要意思,并不只是為了給大家通報這個消息,而是想要讓大家談論一下,咱們怎么用好這筆錢,怎么把這二十所小學修好,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哪,同志們,咱們要群策群力,把這件好事辦好,實事辦實。”
王子君的話一落地,張民強等幾個班子成員就開始對怎樣建設學校積極發言,但是,在他們幾個人的發言之中,卻沒有一個人提到工程承包的問題。
這并不是他們遺忘,而是他們心中部清楚的很,這筆款項是王書記親自要來的,在工程承包這個可操作強的關鍵環節上,那就得給王書記留足自由發揮的余地。
趙連生聽著這些馬屁精式的發言,心中更不是滋味,不過想到自己給王子君打的埋伏,他的心中又舒服了許多,哼,王子君,你就可著勁兒折騰吧,我非讓你再把錢書記得罪一次。
“我來說兩句,這改造項目乃是王書記費盡心思,協調過來的,當仁不讓,我覺得這件項目就應該由王書記負責,將這二十所嶄新的學校建起來,也好讓我們西河子鄉的孩子們早日進入新學校。”趙連生在張民強說完之后,也踴躍發言道。
趙連生的話,不出所有班子成員的意料,畢竟是人家王書記爭取來的項目,那就應該讓人家負責。實惠也好,榮譽也罷,自己這幫人跟著蹭點邊也就是了。
王子君聽著各位班子成員的討論,眉頭皺了一下。他沉吟了片刻,這才淡淡的說道:
“同志們的發言,讓我覺得欣慰的同時,也倍感溫暖。大家能在面對成績的時候,主動做到推功攬過,這說明我們這個班子還是很有戰斗力的。但是同志們,我自己也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只要我們眾志成城,就沒有爬不過的山,沒有趟不過的河!”
“大家讓我負責這個項目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是書記,這個I員目是我主動聯系的,最后也跑威了,所以,這里面的主要政績就得歸我,是不是這個意思?”
在坐的班子成員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王子君居然把話說得這么直白,愣怔了片刻之后,全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同志們哪,你們的心意,我懂,但是我還是得批評大家,這么想是不對的。咱們西河子鄉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從縣里爭取到這個項目雖然是我出的頭,但是真正能夠將這個項目落到實處的,還是咱們全體班子成員共同的努力。”
王子君雖然是在批評,但是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卻讓與會人員心里都暖暖的,本來是王書記一個人的政績,給大家平分了,誰會不高興呢。
“現在中央提倡黨政分開,咱們也要把這個精神真正貫徹落實到底。我看,這二十所小學修建的工作,就由政府來主導,趙鄉長,這個重任,我代表鄉黨委交給你,希望你和裘鄉長把這項工作負責起來,真正把好事辦好,落到實處!”
什么什么?把這項工作交給自己了?趙連生的頭嗡的一下脹大了,正當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就聽王子君接著說道:“左書記,因為涉及到西河子鄉上千名師生的生命安全問題,所以工程質量問題絕對不能放松,咱們鄉紀委一定要擔起這個責任,將工程質量這個責任給我擔起來。如果出了任何差錯,我拿你試問。”
左運昌萬萬沒想到王子君竟然把工程的運作和質量問題分開來說,呆了一下之后,他那沉寂的血也有點熱了起來。作為一個快要退休的干部,在西河子鄉多年的他,覺得自己也該是實實在在給西河子鄉人民辦一件大好事,發揮一下余熱的時候了。
“王書記您放心,工程質量這活兒就交給我老左吧。”
趙連生的腦子,逐漸的清醒了過來,此時他才意識到這王子君的高明之處,打著黨政分開的名號將工程建設的事情推到自己的頭上,然后再把質量監督工作交給左運昌,這樣一來,自己勞心勞力不說,還撈不到絲毫的好處,出了政績,他的位置在那兒明擺著,無論如何他都是占大頭的,而且,這么一個分工還會大大提高他的威信,有肚量,有氣魄,居然這個事情交給自己了。
想到自己給錢少方所說的事情,趙連生的腦子一沉,恨不得狠狠地甩自己兩個嘴巴子,這件事情自己坐的真是蠢到家了,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隨著王子君的一聲散會,趙連生的心又冷又痛,只覺自己掉進冰窟窿里了!
事實很快就證明,有肉的地方,絕對不會只有一只蒼蠅飛過來。就在王子君決定了西河子鄉二十所小學改造的項目之后,就有不少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了。
對于這些電話,王子君一律讓他們和趙連生聯系,說他剛參加完班子會,黨政聯席上已經定了調,這件事交由趙鄉長負總責,如果他黨委事必躬親,下邊的同志就不能創造性的開展工作了。至于事實上趙連生要怎么去應對,那就不是他王子君所能干預的事了。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王子君看了看辦公桌上的日歷,嘴角露出來一絲淡淡的笑容。明天周末,也該回江市看看了。一想起那個既漂亮又能干的女人還眼巴巴的等著他回去,說是有事情要談,王子君的心里竟涌起一絲期待的感覺。
“口商口商Ⅱ商“傳呼機又響了。自從有了這傳呼機之后,王子君深切的領會到了為什么有人又愛又恨的稱它為拴狗繩了。王子君作為西河子鄉的黨委書記,這傳呼機幾乎都沒有停歇過,不時的就有人在召喚他,弄得王子君只覺天下之大,居然無處藏躲。不過,再怎么煩他也只能忍著,好歹有正科級的官帽子帶著,他得為自己的工作負責。
看著傳呼上的留言,王子君一楞,他隨即抄起電話撥了過去。
“喂,王書記,多日不見,你不會把我給忘了吧?”電話里響起周愛國的聲音。
周愛國,洪北縣刑警大隊的大隊長,對于王子君來說,倒也算得上是一個還能談得來的家伙。
“忘了你?我怎么敢喲,只不過你周大隊長整天神出鬼沒的,本書記這里又有點小忙,這才聯系的少了。你現在有空沒有,有空就來我這里,我請你喝酒怎么樣?”
隨著生理的變化,王子君的心理變化也越發的年輕起來。他很是隨意的和周愛國說笑道。
“上你們西河子鄉喝酒,呵呵,王大書記,你們鄉里有什么好酒,來縣里吧,我已經準備好了,江園富貴廳。不見不散!”周愛國說話之間,就將電話給掛了。
江園的名氣,王子君自然聽說過,那里可是洪北縣最有格調也是價格最貴的酒店,王子君雖然在洪北縣也吃過幾次飯,但是這江園他還真沒有去過。
周愛國讓自己去江園,恐怕吃飯的不止他一個。又想了想傳呼之上顯示的電話號碼,王子君突然想起來了,這根本就不是電話號碼,而是一個大哥大。
大哥大手機,洪北縣也就是那么幾部,而且都在縣委的幾個大佬的手中,一般人對這種東西,根本就用不起,不說三四萬的購機費,就是那接打都要錢的話費,就讓人吃不消了。
周愛國用誰的大哥大給自己打電話呢?
心中沉吟了瞬間,王子君還是決定去,他拿起電話給朱常友打了一個電話,只是一會功夫,小曹就開著吉普車輕快的來到了王子君的辦公室之前。
隨著王子君的威嚴日重,小曹對于王子君是越加的尊重,車剛剛挺穩,小蕾就快步的跑下車,將車門幫王子君打開。
看著殷勤的小曹,王子君點了點頭。很是隨意的坐在后座的他,和小曹攀談了兩句,就閉上了眼眸。
小曹的車開的很是輕快,沒用多長時間,王子君就來到了洪北縣城。對于這座方圓不足幾里的小縣城,小曹無疑是非常熟悉的,在王子君說出江園這兩個字之后,小曹很快就將他拉到了位置。
江園是一座三層小樓,外面有一個足足有十幾畝大的綠草坪。草坪的正中央栽滿了姹紫嫣紅的花朵,像是一張綠油油的地毯上,有那么幾抹跳躍的星火點綴著,光看看這品味,就知道這酒店檔次十分的夠格。
飯店的門口站著一排高挑白皙的女孩子,個頭兒都在一米七以上,鵝黃色的旗袍更是將姑娘們的身材襯托得凹凸有致,十分的嫻娜。
每當有客人到來,這些女孩子就會躬身行禮,甜甜的說一聲歡迎光臨。在那躬身之際,曼妙的身材搖擺,很是讓人心血澎湃。
縣里的不少干部,很是喜歡這種在前世流行普及的服務,因此,這江園的生意,也是出奇的火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