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宛回道:“我在贊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極有風度。”
趙俊哧地一笑,轉眼他板起臉,嚴肅地說道:“這樣也好,沒有得罪他。”頓了頓,他又說道:“五殿下喜好男色,這玉郎必也是他的人。”
說到這里,他悔恨起來,“剛才我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好不容易才有一個與五殿下結識的機會啊。”
在原地踱了兩步,趙俊瞟到悄然而立的馮宛時,心神一動。他連忙上前一步,溫柔地牽著馮宛的手,“宛娘,我知道他住在哪,要不今晚你找個機會再見見他。”
今晚么?
馮宛靜靜地看向他,趕在晚上,去見過一個陌生的男人,他就不怕?
是了,他現在是不怕,他現在只要成功,哪會在乎她的名聲?便有什么懷疑不喜,等成功了再清算不遲。
馮宛垂眸,怯怯地說道:“我一婦道人家。。。。。。夫主,何不等到明日?”
見她拒絕,趙俊不高興地說道:“五殿下也不知會在元城停留幾日,你明日再去,只怕遲了。”
馮宛仍然低頭不語。
趙俊頭痛起來,他看著趙宛,長嘆一聲,聲音放軟,“宛娘,你真是太任性了。”
任性么?
馮宛怔怔地想道:我就是太不任性了。那一世,你想要什么,我都幫你得到。你要我晚上去見哪個陌生的男人,我定會去見,你寵愛哪個小妾,我都客氣有加。如果那時的我任性一點,為自己多想一些,也許一切都有不同。
他在向上攀升的過程中,有多少機會,是她制造的,有多少大人物,是她想法子結交的?可她永遠永遠只呆在幕后,做她的賢妻,她從來沒有想過,為自己經營。
趙俊見她神思恍惚,也不說話,聲音一沉,不悅地說道:“宛娘,你變了。你明明知道這次機會對我而言是多么難得,還這么任性。”
他大手一揮,道:“你不用擔心名聲,你是我的妻子,我都不計較,誰敢多言?”
見馮宛還是不動,他聲音放軟,溫柔地說道:“宛娘,你也知道的,為夫愚魯,遠不如你聰慧會說話。我把禮物備好,你帶上仆人,去見見他可好?”
他一邊說,一邊靠近馮宛,伸手摟著她的細腰,溫柔地把她摟在懷中。撫著她的秀發,他溫柔低笑,“自古以來,夫榮妻方貴,我的宛娘聰慧可人,怎么會不明白這道理呢?”
他低下頭,在馮宛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馮宛臉露為難之色,直過了許久才說道:“我那四妹是父親知道我無子后,特意前來的。。。。。。夫主,我不喜歡她。”
她的話沒有說完。
可她的意思,趙俊非常明白,這是交易,她可以今晚去見玉郎,可他,要在馮蕓面前表明他的立場。
這很簡單。對趙俊來說,不就是少了一個愿意做妾的美人么?這時的他,已全然忘記了,馮蕓跟他說過,她會是貴人的話。
當下,他溫柔笑道:“好。”
伸手摟著馮宛的細腰,趙俊回過頭去。
不遠處,馮蕓和婢仆們站在一起,她們還在議論著那俊美的玉郎。
感覺到趙俊看向自己,馮宛回眸含笑,模樣既嬌且艷。
趙俊雙眼剛剛一亮,轉眼想到懷中的妻子,清咳一聲,皺起眉頭大聲喝道:“來人,把四姑子送回去。”
他這喝叫十分突然,婢仆人一呆后,同時看向馮蕓。
趙俊地喝叫,簡直一點顏面也不給馮蕓。感覺到四周婢仆看來的輕蔑和嘲笑,馮蕓嗖地一下臉漲得紫紅。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趙俊,這眼神充滿著惱恨和羞臊。
仆人們已先后反應過來。當下,她的兩個貼身婢女提步向她走近,馮蕓想到這兩天遇到的羞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一邊哭,她一邊捂著臉朝外飛快地沖去。
趙俊盯著馮蕓遠去的背影,想著她看向自己時,眼神中流露出的怨毒,不由惱羞成怒地喝道:“真是個沒羞沒臊的小姑子。”
他心情不好,也沒有心思與馮宛溫柔,松開她的腰,氣哼哼的大步離去。
等他走遠,馮宛回過頭來看著馮蕓沖出的方向,忖道:他們之間有了怨懟了。
一直以來,他們兩人互為助力,步步高升。這一世,不會那么容易了。
趙俊有點心急,太陽堪堪西落,他便催著馮宛沐浴更衣,坐上自家的馬車出了房門。
趙府人口簡單,婢仆加起來不過十來人。此刻,除了驅車的老人和絨兒婢女外,還有四個正值壯年的仆人擔當護衛,跟在她左右。
這是趙俊為了安她的心派出來的。
玉郎居住的地方是一處酒樓。那酒樓雖然普通,可它面臨江河,抬頭一眺,便是碧波落日。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仆人跑到她面前,“夫人,人不在。”
不在么?
馮宛回頭看著那藍色的帶狀河流,還有那森森垂揚,道:“你們侯著,我且去那邊看看。”
“夫人?”
馮宛微笑,“不用擔心,此地客來客往,不會有事。”
仆人們應了一聲,目送著她緩步離去。
此刻,夕陽甚好,一縷又一縷的火燒云鋪陳在蔚藍的天空,遠處是青山隱隱,近處是碧水幽幽,垂揚歸鳥,當真說不出的靜謐。
這些時日來,馮宛的心中窩著這么多事,卻連獨處的時間都沒有多少。她不要仆人跟上,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地走一走。
岸邊,數十株桃樹花開正艷,馮宛穿花拂柳而過,幾乎是很久后,她才發現,今日的河岸特別安靜。這么好的所在,這么美的景致,居然只有她一人?
馮宛停下腳步,收起恍惚的心神,四下張望起來。
這時,一個極為動聽的少年聲音傳來,“不必緊張,是我令護衛放你進來。”
是那絕色少年的聲音。
馮宛一驚。
少年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一會,他站在她身后,盯著她,他輕聲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馮宛這才回過頭來,她朝著少年盈盈一福,恭敬而誠摯地說道:“妾姓馮,名宛。”
“抬頭看我。”
“是。”
馮宛抬起頭來。
她的目光,明澈,平靜,這美麗神秘的眸子,便如少年初次見到時一樣的波瀾不驚。
如上次一樣,馮宛堪堪對上少年的臉,便被他的容光灼得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