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不朽第六百六十八章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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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更新時間:2012年09月25日  作者:小七泡泡  分類: 古典仙俠 | 小七泡泡 | 洪荒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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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飛過南山,碧落蕭疏春色間;樓閣金輝來紫霧,交梨玉液駐朱顏。{/書友上傳更新}花迎白鶴歌仙曲,拂柳青鸞舞翠鬟;此是仙凡多隔世,妖氛一派透天關。

且言自從蘇護的女兒妲己進了宮廷,紂王貪戀妲己,終日荒淫,不理朝政。話說終南山有一氣士,名曰云中子,乃是千年得道之仙。那日閑居無事,手攜水火花籃,意欲往虎兒崖前采藥。方駕云興霧,忽見東南上一道妖氣,直沖透云霄。云中子撥云看時,點首嗟嘆:“此是不過是千年狐貍,今假托人形,潛匿朝歌皇宮之內,若不早除,必為大患。我出家人慈悲為本,方便為門。”忙喚金霞童子:“你與我將老枯松枝取一段來,待我削一木劍,去除妖邪。”童兒問曰:“何不即用寶劍,斬斷妖邪,永絕禍根?”云中子笑曰:“千年狐貍,豈足當我寶劍,只此足矣。”童兒取松枝,與云中子,削成木劍吩咐童兒:“好生看守洞門,我去就來。”云中子離了終南山,腳踏祥云,望朝歌而來。怎見得?有詩為證:

“不用乘騎與駕舟,五湖四海任遨游;大千世界須臾至,石爛松枯當一秋。”

且不言云中子往朝歌來除妖邪。只說紂王日迷酒色,旬月不朝,百姓皇皇,滿朝文武,議論紛紛,內有上大夫梅柏,與首相商容,亞相比干言曰:“天子荒淫,沉湎酒色,不理朝政,本積如山,此大亂之兆也!鮑等身為大臣,進退自有當盡的大義。況君有諍臣,父有諍子,士有諍友。下官與二位丞相,俱有責焉。今日不免鳴鼓擊鐘,齊集文武,請駕臨軒,各陳其事,以力諍之,庶不失君臣大義。”商容曰:“大夫之言有理。”傳執殿官鳴鐘鼓,請王登殿。紂王正在摘星樓宴樂,聽見大殿上鐘鼓齊鳴,左右奏請:“圣駕升殿。”紂王不得已,吩咐妲己曰:“美人暫且安頓,朕出殿就回。”妲己俯伏送駕。紂王秉圭坐輦,臨殿登座。文武百官朝賀畢,天子見二丞相抱本上殿,又見八大夫抱本上殿。紂王連日酒色昏迷,情思厭倦,又見本多,一時如何看得盡,又有退朝之意。只見二丞相進殿伏奏曰:“天下諸侯本章候旨,陛下何事,旬月不臨大殿?日坐深宮。全不把朝綱整理,此必有在王左右,迷惑圣聽者;乞陛下當以國事為重,無得仍前高坐深宮,廢弛國事,大拂臣民之望。臣聞天位維艱,況今天心未順,水旱不均,降災下民,未有不因政治得失所致。愿陛下留心邦本,痛改前轍,去讒遠色,勤政恤民;則天心效頓,國富民豐,天下安康,四海受無窮之福矣!愿陛下留意焉!”紂王曰:“朕聞四海安康,萬民樂業,止有北海逆命,邑令太師聞仲除奸黨;此不過疥癬之疾,何足掛慮?二位丞相之言甚善,朕豈不知?但朝廷百事,俱有首相與朕代勞,自是可行,何嘗有壅滯之患?朕縱臨軒,亦不過垂拱而已,又何必嘵嘵於口舌哉?”君臣正言國事,午門官啟奏:“終南山有一氣士云中子見駕,有機密事情,未敢擅自朝見,候旨定奪。”紂王自思:“文武諸臣還抱本伺候,不如宣道者見朕閑談,省得百官紛紛議論,且免朕拒諫之名。”傳旨:“宣云中子。”進午門,過九龍橋,走大道,寬袍大袖,手執拂塵,飄飄徐步而來。好齊整,但見:

頭戴青紗一字巾,腦後兩帶飄雙葉;額前叁點按叁光,腦後兩圈分日月。道袍翡翠按陰陽,腰下鞭□王母結。腳登一對踏云鞋,夜晚閑行星斗怯;上山虎伏地埃塵,下海蛟龍行跪接。面如傅粉一般同,似丹砂一點血;一心分免帝王憂,好道長兩手補完地缺。

道人左手攜定花籃,右手執著拂塵,走到滴水檐前,執拂塵打個稽首,口稱:“陛下!

貧道稽首了!“紂王看這道人如此行禮,心中不悅。自思:”朕貴為天子占有四海,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雖是方外,卻也在朕版圖之內,這等可惡。本當治以慢君之罪,諸臣只說朕不能容物,朕且問他端的,看他如何應我?“紂王曰:”那道者從何處來?“道人答曰:”貧道從云水而至。“王曰:”何為云水?“道人曰:”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紂王乃聰明智慧天子,便問曰:”云水散枯,汝歸何處?“道人曰:”云散皓月當空,水枯明珠出現。“紂王聞言,轉怒為喜曰:”方道者見朕稽首而不拜,大有慢君之心。

今所答之言,甚是有理,乃通知通慧之大賢也。“命左右賜坐。云中子也不謙讓,旁側坐下。云中子欠身而言曰:”原來如此,天子只知天子貴,叁教元來道德尊。“王曰:”何見其尊?“云中子曰:”聽衲子說來:

“但觀叁教,惟道至尊。上不朝於天子,下不謁於公卿;避樊籠而隱跡,脫俗網以修真,樂林泉兮絕名絕利,隱巖谷兮忘辱忘榮。頂星冠而日,披布衲兮長春。或蓬頭而跣足,或丫髻而幅巾。摘鮮花而砌笠,折野草以鋪茵,吸甘泉而漱齒,嚼松柏以延齡。高歌鼓掌,舞罷眠云。遇仙客兮,則求玄問道;會道友兮,則詩酒談元。笑奢華而濁富,樂自在之清貧。無一毫之礙,無半點之牽纏。或叁二而參玄論道,或兩兩而究古談今。究古談今兮,嘆前朝之興廢;參玄論道兮,究性命之根因。任寒暑之更變,隨烏免之逡巡。蒼顏返步,白發還青。攜簞瓢兮,到市□而乞化,聊以充饑;提花籃兮,進山林而采藥,臨難濟人。解安人而利物,或起死兮回生。修仙者,骨之堅秀;達道老,神之最靈。判吉兇兮,明通爻象;定禍福兮,密察人心。問道法,揚太上之正教:書符,除人世之妖氛。謁飛神於帝闕,步罡氣於雷門。扣玄關天昏地暗,擊地戶鬼泣神欽。奪天地之秀氣,采日月之精英,連陰陽而性,養水火以凝胎。二八陰消兮,若恍若惚;叁九陽長兮,如杳知冥。按四時而采取,九轉而丹成。跨青鸞直沖紫府,騎白鶴游遍玉京。參乾坤之妙用,表道德之。比儒者兮官高職顯,富貴浮云;比截教兮五形道術,正果難成。但談叁教,惟道獨尊。”

紂王聽言大悅:“朕聆先生此言,不覺精神爽快,如在塵世之外,真覺富貴如浮云耳!

但不知先生果住何處洞府,因何處而見朕?請道其詳?“云中子曰:”貧道住終南山玉柱洞,云中子是也。因貧道閑居無事,采藥於高峰,忽見妖氣貫於朝歌,怪氣生於禁闥,道心不缺,善念常隨;貧道特來朝見陛下,除此妖魅耳!“紂王答曰:”深宮秘闕,禁闥森嚴,防范更密,又非塵世山林,妖魔從何而來?先生此言,莫非錯了!“云中子笑曰:”陛下!

若知說有妖魅,妖魅自不敢至矣。惟陛下不識這妖魅,他方能乘機蠱惑;久之不除,釀成大害。貧道有詩為證:

“艷麗妖嬈最惑人,暗侵肌鼻喪元神;若知此是真妖魅,世上應多不死身。」”

紂王曰:“宮中既有妖氛,將何物以鎮之?”云中子揭開花籃,取出松枝削的劍來,拿在手中,對紂王曰:“陛下不知此劍之妙,聽貧道道來。

“松樹削成名巨闕,其中妙用少人知;雖無寶氣沖牛斗,叁日成灰妖氣離。”“

云中子道罷,將劍奉與紂王。紂王接劍曰:“此物鎮於何處?”云中子曰:“掛在分宮褸叁日,自有應驗。”紂王隨命傳奉官:“將此劍掛在分官樓前。(_)”傳奉官領命而去。紂王復對云中子曰:“先生有這等道術,明於陰陽,能察妖魅,何不棄終南山而保朕躬,官居愿爵,揚名於後世,豈不美哉!何苦甘為淡泊,沒世無聞?”云中子謝曰:“蒙陛下不棄幽隱,欲貧道居官;奈貧道乃山野慵懶之夫,不識治國安邦之法:「日上叁竿猶睡穩,裸衣跣足任遨游。」”紂王曰:便是這等,有什麼好處?何如衣紫腰金,封妻蔭子,有無窮享用。“云中子曰:”貧道其中也有好處。

“身消遙,心自在,不操戈,不弄怪,萬事茫茫付度外。吾不思理正事而種韭,吾不思取寶名如舍芥,吾不思身服錦袍,吾不思腰懸王帶,吾不思拂宰相之須,吾不思恣君王之快,吾不思伏弩長驅,吾不思望塵下拜,吾不思養我者享祿千鍾,吾不思用我老榮膺叁代。

小小廬不嫌窄,舊舊服不嫌穢,制芰荷以為衣,紉秋蘭以為佩。不問天皇地皇與人皇,不問天籟地籟與人籟,雅懷恍如天地同,興來猶恐天地礙。閑來一枕山中睡,夢魂要赴蟠桃會。

那里管玉兔東升,金烏西墜?」“

紂王聽罷笑曰:“朕聞先生之言,真乃清靜之客。”忙命隨侍官,取金銀各一盤,為先生前途作盤費。不一時,隨侍官將紅漆盤端盤捧過金銀。云中子笑曰:“陛下之恩賜,貧道無用處。貧道有詩為證:

“隨緣隨分出塵林,似水如云一片心;兩卷道經叁尺劍,一條藜杖五弦琴。囊中有藥逢人度,腹內新詩遇客吟;丹粒能延千載壽,漫夸人世有黃金。”

云中子道罷,離了九間大殿,打了一稽首,大袖飄風,揚長竟出午門去了!兩傍八大夫,正要上前奏事,又被一個道人來講甚麼妖魅,便耽擱了時候。紂王與云中子談講多時,已是厭倦,袖展龍袍,起駕回宮,令百官暫退。百官無可奈何,只得退朝。話說紂王駕至壽仙宮前,不見妲己來接駕,紂王心甚不安。只見侍御官接駕,紂王問曰:“蘇美人為何不來接駕?”侍御官啟陛下:“蘇娘娘一時偶染暴疾,人事昏沉,臥榻不起。”紂王聽罷,忙下龍輦,急進寢宮,揭起金龍幔帳,見妲己面似黃金,如白紙,昏昏慘慘,氣息微茫,懨懨若絕。紂王便叫:“美人早晨送朕出宮,美貌如花,為何一時有恙,便是這等垂危,叫朕如何是好?”看官這是那云中子寶劍掛在分宮樓,鎮壓的這貍如此模樣,倘若鎮壓這妖怪死了,可保得成湯天下。也是合該這紂王江山欲失,周室將興,故此紂王終被他迷惑了!表過不提。只見妲己微睜杏眼,強啟朱,作呻吟之狀,喘吁吁叫一聲:“陛下!妾身早晨送駕臨軒,午時往迎陛下,不知行至分宮樓前候駕,猛頭見一寶劍高懸,不覺驚出一身冷汗,竟得此危癥。想賤妾命薄緣慳,不能長侍陛下於左右,永效于飛之樂矣!乞陛下自愛,無以賤妾為念。”道罷淚流滿面。紂王驚得半晌無言,亦含淚對妲己曰:“朕一時不明,幾為方士所誤。分宮樓所掛之劍,乃終南山氣之上云中子所進。言:「朕宮中有妖氛,將此鎮壓。」孰意竟於美人作祟,乃此子之妖術欲害美人,故捏言朕宮中有妖氣。朕思深宮邃密之地,塵跡不到,焉有妖怪之理?大抵方士誤人,朕為所賣。”傳令即命左右:“將那方士所進木劍,用火作速焚毀,毋得遲誤,幾驚壞美人。”紂王再叁溫慰,一夜無寢。看官,紂王不焚此劍,還是商家天下。只因焚了此劍,妖氣綿固深宮,把紂王纏得顛倒錯亂:荒了朝政,人離天怒,白白將天下失於西伯。也是天意合該如此!

“火焚寶劍智何庸,妖氣依然透九重;可惜商都成畫餅,五更殘月曉霜濃。”

妲己依舊侍君,擺宴在宮中歡飲。且說此時云中子尚不曾回終南山,還在朝歌,忽見妖光復起,沖照宮闈。云中子點首嘆曰:“我只欲以此劍鎮減妖氛,稍延成湯脈絡,孰知大數已定,將我此劍焚毀。一則是成湯合滅,二則是周室當興,叁則神仙遭逢大劫,四則姜子牙合受人間富貴,五則有諸神欲討封號。罷罷罷!也是貧道下山一場,留下二十四字,以驗後人。”云中子取文房四寶,留筆跡在司天臺照墻上。

“妖氣穢亂宮廷,圣德播揚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歲中甲子。”

云中子題罷,逕回終南山去了。且言朝歌百姓,見道人在照墻上題詩,俱來看念,不解其意。人煙擁擠,聚積不散。正看之間,適值太師杜元銑回衙;只見許多人圍繞府前,兩邊侍從人喝開。太師問:“甚麼事?”管府門役稟老爺:“有道人在照墻上題詩,故此眾人來看。”杜元銑在馬上看見是二十四字,其意頗深,一時難解,命門役用水洗了。太師進府將二十四字細細推詳,窮究幽微,終是莫解。暗想:“此必前日進朝獻劍道人,說妖氣旋繞宮闈,此事倒有些著落。連日我夜觀乾象,見妖氣日盛,旋繞禁闥,定有不祥,故留此鈐記。

目今天子荒淫,不理朝政,權奸蠱惑,天愁民怨,眼見傾危。我等受先帝重恩,安忍坐視?

且朝中文武,個個憂思,人人危懼;不若乘此具一本章,力諫天子,以盡臣節。非是買直沽名,實為國家治亂。“杜元銑當夜修盛疏章,次日至文書房,不知是何人看本?今日卻是首相商容。元銑大喜,上前見禮,叫曰:”老丞相!昨夜元銑觀司天臺,妖氣貫深宮,災殃立見天下事可知矣!主上國政不修,朝綱不理,朝歡暮樂,荒降酒色,宗廟社稷所關,治亂所系,非同小可,豈得坐視?今特具奏章,上千天子,敢勞丞相將此特達天聽,丞相意下如何?“商容聽言曰:”太師既有本章,老夫豈有坐視之理?只連日天子不御殿廷,難於面奏;今日老夫與太師進內廷見駕面奏何如?“於是商容進九間大殿,過龍德殿、顯慶殿、喜善殿,再過分宮樓。商容見了奉御官,奉御官口稱:”老丞相!這壽仙宮乃禁闥所在,圣躬寢室,外臣不得擅於進此。“商容曰:”我豈有不知?你與我啟奏:「商容候旨。」“奉御官進宮啟奏:”首相商容候旨。“紂王曰:”商容何事進內見朕;但他雖是外官,乃是叁世之老臣也,可以命他進見。“命:”宣商容。“商容進宮,口稱陛下,俯伏階前。王曰:”丞相有何緊急奏章?特來宮中見朕。“商容啟奏:”執掌司天臺官杜元銑,昨夜仰觀乾象,見妖氣籠照金闕,災殃立見。元銑乃叁世之老臣,陛下之股肱,不敗坐視。王陛下何事不設朝,不理國事?端坐深宮,使百宮日夜憂思。今臣不避斧鉞之誅,干冒天威,非為沽直,乞垂天聽。“將本獻上,侍御宮接本在案,紂王展開觀看。略云:

“具疏臣執掌司天臺杜元銑,奏為保國安民,請除魅邪,以安宗社事:臣聞:「國家將興,禎祥必現;國家將亡,妖孽必生。」臣元銑夜觀乾象,見怪霧不祥,妖光繞於內殿,慘氣籠罩深宮。陛下前日躬臨大殿,有終南山云中子,見妖氣貫於宮闈特進木劍,鎮壓妖魅。

聞陛下火焚木劍,不聽大賢之言,致使妖氣復熾,日盛一曰,沖霄貫牛,禍患不小。臣竊思:自蘇護進貴人之後,陛下朝綱不整,御案生塵;丹墀下百草生芽,御階前苔痕長綠。朝政紊亂,百官失望。臣等雖近天顏,陛下貪戀美色,日夕歡娛,君臣不會,如云蔽日。何日得親賡歌喜起之盛,再見太平天日也?臣不避斧鉞,冒死上言,稍盡臣職。如果臣言不謬,望陛下早下御音,速賜施行。臣等不勝惶悚待命之至!謹具疏以聞。“

紂王看畢,自思:“言之甚善。只因本中具有云中子除妖之事,前日幾乎把蘇美人險喪性命,托天庇佑,焚劍方安。”今日又言妖氣在宮闈之地,紂王回首問妲己曰:“杜元銑上書,又提妖魅相侵,此言果是何故?”妲己上前跪而言曰:“前日云中子乃游方術士,假捏妖言,蔽惑圣聰,搖亂萬民,此是妖言亂國。今杜元銑又假此為題。皆是羽黨惑眾,架言生事;百姓至愚,一轉此妖言,不慌者自慌,不亂者自亂;致使百姓皇皇,莫能自安,自然生亂。究其始,皆自此無稽之言惑之也。故凡妖言惑眾者,殺無赦!”紂王曰:“美人言之極當。”傳旨意:“把杜元銑梟首示眾,以戒妖言。”首相商容曰:“陛下!此事不可!元銑乃叁世元老,素秉忠良,真心為國,瀝血披肝;無非朝懷報主之恩,暮酬吾君之德,一片苦心,不得已而言之。況且職掌司天,驗照吉兇,若按而不奏,恐有司參論。今以直諫,陛下反賜其死;元銑雖死不辭,以命報君,就歸冥下,自分得其死所。只恐四百文武之中,各有不平,元銑無辜受戮。望陛下原其忠心,憐而赦之。”王曰:“丞相不知,若不斬元銑,誣言終無已時,致令百姓皇皇,無有寧宇矣。”商容欲待再諫,怎奈紂王不從,令奉御官送商容出宮。奉御官逼令而行,商容不得已,只得出來。及到文書房,見杜太師俟候命下,不知有殺身之禍。旨意已下:“杜元銑妖言惑眾,拿下梟首,以正國法。”奉御官宣讀旨意畢,不由分說,將杜元銑摘去衣服,繩纏索綁,拿出午門。方至九龍橋,只見一位大夫,身穿大紅袍,乃梅伯也。看見杜太師綁而來,向前問道:“太師何罪至此?”元銑曰:“天子失政,上本內廷,言妖氣貫於宮中,災星立變於天下,首相轉達,有犯天顏。君賜臣死,不敢違旨。梅先生,功名二字,化作灰塵;數載丹心,竟成冰冷!”梅伯曰:“且住,待我保奏去。”竟至九龍橋邊,適逢首相商容。梅伯曰:“請問丞相,杜太師有何罪犯,天子特賜其死?”商容曰:“元銑本章,實為朝廷,因妖氣繞於禁闥,怪氣照于宮闈。當今聽蘇美人之言,坐以妖言惑眾,驚慌萬民之罪。老夫苦諫,天子不從,如之奈何?”梅伯聽罷,只氣得五靈神暴燥,叁昧火燒胸。叫道:“老丞相燮理陰陽,調和鼎鼐,奸者即斬,佞者即誅,賢者即薦,能者即褒;君正而首相無言,君不正以直言諫主。今天子無辜而殺大臣,似丞相只等鉗口不言,委之無奈,是重一己之功名,輕朝內之股肱。怕死貪生,愛血肉之微軀,懼君王之刑典,皆非丞相之所為也。”叫兩邊:“且住了待我與丞相面君。”梅伯攜商容過大殿,逕進內廷。伯乃外官,及至壽仙宮門首,便自俯伏。奉御官啟奏,“商容、梅伯候旨。”王曰:“商容乃叁世之老臣,進內可赦。梅伯擅進內廷,不遵國法。”傳旨:“宣。”商容至前,梅伯隨後,進宮俯伏。王問曰:“二卿有何奏章?”梅伯口稱:“陛下!臣梅伯具疏:杜元銑何事干犯國法,致於賜死!”王曰:“杜元銑與方士通謀,架捏妖言,搖惑軍民,播亂朝政,污朝廷;身為大臣,不思報本酬恩,而又詐言妖魅,蒙蔽欺君,律法當誅,除奸佞,不為無故耳。”梅伯聽紂王之言,不覺厲聲奏曰:“臣聞堯王治天下,應天而順人,言聽於文臣,計從於武將,一日一朝,共議治國安民之法,去讒遠色,共樂太平。今陛下半載不朝,樂於深宮,朝朝飲宴,夜夜歡娛,不理朝政,不容諫官。臣聞:「君如腹心,臣如手足。」心正則手足正,心不正則手足歪邪。古語有云:”君正臣邪,國患難治。“杜元銑乃治世之忠良,陛下若斬元銑,而廢先王之大臣,聽妃之言,有傷國家之梁棟。臣愿主公赦元銑毫末之生,使文武仰圣君之大德。”紂王聽言:“梅伯與元銑一黨,違法進宮,不分內外。本當與元銑一例典刑,奈前侍朕有勞,姑免其罪,削其上大夫,永不序

用。“梅伯厲聲大言曰:”昏君聽妲己之言,失君臣之義!今斬元銑,豈是斬元銑,實斬朝歌萬民。今罷梅伯之職,輕如灰塵,這何足惜!但不忍成湯數百年基業,喪於昏君之手。今聞太師北征,朝綱無統,百事混淆,昏君日聽讒佞之臣,左右蔽惑。與妲己在深宮,日夜荒淫,眼見天下變亂,臣無面見先帝於黃泉也。“紂王大怒,著奉御官:”把梅伯拿下去,用金瓜擊頂。“兩邊待動手,妲己曰:”有奏章。“王曰:”美人有何奏章?“”妾啟主公!

人臣立殿,張眉豎目,詈語侮君,大逆不道,亂,倫反常,非一死可贖者也。且將梅伯權禁囹圄,妾治一刑,杜狡臣之瀆奏,除邪言之亂正。“紂王問曰:”此刑何樣?“妲己日:”此刑約高二丈,圓八尺,上中下用火叁門,將銅造成如銅柱一般,里邊用炭火燒紅,卻將妖言惑眾,利口侮君,不遵法度,無事妄上奏章,與諸般違法者,跣剝官服,將鐵索纏身,裹圍銅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須臾煙盡鼻消,悉成灰燼,此刑名日:“炮烙。”若無此酷刑,奸猾之臣,沽名之輩,盡玩弄法紀,皆不知儆懼。“紂王曰:”美人之法,可謂盡善盡美。“即命傳旨:”將杜元銑梟首示眾,以戒妖言:將梅伯禁於囹圄。“又傳旨意:”照樣造炮烙刑具,限作速完成。“首相商容觀紂王肆行無道,任信妲己,竟造炮烙。在萬壽宮前嘆曰:”今觀天下大事去矣!只是成湯懋敬厥德,一片小心,承天永命;豈知傳至當今天子,一旦無道,眼觀七廟不守,社稷邱墟,我何忍見?“又聽妲己造炮烙之刑,商容俯伏曰:”臣啟陛下!天下大事已定,國家萬事康寧,老臣衰朽,不堪重任,恐失於顛倒,得罪於陛下;懇乞念臣侍君叁世,數載揆席,實愧素餐。陛下雖不即賜罷斥,其如臣之庸老何?

望陛下赦臣殘軀,放歸田里,得含哺鼓腹於光天之下,皆陛下所賜之馀年。“紂王見商容辭官,不居相位。王慰勞曰:”卿雖暮年,倘自矍鑠,無奈卿苦苦固辭;但卿朝綱苦勞,數載殷勤,朕甚不忍。“即命隨侍官傳朕旨意:”點文武二員,四表禮,送卿榮歸故里;仍著本地方官不時存問。“商容謝恩出朝,不一時,百官俱知首相致仕榮歸,各來遠送。當有黃飛虎、此干、微子、箕子、微子啟、微子衍各官,俱在十里長亭餞別。商容見百官在長亭等候,只得下馬。只見七位親王,把手一舉:”老丞相今日固是榮歸,你為一國元老,如何下得這般毒手?就把成湯社稷拋棄一傍,揚鞭而去。於心安乎?“商容泣而言曰:”列位殿下!眾位先生!商容縱粉骨碎身,難報國恩,這一死何足為惜,而偷安茍免!今天子信任妲己,無端造惡,制造炮烙酷刑,拒諫殺忠,商容力諫不聽,又不能挽回圣意,不日天愁民怨,禍亂日生。商容進不足以輔君,死適足以彰過。不得已讓位待罪,俟賢材俊彥,大展經綸,以救禍亂。此容本心,非敢遠君而先身謀也。列位殿下所賜,商容立飲一杯,此別料後還有會期。“乃持杯作詩一首,志後會之期:

“蒙君十里送歸程,把酒長亭淚已傾;回首天顏成隔世,歸來畎畝神京。丹心難化龍逄血,赤日空消夏桀名;幾度話來多悒悒,何年重訴別離情?”

商容作詩已畢,百官無不淚而別。商容上馬前去,各官俱回朝歌,不表。話說紂王在宮歡樂,朝政荒亂。不一日,監造炮烙官,啟奏工完。紂王大悅,問妲己曰:“銅柱造完,如何處置?”妲己命:“取來過目。”監造官將炮烙推來,黃澄澄的高二丈,圓八尺,叁層火門,下有二活盤推動好行。紂王觀之,指妲己而笑曰:“美人神傳授奇法,真治世之寶符。

朕明日臨朝,先將梅伯炮烙殿前,使百官知懼,自不敢阻撓新法,章牘煩擾。“一宿不題。

次日,紂王設朝,鐘鼓齊鳴,聚兩班文武,朝賀已畢。武成王黃飛虎見殿東二十根大銅柱,不知此物,新設何用?王曰:“傳旨把梅伯拿出。”執殿官去拿梅伯,紂王命把炮烙銅柱推來,將叁層火門用炭架起,又用巨扇那炭火,把一根銅柱火燒的通紅。眾官不知其故。執殿官啟奏:“梅伯已至午門。”王曰:“拿來。”兩班文武看梅伯垢面蓬頭,身穿縞素,上殿跪下。口稱:“臣梅伯參見陛下。”紂王曰:“匹夫!你看看此物,是甚麼東西?”梅大夫觀看,不知此物。紂王笑曰:“你只知內殿侮君,仗你利口,誣言毀罵朕躬,治此新刑,名曰:「炮烙。」匹夫!今日九間殿前炮烙你,教你筋骨成灰,使狂妄之徒,如侮謗人君者,以梅伯為例耳。”梅伯聽言大叫罵曰:“昏君!梅伯死輕如鴻毛,有何惜哉!我梅伯官居上大夫,叁朝舊臣,今得何罪,遭此慘刑?只可憐成湯天下,喪於昏君之手矣!以後將何面目,見汝之先王乎?”紂王大怒,將梅伯剝去衣服,赤身將鐵索綁縛其手足,抱住銅柱。可憐梅伯大叫一聲,其氣已絕。只見九間殿上烙得皮膚筋骨,臭不可聞,不一時化為灰燼。可憐一片忠心,半生赤膽,直言諫君,遭此慘禍。正是:“一點丹心歸大海,芳名留得萬年揚。”後人看此,有詩嘆曰:

“血肉賤軀盡化灰,丹心耿耿燭叁臺;生平正直無偏黨,死後英魂亦壯哉!烈焰俱隨亡國盡,芳名多傍史官裁;可太白懸旗日,怎似先生嘆雋才?”

話說紂王將梅伯炮烙在九間大殿之前,阻塞忠良諫諍之口,以為新刑稀奇;但不知文武在兩班觀見此刑,梅伯慘死,無不恐懼,人人有退縮之心,個個有不為官之意。紂王駕回壽仙宮不表。且言眾大臣俱至午門外,內有微子、箕子、比干對武成王黃飛虎曰:“天下荒荒,北海動搖,聞太帥為國遠征;不意天子信任妲己,造此炮烙之刑,殘害忠良,若使播揚四方,天下諸侯聞之,如之奈何?”黃飛虎聞言,將五綹長須捻在手中,大怒曰:“叁位殿下!據我末將看將起來,此炮烙不是炮烙大臣,乃烙的是紂王江山,炮的是成湯社稷。古人道得好:「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今主上不行仁政,以非刑加上大夫,此乃不祥之兆;不出數年,必有禍亂。我等豈忍坐視敗亡之理?”眾官俱各嗟嘆而散各歸府宅。且言紂王回宮,妲己迎接圣駕。紂王下輦,攜妲己手而言曰:“美人妙策,朕今日炮烙了梅伯,使眾臣不敢出頭強諫,鉗口結舌,唯唯而退;是此炮烙,乃治國之奇寶也!”傳旨:“設宴與美人賀功。”其時笙簧雜奏,簫管齊鳴。紂王與妲己在壽仙官百般作樂,無限歡娛;不覺譙樓鼓角二更,樂聲不息。

三仙島上,靈珠子的轉身望了望云霧飄渺的仙島,神色有些黯然之意,微微躬了躬身子,方才轉身離去。

“師尊,封神之戰,錯綜復雜,既然您讓我身入西岐之地,我便如此,待來日平定了此戰,才是我再次歸來的時刻!”靈珠子心中暗自想到,開啟了前世的記憶,他早已明了了眾多的因果,出身媧皇宮,他終歸要斬斷這最后一段因果,方能真正的求取大道。

終南山云中子在玉柱洞中碧游床運元神,守離龍,納坎虎,猛的心血來潮,屈指一算,早知吉兇。“呀!原來卻是雷震子下山的時候到了。”叫:“金霞童子在那里?你與我後桃圍中請你師兄來。”金霞童子領命往桃園中來,見了師兄道:“師父請。”雷震子答曰:“師兄先行,我隨即就來。”雷震子見了云中子下拜:“不知師父有何吩咐?”云中子曰:“徒弟!你秉承了天命而生,卻是該下山一行,輔佐東伯侯成就霸業。“雷震子領師父之命,離了洞府,至虎兒崖;東瞧西看,到各處尋不出甚麼東西,又不知何物叫為兵器。雷震子尋思:“我失打點,常聞兵器乃刀劍戟,鞭斧瓜,師父口言兵器,不知何物,且回洞再問詳細。”

雷震子力欲轉身,只見一陣異香撲鼻,透肝鉆膽,不知在於何所?只見前面一澗,下水聲潺潺,雷鳴隱隱。雷震子觀看,只見稀奇景致,雅韻幽棲,纏檜柏,竹插巔崖。狐兔往來如梭,鹿鶴唳鳴前後,見了些靈芝隱綠草,梅子在青枝,看不盡山中異景。猛然間見綠葉之下,紅杏二枚;雷震子心歡,顧不得高低險峻,攀捫葛,將比二枚紅杏摘於手中,聞一聞撲鼻馨香,如甘露沁心,愈加甘美。雷震子暗思,此二枚紅杏,我吃一個,留一個帶與師父。雷震子方吃了一個,怎麼這等香美,津津異味?只是要吃,不覺又將這個咬了一口:“呀!咬殘了,不如都吃了罷。”方吃了杏子,又尋兵器;不覺左脅下一聲響,長出翅來,拖在地下。雷子嚇得魂飛天外,魄散九霄。雷震子曰:“不好了!”忙將兩手去拿住翅,只管拔,不防右邊又長出一翅來;雷震子慌得沒主意,嚇得癡呆了。原來兩邊長出翅來不打緊,連臉都變了,鼻子高了,面如藍靛,發若朱砂,眼睛暴突,牙齒橫生,出於外,身軀長有二丈。雷震子癡呆不語,只見金霞童子來到雷震子面前叫曰:“師兄!師父叫你。”

雷震子曰:“師弟你看我如何都變了?”金霞童子曰:“你怎的來?”雷震子曰:“師父叫我往虎兒崖尋兵器,去救我父親;尋了半日不見,只尋得二枚杏子,被我吃了。可煞作怪,弄的藍臉紅發,上下獠牙,又長出兩邊肉翅,叫我如何去見師父?”金霞童子曰:“快去,師父等你。”雷震子一步步走來,自覺不好看;二翅并拖,如同斗敗了雞一般。到了玉柱洞前,云中子見雷震子前來,撫拿道:“奇哉奇哉!”手指雷震子作詩曰:“兩枚仙杏安天下,一條金棍定乾坤;風雷兩翅開元輩,變化千端起後昆。眼似金鈴通九地,發如紫草短叁髡:傳玄妙真仙訣,煉就金鋼體不昏。”

云中子作罷詩,命:“雷震子隨我進洞來。”雷震子隨師父來至桃園中,云中子取一條金棍,傳雷震子,上下飛騰,盤旋如風雨之聲,進退有龍蛇之勢;轉身似猛虎搖頭,起身如蛟龍出海。呼呼響亮,閃灼光明。空中展動一團錦,左右紛紜萬簇花。云中子在洞中傳的雷震子精熟,隨將雷震子二翅,左邊用一風字,右邊用一雷字,又將咒語誦了一遍;雷震子飛騰起於半天,腳登天,頭望下,二翅招展,空中有風雷之聲。

正是:“一怒飛云起在空,黃金棍擺氣如虹;剎時風響來天地,頃刻雷鳴遍宇中。猛烈恍如鵬翅鳥,猙獰渾似鬼山熊;從今喪卻殷雷膽,束手歸商勢已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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