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董卓壓下胸中百般不爽,轉而去請盧植出山任尚書一事。單說洛陽城外兩大軍團的突然火拼,卻引起了整個洛陽城的恐慌。
非但是百姓商賈等居民,連那文武百官,也都心驚膽戰。生怕兩軍交戰,波及池魚。
這不,太傅袁隗、太尉楊彪、司空黃琬、衛尉張溫等朝廷重臣齊聚太傅府邸,商議對策。
對于兩軍火拼一事,真的是十分的突然。連袁隗這等老狐貍也都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心中忽然間似乎升起一種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覺,令他十分不爽,還有些微恐慌。
要知道,董卓殺朝臣、逼天子,這等殘暴、叛逆之事,都沒能讓這老家伙有絲毫反應!因為,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但是,沒來由的一場火拼,卻讓他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所以才秘密召集朝臣,準備商量一下,談談各人的看法。
偌大的客廳里,幾位朝臣相對而坐,袁紹袁術等后輩,也都陪在一側。
“董卓要控制洛陽,當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與丁原發生沖突才是,可昨日之事竟不在老夫意料之中,著實有些棘手。”袁隗微閉著眼,口氣雖有些憂慮,但仍舊老神在在。
“這些天以來,董卓派屬下頻頻往各家送禮、示好,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太尉楊彪接言道。
“徒自白費力氣罷了!”王允不屑一笑:“董卓者,匹夫爾!妄圖掌控洛陽,簡直異想天開!這洛陽城內,還有天子,還有我等朝臣!”
諸人俱都點頭贊同。對于董卓這個寒門出身的武夫,著實是身份低微,無法入得各大臣的法眼。而且就眼前來看,洛陽城確實仍舊掌握在各大朝臣手中——要知道,這些老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燈,一個二個暗地里誰沒握著一兩支隱藏的武裝力量?
“既然他們想打,就放手讓他們打——狗咬狗罷了,諸位大人也好看看戲,消遣消遣。”袁術見這些老家伙你一句我一句,就是沒說到點子上,卻有些沉不住氣,開口就來了這么一句。
諸人眼光隨之全都聚在他身上,仿佛看白癡一樣的眼神,讓袁術渾身不自在。袁隗只睜了睜眼,又閉上了。
“公路兄此言差矣!”楊彪身后,一俊秀少年站起身來,反駁道:“雖然諸位大人手中握有不小的力量。但兩軍大規模交戰,波及范圍必然不小,一不小心將洛陽城卷進去,可就大大的不妙了——要知道,董卓手中好歹也有十幾萬人!”
楊彪聞言,笑瞇瞇的撫著胡須,假斥道:“胡言亂語,退下。”
“這是我兒楊修,諸位見笑啦。”楊彪轉而向個大臣介紹道。
“原來是楊家麟兒,果然見識非凡!”袁隗看了眼面目平淡的楊修,又看了眼憤憤然,眼露惡毒的袁術,心中長嘆,一邊道:“楊修之言,正是老夫擔心之處啊。這大戰一起,兵荒馬亂,一切都不在掌握。若是亂軍沖進城來...”
諸人聞言,腦海里顯出十數萬亂軍沖進洛陽,濫殺亂搶,到時一發不可收拾,東漢王朝兩百年古都,恐怕就要毀于一旦!都城被毀,可謂王朝泯滅,誰也不愿看到這樣的慘劇,也不愿擔負這責任!
“那么,小楊修,你以為當如何對付董卓?”王允見楊修才思敏捷,不由有了興致。
“諸位大人,似董卓這般匹夫,自然要趕出洛陽才是。”楊修頓了頓,接著道:“但是他手握重兵,又仗著救駕有功,諸位大人雖有力量將其趕走,卻尋不到理由。而且隨著時間流逝,董卓會逐漸加強對洛陽的掌控,所以,拖得越久,越難以實現目標。”
“唯今之計,只能盡快‘尋找’罪名,在其還未站穩腳跟之際,給予其雷霆一擊!”楊修之言,說白了,就是羅織罪名,使董卓沒有理由、沒有資格再呆在洛陽。
諸人聞言,微微點頭。
就在袁隗府中談論正是激烈之時,董卓也接到了線報。
一只肥大的手掌將茶幾拍的搖搖欲墜。
“密謀?嘿!”董卓嘿嘿冷笑。
“那三公九卿盡皆聚在袁隗府中,大抵是在商議如何抵制本太師...”董卓破鑼般的聲音中,夾雜著八分暴戾:“文優,你即刻傳令華雄,讓其帶兵包圍袁老匹夫的府邸,本太師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不可!”李儒忙阻止道。
“嗯!?”董卓銅鈴般的劇目惡狠狠的看著李儒,仿佛要把她吃掉:“這些老匹夫在一起,肯定是想要本太師的命!不殺他們,難道等他們計劃好了,再來殺我?”
董卓在朝中不受待見已久,心中憤懣早就積蓄滿腔,再者他威迫天子,想來定被那些自詡忠臣的老匹夫當做了眼中釘、肉中刺!
雖然他手握重兵,但他心中仍然害怕,害怕哪天被這些家伙給害死!
“太師...三公九卿代表了整個朝廷!若是盡數拿下,恐怕整個天下都要炸開鍋!這不利于太師的計劃呀!”李儒苦口婆心道:“不若等這些人散去之后,取一兩家開刀,一來解了太師憤懣,二來給他們施加壓力,倒是兩全其美!”
聽了李儒的話,董卓很快冷靜下來。
“嗯...文優言之有理...那么,你看拿誰開刀?”
“張溫!”李儒心頭一轉,有了目標。
“張溫此人,不在三公之列,卻曾經擔任過太尉一職,身份夠分量;二來他家族勢力不大,便是殺了,也沒甚反彈,輕易就能平息!”李儒說道。
“好,就選張溫!”董卓說著,嘿嘿的獰笑起來,想起張溫平時看他的那張死人臉,待會兒就要死無全尸,董卓心中那一個爽快,簡直無與倫匹呀!
“小婿立刻去辦此事,告退!”
董卓揮揮手,站起身,轉身進了內屋——屋里幾個小美女正戰戰兢兢等待著審判。
就在當天夜里,董卓麾下大將華雄帶兵闖入衛尉張溫府中,大肆殺戮!張溫滿門被滅,夷三族!理由是妄議天子。
文武百官聞之,莫不心驚膽戰,又怒不敢言。
次日中午,董卓又邀請諸重臣參加宴會。宴會上,烹殺活人,煮而食之,使得滿朝文武盡皆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這個披著人皮畜生!
董卓書房內,破鑼般的大笑聲傳出老遠,一股子瘋狂的味道彌漫開來。
“哈哈哈哈...這些不識好歹的東西,本太師巴結他們,理也不理。如今殺了個痛快,竟無一人敢出言!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回,看還有誰敢反抗本太師!”
李儒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苦色。這董卓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到了洛陽,就變得如此暴戾?以前雖然也很暴戾,但究竟比不上如今啊!
“太師,現在該把目標放在丁原身上了...”李儒提醒道。
太傅府,袁隗將袁紹、袁術二人召進了書房。
“本初、公路,老夫也沒料到董卓竟如此猖狂。看來這洛陽已經不太安全了,你二人盡早離開洛陽,回汝陽,做好準備吧!”袁隗嘆聲道。
兩人對視一眼,袁紹道:“那叔父你...”
“呵呵呵...董卓誰都敢殺,但不敢動老夫!”袁隗大袖一揮:“只要你二人經營的越妥當,實力越壯大,董卓就越不敢對老夫產生念想。”
楊彪府中。
楊彪親自為幼子楊修準備了包裹,并悄悄的將其送出了洛陽。
洛陽英雄樓。
仍舊是那般的繁華,客流如水,隨時幾乎都是滿座。
因為這是漁陽王劉淵麾下的產業,便是董卓,也不敢有絲毫念想。
一處包間內,袁氏兄弟,曹操三人相對而坐。
“這么說,你們要走?”
曹操眉頭皺的很深。聽聞袁氏兄弟竟是因為董卓的殘暴,而要離開洛陽,曹操感到有些孤立之際,更多的是不屑。
袁紹點點頭,道:“我叔父讓我兄弟二人先回汝陽,然后會給我二人討一個官職外放...孟德,如今洛陽確實不太安全了,前日里,已經有好幾家富戶被哄搶一空——董卓放縱士兵,洛陽風聲鶴唳呀。”
曹操微微搖搖頭,舉杯示意了一下,一飲而盡。
“本初,洛陽雖然危險,但并未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這么說,孟德你不愿離開洛陽了?”袁術看著曹操,目光像在看白癡一樣。
“我還有要事要辦...本初、公路,告辭!”曹操站起身來,大步走出了包間。
“這人,真蠢!”袁術嘀咕一句,便將目光放在了滿桌子尚未動過的美味佳肴上。
曹操除了英雄樓,轉眼看了看這仿佛洛陽唯一一處凈土,嘆了口氣,轉身沒入一條小巷。
“叩叩叩...”
曹操七歪八拐,走到一處大宅前,看了眼牌匾上的王府二字,走上前敲了敲門。
不幾個呼吸,門被打開,一個小廝的臉從門縫里伸了出來。
“你誰呀?”
言語間頗不耐煩。
“請轉告王大人,曹操曹孟德有事求見。”曹操并未在意這小廝的態度,十分淡然。
“曹操?”那小廝細細一看,認出了這位洛陽的名人,道:“原來是曹公子,請稍待,小的這就去稟報。”小廝說著,轉身走了。
不一會兒,小廝回來,領著曹操往王允書房走去。
書房內,王允正在揮毫寫字,曹操走過去,站在一邊一言不發。
大概過了兩刻,王允這才放下手中毛筆,抬起了頭。
“孟德啊,你到老夫府上,有何要事?”
王允示意曹操坐下,又讓下人上了茶水。
“大人,如今董卓橫行洛陽,攪得雞犬不寧,大人身為漢室重臣,難道沒有些想法?”
曹操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就問。
“呵呵...”王允苦笑著搖搖頭:“想法?如何想法?董卓調了五萬大軍入城,老夫等人是絲毫不敢動彈吶!”
原來董卓殺掉張溫之后,生怕引起城內權貴反彈,于是就將城外大軍分出一半,調了進來。
曹操皺了皺眉,思慮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王大人,操有一計,或許可成。”
“哦?”王允見此,來了精神,道:“細說。”
“我觀西涼大軍,完全是兵痞。如果沒有董卓坐鎮,想必一盤散沙。既如此,何不從董卓身上下手?”曹操道。
“你是說...”王允眼睛亮了起來。之前,他們諸位朝臣似乎把目光都放在那十數萬大軍身上,竟沒有注意到董卓本身。這時聽曹操提起,不由心念急轉,一條條計策翻涌而出。
“依操來看,只要剪除了董卓,再奏請天子下旨安撫西涼軍,京城之危必解!”曹操斷然道。
“剪除董卓!?”王允臉色暗了下來:“董卓此人心機深沉多疑,除了她女婿、親信,尋常人在平時根本見不到他,要刺殺與他,何其難也!”
曹操也沉默了。
“不如...”曹操思考了良久,又道:“要接近董卓,想來不難!”
“明日操便到董卓府中,假意投靠。花些時日,用心做事,想必能得到些微信任!等些時日,再尋找良機...嗯,董卓這些天在大肆搜怪金銀珠寶、各種寶物,等操初步取得信任之后,再以獻寶之名義,借機刺殺與他!”
曹操越說越順暢,一個計劃便慢慢形成。
“好主意!”王允也笑了:“只要孟德取得了董卓信任,寶物之事,由老夫來辦。”
兩人又商議了一些細節,一直到晚上,曹操才悄悄離開王允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