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清早。
從刺史府中,沖出一彪黑甲鐵騎,為首一人戎裝加身,背后猩紅披風迎風招展,胯下獅虎異獸神駿非凡,鞍上一桿碗口粗細的大戟斜指地面,顧盼之間,威風凜凜!
身后,兩千鐵騎肅穆凝重,氣勢沉重,猶如山岳鎮壓。
這一彪騎軍很快出了城門,調轉馬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奔軍營而去。
不遠處的蒙蒙霧氣中,漁陽軍營猶如橫亙在大地上的巨獸,氣勢恢宏,綿綿不絕。
“恭迎主公!”
眼見劉淵臨近,軍營守衛立刻單膝跪地,一雙雙眼睛激動的看著獅虎獸背上那個猶如天神一般的身影,大吼出聲。
“哈哈哈...平身!”
劉淵哈哈大笑間,已經領著親衛進了軍營,直奔校場。
漁陽軍營大校場,這時候已經人頭林立,黑壓壓的一大片。耳聞有隆隆馬蹄聲臨近,有一部分人不由得側過頭去,想看一個究竟。而剩下的一大部分,都目視前方,充耳不聞。
漁陽軍營大校場十分寬闊,能容納十萬人!四四方方的校場正北面,是一個高約兩丈,長寬各有二十丈的青石高臺。高臺兩邊是兵器架,上有十八般兵器,正上方,是一排席位。
徐晃、黃昌、顏良...郭嘉、賈詡、田豐...劉淵麾下文臣武將分列臺下,各站一邊。
看著各個方陣的不同情形,黃昌、賈詡二人面顯無奈。
徐晃對黃昌輕聲道:“都是頗有戰斗力的軍隊,可惜紀律意識差了點...”言語間,有些戲謔。
“哼,”黃昌翻了個白眼,道:“為兄接管并州才幾個月,忙里忙外,沒時間訓練...”
“噤聲,主公來了!”
郭嘉這是出聲,諸謀臣武將猛一抬頭,頓時身子一挺,立刻下拜。
“拜見主公!”
劉淵翻身下了獅虎獸,龍行虎步走上前,哈哈大笑著讓諸人平身,道:“諸位,且隨本王上臺!”
“主公,請!”
劉淵走上階梯,典韋身側相伴,郭嘉、徐晃等人依次隨行,幾個呼吸,就上了高臺。
讓諸人依次坐好之后,劉淵獨身立于臺中央,炯炯眼神猶如探照燈,從左往右,將臺下數萬大軍盡收眼中。整個校場里,鴉雀無聲,數萬雙眼睛盯著劉淵,有崇拜、激動,也有好奇、質疑。
“本王劉淵,很高興在這里與大家見面。”
“你們當中,有一大部分識得本王,也有一部分是初識。”
“正因如此,本王才決定召開這次演武。一,為了讓大家相視,二,是給諸位定位!”
“今次演武,分兩部分。斗將!斗陣!”
“作為將軍,沖鋒陷陣,征戰沙場,少不得一身精湛的武藝;作為將軍,排兵布陣,施展計謀,更是重中之重!”
“所以,本次演武,優秀者,本王當重用之!”
“爾等務必用心比試,本王拭目以待!”
劉淵也不羅嗦,幾句說完,轉身,便信步走上主位坐好,轉臉對郭嘉道:“開始吧。”
郭嘉點點頭,輕輕拍了拍手掌。
接著,便聽得鼓聲響起。
這鼓聲,初時緩慢沉重,接著越來越快,越來越激烈,剎那間,整個校場里的數萬人,仿佛又回到了戰場上,一股子龐大的殺氣沖天而起,震蕩人心!
郭嘉走上前,直到鼓聲停歇,才開口道:“第一部分,斗將!”
“本次斗將,沒有具體規則。一個一個上臺比試便是。但是這第一個上來的,還是需要些勇氣...各位被選之人,誰有膽量,先拋磚引玉?”
郭嘉話音剛落,便聽臺下大軍中忽然傳出一聲暴喝:
“拋玉引磚,某家來也!”
接著,只見右手邊并州軍陣忽然裂開一條縫隙,一條身長近丈的青年大漢,手執一桿丈五方天戟,身著幽州制式盔甲,胯下一匹黃彪良馬,馬鞭噼啪揮舞間,只見他猛的一提韁繩,那算不得千里馬的黃驃馬猶如長了翅膀,四蹄翻騰間,竟然蹦上了兩丈高的石臺!
只這一手,便讓劉淵身旁的諸位將領瞳孔齊齊一縮。
“好騎術!”
劉淵喝一聲,臉上笑容密布,眼中慧光閃動。
“某家九原呂布,拜見漁陽王!”
那人端坐馬背,提戟抱拳,一雙鋒利的眉毛下,如同野狼猛虎一般的目光,綻放出一道凌厲無比的精光,直射劉淵而去。
“呂布...”劉淵輕聲的說著,眼睛微微一瞇,將呂布逼過來的滔天氣勢瞬間化為無形。
“拋玉引磚...真是狂的可以!”諸將雖欽其騎術,但卻冷笑連連——這人太狂妄自大了些吧?
點了點頭,劉淵只對皺起了眉頭的呂布微微一笑,便端坐主位不再言語。
呂布對于劉淵的挑釁沒有得到回應,又見劉淵身側諸大將冷笑鄙視,不由十分不爽,但卻不敢表露,眼珠子一轉,忽然道:“某家聽聞王爺武功蓋世,天下無敵,想與王爺切磋一番...”
“大膽!”
典韋早就看不慣這個眼珠子生在頭頂的家伙了,只是因為劉淵在畔,忍了下來。這時見他竟一而再的無禮,不由雙手握住了腰間短戟,猛的踏前兩步,銅鈴般的眼珠子一瞪,渾身兇煞之氣翻滾,讓不遠處馬背上的呂布不由得眼睛一縮。
“好了,退下吧。”劉淵輕聲攔下典韋,對呂布道:“今日演武,爾先且守住擂臺,別被人打下擂臺!另外的事之后再說。”
呂布也不是蠢人,知道不能太過無禮,于是拔轉馬頭,朝著臺下暴喝一聲:“某家呂布在此,誰敢與我一戰!?”
話音剛落,便有一人騎馬上了擂臺,這人朝著主席位鄭重的抱拳行了禮,這才看向狂傲的不可一世的呂布,喝到:“在下冀州麴義,請!”
“主公,這呂布...”郭嘉瞄了眼正要動手的呂布。麴義,側臉對劉淵道:“虎狼之徒哇...”
田豐等人也都贊同的點點頭。
“嘿嘿,虎狼?”賈詡陰陰一笑:“在主公手里,是虎,也得趴著!何況..呵呵,虎狼用來咬別人,豈不是更好、更妙?”
劉淵略微頷首,道:“這人有一股子狼性,狂傲、有野心,是個狠毒、無情之輩!想要用他,還需好生敲打,將其折服才是。”
幾人閑聊間,呂布麴義已經動上手了。
兩人一人手提長槍,一人擎著方天戟,策馬相交,僅一合,哐啷一聲交錯而過,便見麴義提槍右手微微顫抖,卻是力量不及呂布,差點被震破虎口。
“哈哈哈...倒有幾分力氣,麴義,讓某家看看,你武藝如何...”
呂布狂笑連連,拔轉馬頭,方天畫戟當空一指,雪亮的刃尖閃爍起迷迷蒙蒙的冷光。整只兵刃忽然像是變成了一只擎天巨柱,而呂布冷厲狂傲的臉上,一抹冷森森的笑意,漸漸泛起。
“斬!”
一聲暴喝,呂布一夾馬腹,仿佛是人帶著馬,化作一道光影,直奔過去。那一桿方天畫戟,頓時猶如崩斷了的擎天柱,帶著這一方天地的威壓,鋪天蓋地,倒了下去!
麴義大驚失色!
這不是軍中切磋嗎?這呂布怎似要下殺手?!
心中后悔沒有早早運起全力,這時候想要閃避竟是來不及了!
但他麴義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卻是咬緊牙關,一張平凡的臉憋得通紅,雙手抓住槍桿,橫亙頭頂,想要硬生生擋住!
“唏律律...”
待得戰戟壓下,尚未臨頭,便有一股龐大的壓力帶起凌厲的勁風,將麴義的長發吹得向后直飛!胯下那一匹戰馬渾身顫抖,四肢搖晃,似乎承受不住!
“主公!”典韋面色一厲,抽出腰間一只短戟,就要扔過去,卻被劉淵攔住。
“放心,呂布還沒那個膽子在本王面前殺人!”
劉淵沉喝一聲,臉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轟隆!
先聽的轟隆一聲巨響,接著又聞聽清脆的金屬斷裂聲,再后來一聲痛苦的悶哼與戰馬的慘嘶聲響起,便見麴義被呂布連人帶馬一擊擊飛,拋飛出去,掉落在了高臺之下!
這時候,才有一陣狂風從臺中刮起,瞬間席卷方圓十數丈!
“哼,跳梁小丑,某家今日饒你一命!”
呂布囂張的狂笑聲這才傳了出來。
“來人,傳軍醫,將麴義帶下去好生治療,不得怠慢!”
劉淵瞥了眼張狂的呂布,嘴角飄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這人太過狂妄了...”田豐搖頭不止。
“嘿,確實狂妄...不過其武藝真是驚天動地!”
顏良的話,讓諸將領俱都點頭。
雖然看不慣呂布的狂妄,但他的武藝確實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還有誰?!”
呂布可不管劉淵等人怎么說,將方天畫戟往青石地面上一戳,微微抬頭,眼珠子仿佛看著天。
那模樣,真個天下第一!
“狂妄!”臺下,又是一聲暴喝:“別小瞧了天下英雄,呂布,且吃我一刀!”
話音剛落,便見那臺下的軍陣中奔出一騎,那人須發張揚間,忽然直立起來一縱身,雙腳一點馬頭,跳起老高,雙手掄起一把六尺長的斬馬大刀,冷光閃爍間,帶起陣陣鋒利的氣勢,直斬而下!
“滾回去!”
呂布冷哼一聲,方天畫戟當頭一挑,只聽得鏗鏘一聲,那空中之人瞬間崩飛,去的比來的還快!
“廢物!”
“這是...”劉淵微微皺了皺眉,側臉問徐晃等人。
“嘿嘿,是末將的屬下。”顏良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臉色有些發紅:“他叫程普,右北平人。”
“嗯...”劉淵點點頭,道:“雖然武藝差了些,但有些膽氣,可以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