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少爺,俺老典并沒從他身上感到威脅啊?”典韋眉頭不展。既然劉淵說劉備是高手,那為何以典韋這種可以縱橫天下的高手的靈覺都感受不到哪怕一點點呢?
“呵呵...”劉淵搖頭輕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到時候?”典韋滿臉疑色:“少爺不是讓劉備負責騷擾和偵查嗎?再加上關羽在側,如何能看到劉備出手?”
“為了他心中的理想,劉備必定出手!”劉淵臉上閃過奇光。
“理想?”
典韋可不懂什么理想。
“呵,”劉淵看著典韋這模樣,笑道:“劉備為何會拉起一支軍隊,上躥下跳?”
“呃,天子下的詔書嘛。”典韋道。
“嘿,詔書不過給了他一個借口。”劉淵道:“如果沒有野心,怎會冒著戰死沙場的危險,帶著千把人就敢四處逛蕩?”
“他需要功勞!足以進身高層的功勞!”劉淵斷然道:“這黃巾亂世之時,什么功勞比得上斬殺賊首張角?”
“哦!”典韋恍然:“少爺是說,劉備會想方設法去殺了張角,以作進身之資?”
“哈哈哈,這下好玩了,張角可不是軟柿子,俺老典自問都不是對手呢!”
“所以,本侯就給他這個機會!”
廣宗城,一片愁云慘淡的景象。
諸多渠帥匯集在張角臨時行營,一個個都愁眉不展,唉聲嘆氣,時不時眼中閃過一絲絲茫然,哪里還有半點精銳之氣?他們,是被幽州軍給打怕了,喪了膽氣啊。
原本以為逃到廣宗,就萬事大吉,進可攻,退可守。哪里料到幽州軍竟搶先一步,占了界橋。這無異于斷去了生路,只能窩在廣宗坐以待斃啊。
當張角醒來,得知這一消息之時,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沒想到我張角竟然會被少于己方十倍的幽州軍逼到如此境地!”張角心中憤恨、頹然,卻不敢在臉上表露半分。因為他是黃巾軍的首領,是天下數百萬太平教徒的信仰。
“咳咳,諸位這都是怎么了?”
看著張角蒼白的臉,虛弱的神情,作為其屬下,除了慚愧還是慚愧。
“大賢良師...”
“失去信心了嗎?”張角臉色一肅,道:“當初我等盟誓,要推翻漢朝的腐朽統治,還天下百姓一個清平。那時的你們,是多么的熱血,多么的有沖勁!如今不過小小一次挫折,就讓你們頹廢成這個樣子了?!”
“忘記了官府是怎樣欺壓我們的嗎?忘記了惡霸是怎樣剝削我們的嗎?忘記了豬狗一般的生活嗎?”
“我們還有堅強的后盾!數百萬信徒,百萬大軍!”
張角猛的站起身來,蒼白的臉上,忽然之間泛起了紅暈,聲音愈發激烈。
“本天師還在!劉淵如何能得逞?便是我死了,太平教的精神,也永遠不會熄滅!”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是天命!”
張角話,一下子就喊醒了這許多渠帥,喚起了他們心中的信念與熱血,一個個不由自主的大吼出聲,滿面通紅: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這激昂的聲音,從屋中傳出,府內的黃巾戰士不由己的跟著后了出來!
這聲音,從府中傳出,城內的黃巾戰士仿佛打雞血一般,個個神情激動,精氣神仿佛一瞬間就攀上了高峰!
這浩大的聲音,從廣宗城內傳出,劉淵聽著,神情一怔,臉上閃過一絲苦澀。
這,是百萬百姓最后的心聲啊!
大漢朝,那個曾經屹立在世界之巔,能夠爆發出名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強大漢朝,已經失去了脊梁!失去了他存在的意義!
秦朝的鐵蹄,漢朝的風骨,那是劉淵最傾慕,最自豪的東西!
而如今,這些都已隨著歷史,漸漸消散,留下的,只是內心深處那一聲無奈、苦澀的嘆息。
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民族,又要陷入風雨飄搖了!
“少爺...”
典韋苦著臉:“少爺,俺老典怎么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呵呵,一個民族的悲苦,盡在這一聲當中啊!”
劉淵感嘆一聲,轉身進入大帳。
劉備站在高崗上,感受著那一陣陣聲浪,微瞇著眼,臉上的柔和親切的神色,一瞬間堅定起來。
“這天下,能者居之!”
幽州,漁陽。
郭嘉的腰間仍舊掛著那一只小巧的酒葫蘆,獨自一人悠悠然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這里瞄一眼,那里瞄一眼,整個一吊兒郎當的浪子模樣。
田豐、沮授、陳群三人走在一邊,神情悠閑,正談論著什么。
“呵,這浪子,哪里有半點形象,丟臉,丟臉!”
田豐嘴里說著,臉上盡是笑意。
幾人相處這么些年,各自的性格那都是了解的清清楚楚,嘴上是這樣說,其實心里倒還覺著十分親切。
“這小子,從小就這樣。”陳群笑瞇瞇的,紅光滿面。
沮授搖搖頭,道:“說他作甚?也不知南邊戰況如何了?”
“張角,嘿嘿,要死啦!”
這陰森森的話音一落,賈詡竟是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
“呼,嚇我一跳!”郭嘉拍了拍胸口,一副怕怕的模樣:“文和兄,你整天神出鬼沒的,不嫌累呀!”
“嘿嘿,職業習慣,職業習慣!”
賈詡干笑兩聲,靜悄悄的與幾人并排而行,腳下落地無聲,渾身氣息不顯,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恐怕就忽略了這么一個人。
“對了,文和,你說張角要死了?怎么回事?”
田豐問道。
“嘿嘿,剛剛得到消息,張角已經被主公困在了廣宗,不日即死!”
賈詡毫不在意道,仿佛張角就是一只螞蟻,死不死都無所謂一樣。
“嗯,看來大局已定。”沮授點點頭,看向郭嘉:“那么,下一步計劃,是不是該實施了?”
“當然。”郭嘉一邊瞟著來往路過的行人,一邊答道:“明日就傳令,告訴徐公明和顏良二位,立刻展開行動。”
幾人俱都點點頭,不再繼續這話題,岔了開來,亂七八糟的聊了起來。
“奉孝,你那小情人,嘿,怎樣?什么時候讓主公為你們主婚吶?”
郭嘉聞聽陳群的調侃,臉上竟沒有絲毫不好意思,仰起頭,笑道:“只待主公回歸,我郭奉孝就正式結束單身生活!”
鄴縣,黃巾軍營。
“什么?!”
程志遠一巴掌拍在案桌上,臉上全是猙獰。
“大賢良師被困廣宗?!”程志遠不敢相信道:“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大賢良師神通廣大,武藝高強,又有十萬精銳隨身,誰能困住他!”
“幽州劉淵?!該死的家伙!”
程志遠來回不停走動,急躁之色顯露無疑。
“不行,一定要發兵救援!”
下定決心,程志遠立刻就要傳令,這時候,又有兵卒來報了。
“盧植大軍有動靜了!”
“盧植?這個縮頭烏龜!”程志遠一把將地圖撕得稀爛,吼道:“要不是祁山濫口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本將軍早就把他吃掉了!”
趁火打劫!
赤裸裸的趁火打劫!
“看來,盧植是知道大賢良師被困一事,這是在拖我后腿啊!”
程志遠心道,大賢良師十萬精銳都不是幽州軍的對手,這次發兵救援,兵力必然不能少于三十萬,而且都要軍中精壯,才有把握。這樣一來,鄴縣就空虛了。若是盧植這時趁火打劫,鄴縣失陷,那么耗費半年打下的成果就要拱手讓人,白費力氣。這,是他不愿看到的。
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舉擊潰盧植,才能放心大膽的回軍救援!
程志遠想著,嘴角翹了起來。
“既然你想趁火打劫,老子就讓你打劫!”
“鄴縣有動靜啦?”盧植臉上喜色一閃即逝,“快說!”
那斥候自然不敢怠慢,道:“一刻鐘之前,鄴縣有大約三十萬大軍拔營起寨,望東而去!”
“好好好!”盧植拍手笑道:“看來張角堅持不住了!”
“來人,傳令,公孫瓚領三千騎兵為先鋒,追擊騷擾程志遠大軍,務必將其拖住,本將軍率主力,押后便至!”
公孫瓚接到盧植將令,當下便領著軍中僅有的三千騎兵,即刻出了祁山濫口。
“嘿,劉淵想讓老師幫他拖住程志遠,自己吃獨食,本將軍怎能讓他如愿?”公孫瓚想起幽州時,與劉淵的過節,臉上猙獰一閃即逝:“必不讓你好過!”
“放緩速度!”
公孫瓚想到這里,立刻命令大軍放緩速度,竟打算不去追擊程志遠,放他去給劉淵找麻煩,最好是弄死劉淵,才讓公孫瓚心里舒服。
“可是將軍,中郎將有令...”
“哼,中郎將是本將軍的老師,他的命令本將軍怎會不知?你只管領命便是!”
“呃..”那將領一滯,心道公孫瓚言之有理。那盧植乃是公孫瓚老師,公孫瓚再怎么著也不敢大逆不道,違背老師兼上司的命令,他如今這樣做,想必定有深意,指不定還是中郎將的意思。
不說公孫瓚欲要借程志遠之手,以報心頭之恨。單說程志遠,他為了一舉解決盧植這個隱患,便將計就計,大模大樣的在盧植的眼皮子底下率領大軍出城,往東而去。其實卻是在鄴縣以東的陽平亭設下埋伏,準備伏擊隨之而來的盧植軍。
程志遠將大軍分成兩部,一部埋伏在到往陽平亭路上的一處密林中,一部就隱藏在陽平亭內。
時間緩緩流逝,眼看日當中午,程志遠透過障礙物,看著空蕩蕩的官道,不由疑惑起來。
“按照官軍騎軍的速度,應當追上來了才對,怎么到現在都沒有蹤影?”
“難道,盧植看出了本將軍的計謀?”
程志遠皺著眉頭,思來想去。
“哼,看出來又怎樣,只要他敢出濫口,照樣讓他有去無回!”
卻是對自己麾下三十萬大軍十分有信心。
“不過...萬一這盧植狡猾,去攻打鄴縣怎么辦?”程志遠又想起鄴縣中那二十萬烏合之眾,不由有些擔心:“漢軍攻城器械兇猛,萬一守不住...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患得患失之間,程志遠更是焦躁起來。
“再等一個時辰,若還不入套,本將軍就棄了鄴縣,直奔廣宗。哼,只要有大賢良師在,鄴縣便是陷落,也早晚會回到我們手中!”
盧植安排好濫口防守事宜,便親自率領麾下八萬大軍,盡數出了濫口,往東追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