獷平,縣城。
劉淵一身戎裝,大馬金刀的坐在案桌后,手拿著一張紙片,看著堂下單膝跪地的小卒,問道:“軍師還有何要求?”
“稟主公,軍師說了,主公只消按照紙片上所言來做即可。”
“嗯,”劉淵點點頭,道:“你且回去復命,言吾已知曉,讓奉孝放心便是。”
“屬下告退!”
劉淵于刺史處得援兵兩萬余,一路兼程,快馬加鞭,不過兩天便趕到了獷平。正于城中屯兵歇息,便有郭嘉信使來報。卻是郭嘉早就猜到了劉淵到獷平的時間,有要事囑咐。
暫且不說這要事為何事,先說磐奚境況。
那日,劉淵分派任務離去之后,典韋徑自前往親兵營。
不知各位看官曾記否,這兩千人中,有三個組成部分。最精銳的那一部分,只有三十余人。這三十人乃是當初典韋為山賊時,五十余手下,其中二十來人留在了洛陽,包括劉一等人,剩余三十余人便跟著劉淵一路坎坷,到了漁陽。這三十人個個服用過劉淵的精血,體魄強健,外加典韋日夜調教,武藝之高強,比之一般三流武將都要厲害許多。
第二個組成部分,乃是劉淵一路北上收攏的二百余山賊。這二百余山賊被劉淵一路調教,外加生性兇悍,也算得上精銳,只不過涿郡外一役損失頗重,除去死亡以及重傷不能再上戰場著,也只剩下百余人。
最后一部,就是當初刺史劉基贈與的兩千步卒。這兩千人本就經過操練,還見過血,出過齊周這般人才,自然不算太差。這半年來,劉淵在日常訓練外又給他們開過小灶,特別加強訓練,所以算是精兵。
這兩千余人經過前次磐奚大戰烏桓一役,再除去老弱,現如今剛剛剩下兩千整。
典韋到了親兵營,將什長以上的軍官召集起來,下達了劉淵的命令。
“典將軍,你說的可是真的?”
大家都驚喜萬分。
怎么說呢,親兵營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又身負劉淵安全的重大責任,單獨對敵實在太少機會。他們一個個整天訓練,吃得好穿得好,待遇高,地位還比一般的軍隊高出一籌,結果從未立下功勛,心中也頗不是滋味。
如今聽到這般,不由個個摩拳擦掌,熱血沸騰,恨不能立即跑進樹林,宰幾個野人,過過手癮。
“咋的!”典韋銅鈴般的眼睛狠狠一瞪,喝到:“精力過剩是不?!老子在這里先警告你們,給老子謹慎點!莫要殺著殺著殺出犟脾氣,壞了少爺算計,看俺老典不把他剝皮拆骨!”
眾將官聽這一喝,齊齊打了個寒顫。想起典韋的恐怖,只覺有一股寒氣,從腳板心直沖百匯!于是個個拍胸脯,擂拳頭,信誓旦旦,保證完成任務。
于是,整個親兵營在兩分鐘內集合,然后分作二十小隊,每隊五十人,兵刃工具俱全,趁著天黑風高,陸陸續續出了磐奚,仿若鬼影子,幾個呼吸就融入了城外遠處的那片看不到邊的樹林。
這一番動作,悄悄然的,竟然沒有絲毫響動,連那巡邏城墻的守衛,竟然都沒有發現!
漆黑的樹林中,只聽聞嘰嘰的蟲鳴聲。典韋龐大的身影隱沒在樹叢里,幾十個手下或近或遠,四下藏身。
典韋抬起頭,晶亮的虎目看著遠處一片人為清理的空地上,一群野人圍著火堆,嘰里咕嚕又蹦又跳,不由嘴角一咧,伸手比著脖子做了一個‘劃’的動作,隨即率先竄出,借著樹叢掩藏,仿若靈貓,佝僂著,直奔那十幾個散布四周警戒的野人而去。
‘啪!’的一聲輕響,從樹叢里傳來。
三個執著粗陋木槍的野人頓時心中一緊,小聲嘰里咕嚕一陣后,雙手端起木槍,一齊小心翼翼走到樹叢邊,伸出木槍,照著黑暗狠狠捅出。
‘嗤嗤嗤..’
三柄木槍刺入樹叢,沒發現任何異常,野人們俱都松了口氣,相視一眼,便要轉身離去。
忽然!
三道烏光悄無聲息從樹叢中飛出,瞬間沒入三個野人喉頭!
“咯咯咯...”
野人們兇殘的眼睛神光消散,幾只手無力的伸出,想要抓住什么,嘴巴張得老大,想要叫喊出聲,卻只能發出輕微的‘咯咯’聲,噴泉般血沫隨著‘咯咯’聲咕嚕嚕涌出。
野人那八九尺高的身軀搖晃了幾下,就要倒下。樹叢里突然伸出兩只蒲扇大小的手掌,輕輕撥開樹叢,一道身影幽靈般竄出,晃了幾晃,就把將野人們尸身盡數抱住,輕輕放在了地上。
典韋取回野人喉頭的三柄小黑戟,伸了個手勢,樹叢里接著便竄出數十條人影。
典韋指了指不遠處正在巡邏的十幾個野人,點了點頭,數十人立刻分作數股,匍匐著,竄了出去。
不幾時,便聽見數聲夜鶯鳴叫,典韋咧開嘴,無聲的笑了笑,一口白牙閃爍著滲人的寒光。他伸手將腰間短戟取下,緊握在手中,輕輕一揮,率先望百多個野人聚集的火堆處潛去。
身后諸人也同時握緊了兵刃,跟著典韋,悄無聲息。
眼見野人就在百步之外,典韋四下一望,發覺這個距離內并沒有掩藏身軀的地方,加上火光照耀,再要前行,就會被發現。典韋當機立斷,猛的站起身來,暴喝一聲:
“殺!”
那聲音震天徹地,恍若獅虎咆哮,將正在狂歡的野人群駭住了!
趁此機會,典韋猛的竄了出去,同時,右手連連揮動,無數道烏光化作一片箭雨,傾盆而出!
“呃!”
“啊!”
數十聲凄厲的慘叫響起,驚醒了沉睡的夜!
“殺!殺光野人!”
四下里,一片喊殺聲,將個野人族群驚得雞飛狗跳。
五十個黑甲利刃的士兵,虎入羊群般,將野人們殺了個措手不及!
典韋一雙短戟舞得密不透風,每前進一步,就灑下無數鮮血,每前進一步,腳下就是一個深深的腳印!
他咆哮著,狀若瘋虎,血紅的眸子里,映照著野人們驚慌惶恐的表情,猙獰的黑臉上,扭曲的肌肉沾滿了鮮血和碎肉!
野人們經過開始的慌亂,也被典韋小隊的屠殺激起了暴虐,個個飛蛾撲火一般,圍著戰士們,攻擊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拳打,腳踢,碎石,木棒
盡望戰士們身上招呼!
他們是野獸!他們咆哮,怒吼!
然而,他們遇到是,是劉淵麾下最為精銳的戰士!
個個能媲美三流武將,有精通相互配合的猛男!
火堆映照著,廝殺聲漸漸小了下去,漸漸消失。
百多個野人盡數被撕成碎片,散落遍地,火堆旁,只余下五十個仿若地獄里走出來的惡魔,靜靜的站立。
典韋一把抹去臉上血漬,將短戟掛在腰間,輕松嘿嘿一笑,看著有些喘氣的手下,喝到:“還能殺否?!”
“能!”
“好!”典韋清喝一聲,道:“既如此,隨我去尋下一處!”
“喏!”
整整一夜,一夜的血腥屠殺,兩千親衛營個個手中都有十條以上的人命!可以說野人殺手也不為過!
整個樹林里,血腥氣彌漫當空,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淡淡的紅色,令人心驚膽戰!
郭嘉站在磐奚城頭,發出一聲淡淡的嘆息,仿佛感慨著什么。
“典將軍他們,應該快回來了吧?”
身側的衛士聞言,恭敬道:“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
郭嘉點點頭,道:“召集各將官,大營中議事!”說完,郭嘉健步走下了城頭。
大營,主帳。
“軍師!”
張飛那震天的聲音,配著那張潔白英俊的臉,怎么看怎么怪異。你說你一個白臉小生,咋就這么大嗓門呢?
郭嘉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道:“張將軍,且集合戰士,做好準備吧。”
張飛眼睛一亮,手中丈八長矛猛的一揮,駭的周遭將官連連閃避。
“軍師,不守城了?主動出擊了?!快下令吧!”
“稍安勿躁啊,我的張將軍!”郭嘉真拿這個張飛毫無辦法,只道:“先叫士兵們準備好,待得典將軍回來,便出城,準備迎戰。”
“不過...”郭嘉聲音一拉,調戲的看了眼張飛,慢騰騰的道:“大戰之時,張將軍須得擔任前鋒沖陣,若不能建功,軍法處置哦...”
張飛打了個寒顫,連忙站直身子,喝到:“俺老張手中的蛇矛可不是吃素的,定能首建奇功,軍師且放心便是。”
“那就好!”
張飛抱拳一禮,興沖沖的走了出去,一眾將官拜了軍師,也跟著出去了。他們雖然沒有張飛那般急躁,卻也渴望殺敵,建立功勛。
郭嘉靜靜的坐著,一動不動,一刻鐘。
“報!軍師,典將軍他們回來啦!”
隨著衛士的聲音,大帳門簾被一雙血跡斑駁的大手撥開,一股子濃重的血腥氣,隨著典韋那龐大的身軀進入大帳,瞬間彌漫開來。
郭嘉一把捂住鼻子,看這修羅模樣的典韋,悶聲道:“典將軍,你殺了多少人?”
“嘿嘿,”典韋猙獰的臉上突然裂開一條縫隙,白牙閃爍:“可能有千把個吧?”
“你猛!”郭嘉伸出大拇指,道:“昨晚如何?”
“報軍師,昨夜親衛營奮戰一夜,斬敵近三萬,無一死亡,重傷三人,輕傷五十五人!”
“好!”郭嘉清喝一聲,激動之下,拿開了捂著鼻子的手,道:“典將軍,戰書下了沒?”
“下了!”典韋聽郭嘉問此事,不由嘿嘿的笑了:“那野人真傻,真的,我殺了他們三萬人,他們竟然不報復我,還崇拜我呢!嘿嘿...”
原來凌晨天亮時分,典韋找到野人主營之時,竟孤身一人前去挑釁,下戰書,原本還有些擔驚受怕,不料知道典韋殺了數萬族人的野人們,竟然視他如天神下凡,見到就拜,把個典韋搞得是滿頭霧水。
后來,典韋見了野人的王者,嗚里哇啦一陣比劃,輕松挑起了野人們的怒氣,并約定,在磐奚城外野地決斗,時間就定在今日太陽當空的午時。
完成任務的典韋,在野人妹妹的眉眼下,落荒而逃。
郭嘉聽著典韋的述說,臉上笑容越來越濃,最后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我說老典,等主公回來,我定要稟報主公,讓他多多許配幾個野人妹妹給你...哈哈...”
典韋銅鈴般的眼睛眨了幾下,憨憨的摸了摸腦勺,嘀咕幾聲,轉身出了營帳。
郭嘉見此,大笑聲戛然而止:“他XX的,真是滿腦子肌肉,開個玩笑都不懂,郁悶!”
而此時,張飛業已將兩萬大軍集結,并鼓動了一番,將所有人整的熱血沸騰之后,立刻吩咐埋鍋造飯,準備飽食一頓,便出城玩命。